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谁敢动手。”
商陆背对着姜星沉,半跪在行刑的条凳前,宽厚的肩膀墙一般挡在商溪前面。
“本宫倒不知道这公主府什么时候是你商大人做主了。”姜星沉轻笑着向前走了两步,一双杏眼直直的望向商陆,似是要将他看透一般。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寒意,商陆也缓缓站起来,转身看向姜星沉的眼睛。
“殿下,她是我的妹妹,是我世上仅剩的亲人了。”
商陆的声音放柔了些,肩膀也塌了下来,有些卑微的哀求着。
“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商溪她弄坏了皇上赐的东西,本宫直接赐死她都可以,更何况是赏她五十杖呢?”
姜星沉冷笑着看向商陆,眼神中没有一丝情意。
“还有多少杖?”
“还……还有二十六杖。”一个行刑的小厮支支吾吾的回道。
“那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宫打啊!”
姜星沉猛然将手中握着的东西摔了出去,飞扬的信纸被风一吹,呼啦啦的在院中盘旋着。
两人隔着那翻飞的信纸对望,一个神色冷漠,一个眼尾通红。
啪嗒。
一滴泪从商陆眼角滑落,将他宝蓝色的衣襟洇出一点深色的印记。
看着那滴泪,姜星沉心头一紧,慌乱的别开了眼。
“殿下今日一定要罚溪儿吗?”
姜星沉并未说话,眼神中却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那我身为长兄,不能好好教导她,也应惩罚。”商陆一撩袍伏在刚刚秋岚受刑的条凳上:“请殿下也责罚我吧。”
“商陆,你是在拿你自己威胁我吗?”姜星沉有些受伤的望向商陆,连自称也顾不得了。
“商陆不敢。”
虽口中说着不敢,可商陆还是趴在条凳上不下来,大有姜星沉不松口,自己便坚持要受罚的架势。
“好,好的很。”姜星沉怒极反笑,气的原地转了两圈。
“商陆,是不是本宫太纵容你了,纵的你不知进退,胡言乱语起来了。”
“什么时候本宫处决一个人,要听你的意思了?这公主府是本宫做主还是你商大人做主!”
姜星沉这话说得极重,院里立着的人都跪了下去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请殿下责罚于我。”商陆仍是梗着头回道。
姜星沉气的脸都红了,死死的盯着商陆不放。
“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
“继续打,商溪的板子什么时候打完,商陆的板子什么时候停。”
执刑的小厮相互看了两眼,犹豫着挥起了手上的刑杖。
第一杖下去商陆便痛的皱起了眉,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坠在面前的青石板上。
一下、两下、三下……
正打着,负责对商溪行刑的小厮发现不对,忙停了下来。
只见商溪的头无力的垂着,脸上已是灰白一片。
白桉见状忙上前去试她的鼻息,一向淡然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慌张。
“殿下……商溪没气了。”
行刑的小厮慌忙跪了下去,他们手下都是有功夫的,白桉在行刑前也叮嘱过他们,务必不能伤了商溪的根本,所以她虽然看着惨一些,但大多是皮外伤,养一养便好了,怎会就这么打死了呢?
商陆闻言忙挣扎着从条凳上爬起来,三步并做两步扑倒在商溪面前。
“溪儿,溪儿,你睁开眼看看我,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商溪的眼紧紧的合着,面如金纸。
听白桉这样说,姜星沉皱着眉上前去看,只见商溪果然断了气。
“既然如此,那便拖出去处理了吧,一个罪奴,也不用棺材了。”
姜星沉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大吃一惊。
按照惯例有罪杖毙的奴才拖去乱葬岗便是了,可商溪到底是商陆的妹妹,商陆和殿下又是那样暧昧的关系,若真这样做怕是要让商陆寒心,毕竟两人还有那么几分香火情。
李由低着头,心中却是打鼓一般。难道商陆真的被长公主厌弃了吗?若真是这样,那他得赶紧往宫里递消息了。
“殿下当真要如此吗?”
商陆跪在地上,一手扶着条椅,眼眶通红的看着姜星沉。
一双剑眉皱在一起,眉心拧了个大结。
“本宫想做的,你看不出来吗?”
姜星沉已经恢复了往日淡然的模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商陆。
“殿下,那我们之间算什么呢?原先的那些经历和允诺又算什么呢?您先前不是说过吗,可以让我位同驸马……”
商陆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姜星沉的一个巴掌打断了,刀削般的下巴被一只染着蔻丹的玉手掐着。
“商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皇上送给我的玩意儿罢了。本宫不过是和你玩一玩,你怎么就当真了呢?”
姜星沉的声音不大,可还是准确钻进了在场人的耳朵里。
听了这话,商陆的心如刀绞一般,一滴泪从脸颊滑落,润湿了她食指的指尖。
姜星沉仿佛被这滴泪烫到,慌忙缩回了手。
“带走吧。”
两个小厮用草席将商溪裹了起来抬出去。
商陆看着那小小一卷离开视线,噗的一声喷出了口血。
鲜血如雨一般落下,其中一滴刚好落在姜星沉眼下的胭脂痣上。
“把他带下去,让他好好静静心。”
姜星沉吩咐完便转身离开,白桉指挥着小厮将商陆抬了回去。
将商陆送回他那小院后,白桉转身便将青阳叫了出来,亲手把院门锁上。
“殿下有令,让商大人好好静心,这院子便不必进人了,你一日三顿给商大人送饭,别的不必多管。”
青阳在瞧见商陆后头的伤时便吓呆了,如今听说姜星沉不许医治他,才十一二的孩子经不住事,眼眶瞬间红了。
“白桉姐姐,我们大人到底做了什么事惹得殿下生气了。打成这样不许医治可怎么办。白桉姐姐能不能和殿下求求情,哪怕叫我进去给大人上个药呢。”
“殿下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白桉见青阳急的直跺脚,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弟弟,心头也软了几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你别担心,商大人不过是挨了六七杖,只是皮外伤,养养便好了,你可不要偷偷进去,小心殿下生气了不叫你吃饭。”
“我,我知道了,谢谢白桉姐姐。”青阳抹了一把眼泪,闷闷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