“陛下,卫家何辜?”
“陛下为何如此欺压百姓?”
“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还请陛下释放卫家,将鲍信下狱问罪!”
大小官员站在殿外,止步在许褚面前,一个个不敢越过。
但是,嘴上的功夫半点不弱。
对着他们的君主,开启轮番的‘忠臣’劝谏。
“仲康,让他们进来。”刘辩坐在崇德殿内,俯视着殿外的众人。
走进宫殿,听到那些人叽叽喳喳的一瞬间,刘辩想要把这帮国家蛀虫一扫而清。
生出了将它们直接杀掉的想法。
等他坐到位置上,看着那些面目狰狞的臣子,想起荀彧的话,北方草原上追逐匈奴的汉军士卒,守卫幽州浴血奋战的大汉精锐,在社会最底层苦苦挣扎的普通百姓,被逼谋反落草为寇的黄巾贼…
他硬生生忍住了杀人的冲动,杀人不过手起刀落,这些人死了,他们背后的世家还在。
如今的大汉,宛如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但凡再遇到一次动荡,就有可能舟毁人亡。
北征的将士可能要埋骨异乡,含恨而终;苦苦支撑的普通百姓,可能命如草贱,生死只在旦夕之间…
“陛下,卫家定居河东,从未有过罪事,为何要将其全族下狱?”
不等众人完全进入宫殿,便有急先锋站出来质问刘辩。
“朕在雒阳偶遇一女子,秀外慧中,国色天香,欲纳其为妃。”
此刻,站在殿外的许褚,神色难看,似乎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什么样的错误。
随即,甩了甩头,“为了陛下的安全,我管他是谁。”
“陛下纳妃,和卫家下狱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没关系啊!”
“陛下想要说什么…”
殿内,议论声纷杂,众人对刘辩的话,提出了无数的问号。
他们尝试着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结果是毫无联系。
“那女子是蔡伯喈之女,蔡文姬。”刘辩缓缓说道。
蔡伯喈,有名声,倒是配得上天家,只是有什么关系?
“陛下,臣不明白您的意思?”
“还请陛下言明?”
他们来到崇德殿,是为了给皇帝施压,救卫家出狱。
此刻,已不知不觉被刘辩带偏了方向。
刘辩生出一丝怒气,双手横扫,将面前的桌子一清而空,“卫家竟敢与蔡文姬订立婚约,这是在打朕的脸,打大汉的脸!”
“这…”
殿内众人个个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他们救卫家,是出于世家同气连枝,害怕皇帝是要对世家出手,所以才来的。
如今,牵扯出了皇帝的糗事,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据臣所知,卫家与蔡氏早就立下婚约。”
“你的意思是,朕错了?”刘辩目光凶狠,盯着刚才说话的那个官员。
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的杨彪,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先是朝着刘辩拜礼,才缓缓开口,“陛下无错,错在卫家,觊觎皇妃,是为大罪。”
“还请陛下念在卫家先祖长平侯的功绩之上,饶过他们一次。”
“臣愿亲自前往河东,劝卫家放弃婚约。”
论及影响力,杨家丝毫不比袁家差,杨彪子站出来支持皇帝。
方才那个官员,也只能灰溜溜退回原位,保持沉默。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这看似是好事。
杨彪却是双腿发抖,皇帝压不住众人,因为自己一句话压下来了。
这好比在说:小皇帝,杨家比你说话好使。
此刻,站在风口浪尖上,他有些后悔,听儿子的建议了。
儿子是聪明,但是,他心里没底儿啊。
“太尉清正廉明,处事公道,弘农杨家真乃大汉国柱,擢升杨氏为杨嫔。”
嫔是什么等级?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这也不怪他们,刘辩和何太后还没有把新的宫妃等级公布出来。
但是,不影响他们理解擢升二字。
至此,这些人心中的那块石头,稍稍放下了。
升杨氏,是对杨彪的投桃报李。
抓卫家,似乎真的就是为了争抢一个女人。
今日崇德殿内发生的一切,都在说明一件事,皇帝并没有对世家动手的打算。
“老臣叩谢陛下!”杨彪颤巍巍地俯在地下,磕了个头。
“杨太尉快快请起,听闻令郎有神童之称,如今大汉正缺人才,不知其是否有出仕意愿?”刘辩和颜悦色道。
杨彪不止一个儿子,但是神童之称的只有一个。
他不知道皇帝从哪里知道的,但是,绝不能让儿子出仕,至少现在不能。
“多谢陛下厚爱,然修儿年纪尚小,生性顽劣,不宜入仕。”
“既如此,就等令郎大些再说。”
本就是为了表现出来一种皇帝与世家相处和和美美的景象,杨彪拒不拒绝,刘辩都会同意。
做戏而已。
刘辩坐的最高,看得最清楚,场中官员神色变化,眼神传递,全都被他看的清楚。
“传朕诏书:蔡氏琰,端赖柔嘉,毓质名门…特下此诏,选为帝妃。”
说完,刘辩换上一张笑脸,“还请杨太尉亲自跑一趟,将诏书送往蔡家。”
“另外,是蔡家退婚卫家,不是卫家退婚蔡家。”
杨彪不站出来,刘辩还要好好想想该派什么谁去,既然他站出来说了支持的话。
那就让他支持到底!
有这个世家之首在前面,也能够多迷惑世家一段时间。
……
漠北草原
赵云带领大军,跨越茫茫沙漠。
一个个如同行尸一般,歪坐在马匹之上,甲胄松垮地披在身上,双目无神,嘴唇干裂。
他们保持着最基本的队形,晃荡在这片全新的草原,大汉的军队,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踏足这片土地。
迎面一匹骏马飞驰,同样的嘴唇干裂,不等战马停下,他便摔下马去。
两个人机械地冲上去扶起同伴,将几乎干涸的水袋放在他的嘴边,滋润着他的嘴唇。
缓过劲来,那人张开沙哑的嗓子,“将军,前方二十里,发现匈奴人的营帐。”
话音未落,哗啦啦的声音响起。
歪坐在马背上的士兵,个个挺直腰背,将身上的甲胄系紧。
空洞的眼睛,恢复颜色,无尽的战意呼之欲出。
“进攻!”赵云长枪一挺,匹马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