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姝完完整整地,听完了何悦的话后,只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你说的这些,吾在当初决定推行女子科举的时候,已经就担心过,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还真就让吾碰到了。”
“娘娘,您既然早就已经料想到了,那为何不派人盯着呢……”何悦期期艾艾道:“还有就是,您当真相信下官刚才说的这些?不觉得是无稽之谈吗?”
“为何不信?”姝姝神色淡淡地说道:“说来,人都是有劣根性的,有的人欲望太重,为了一己私欲,干出什么来,都是有可能的,所以有你所说的这样事情的出现,吾一点都不会觉得稀奇!”
何悦闻言,放下心来,她还担心皇后娘娘会不信她,现在可好了。
何悦当场就想给姝姝行个大礼,但无奈马车上没有给她施展的空间。
于是,她只好半起身道:“臣下多谢娘娘,还请娘娘替我们做主!”
姝姝郑重地点了点头,看着何悦,说道:“尽管放心吧,这事吾自有成算。”
何悦大喜,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只恨自己不能常伴皇后身侧,替其肝脑涂地。
马车大约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何悦的府邸。
待何悦换了身便服后,姝姝方才与她一块出门。
何悦看着姝姝身边,就带着一个侍女和两个侍卫,心里禁不住有些担忧,“娘娘带的人是不是有些少了,要不下官,再叫些官差来,护着娘娘才好。”
“不必了,都说了想随性的逛逛,不好太张扬。”姝姝摇着头道:“而且吾身边有此二人足矣。”
“诶?”何悦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多带了两个家丁出门。
“哟,这不是何大人吗?”两人才刚到了街市,就见一个长得颇为猥琐的青年男子,摇着扇子朝她们几个走了过来。
“何大人不是去觐见皇上与皇后了吗?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闲逛?”这个男人一上来就与何悦攀谈。
何悦看了其一眼,没有理他,只小声对姝姝介绍,道:“禀皇后娘娘,这位是知府大人萧银的兄弟萧铜,如今还未娶亲,但房里却有不少通房姨娘了。”
姝姝听了何悦的话后,也跟着打量了眼前的萧铜几眼。
只一眼,姝姝便觉得,这萧铜应该也就是一个借着兄长官位来,狐假虎威的纨绔了。
“萧铜,你来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的,可容不得你撒野!”何悦有些生气,这萧铜不会是过来作威作福的吧,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可万一冲撞了皇后娘娘,就是万死难辞其罪了!
然而事实证明,何悦想的是对的,这个萧铜啊,还真是想过来,作贱几句人的。
他很期盼着他大哥,能早点把这何悦给收服。
“何大人,这话说的就有损萧某的形象了吧!”萧铜阴狠地看向了何悦,这丫头片子今天怎么这么嚣张,不会是以为觉得见了圣驾就了不起了吧?
萧铜想了一会儿,刚想出言,调戏几句,但还未等开口,他的目光就又被姝姝吸引了。
“这位小娘子生的青春靓丽,只可惜身上的衣服,实在太普通了些。”
萧铜一边说着,还一边摇着头,发出了“啧啧”的怪声,“虽说是已经梳了妇人发髻了,但萧某也着实不是很在意……”
何悦本来还只是有些生气,但在听到萧铜的这段话后,却是整个人都已经惊呆了。
因为这段话,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
何悦没再敢多想,当即便挡在了姝姝的面前,“大胆!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敢这么放肆?你怕是不想活了吧!”
由于何悦顾及着,姝姝前面说的不想张扬,所以并没有提高声音,因而也就只有她们几个人听到了。
“皇后娘娘?”萧铜自然也是,可在听到了何悦的这句话后,他虽不敢十分肯定眼前之人百分百是皇后,但心里还是有点惊慌,毕竟今天这何悦,确实是去拜见皇后了。
可是……
萧铜又仔细打量着,姝姝的衣着打扮,心中有些疑惑,“皇后娘娘真的,会打扮的这么普通吗?”
不过,萧铜也就是在心里,这么想想而已。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是真的有些不敢动,且不敢再说下去了。
萧铜现在虽然是有些半信半疑的,但还是放恭敬了态度。
他虽然上面有兄长顶着,能由着他胡作非为,但若眼前之人真的是皇后的话,那岂不是他刚刚说的那些话都被皇后听到了?
想到这里,萧铜顿感大惊失色,连忙跪下来,小声哀求道:“娘娘赎罪,草民刚刚只是,想和何大人,说些玩笑话而已!”
“这叫作玩笑话?吾还当真是从没有听到过的,这古往今来,又有哪个玩笑话,是这么说的?是萧知府的兄弟是吧?你今天还真是叫吾,大开眼界了啊!”姝姝的话语中,是对萧铜的不屑一顾,且还带着一点点的震慑。
萧铜忖度着姝姝的说话口气,与其说话时的气度,他发现,他至今还没在哪个女子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气势,因此倒是更加肯定,姝姝就是皇后了。
只不过……
萧铜打量了一下姝姝的四周,似乎是只有两个侍卫呢!
然后,萧铜又看了一下,自己身边带着的,这七八个壮汉,他有了一个比较危险的想法。
不过,针对刚刚到所思所想,萧铜也就只是想了一下,就立马甩掉了这个想法。
他要是让自己的这群手下,帮自己离开这里,和皇后的侍卫开打的话,恐怕他哥哥的官职就没了,那他就是家族的罪人了,到时无论做什么,也都不可借势而为了……
萧铜想了许多后,抓着自己的头发,觉得很是苦恼。
他也实在是,没有别的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他似乎是只能跪地求饶了。
于是,萧铜越发低眉顺眼起来。
姝姝诧异地看了萧铜一眼,想不到这纨绔还有些脑子,她本来还等着这萧铜来冲撞她的呢。
说起来,姝姝在听了何悦所描述的事情后,本来是想,直接干脆利落的,发落廊桥知府的,结果谁知才只是逛了个街,就有人往枪口上幢,还真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如今倒是正好,可以借着这个萧铜,来做些文章了,姝姝如是想到。
姝姝想毕,便一改刚才的态度,温和地对着萧铜说道:“想让本宫饶了你,这很简单,只是需要你,陪着吾和何大人,逛会儿街市就好了!”
萧铜听了姝姝的这句话,立刻转悲为喜,并且没有再继续苦苦哀求让姝姝饶了他了。
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皇后,怕不是被他英俊潇洒的脸庞给折服了吧,萧铜的思维越发扩散……
想了有一会儿后,萧铜便对着姝姝笑道:“娘娘您啊,真是慧眼识人!您让草民陪您逛街啊,算是找对人了!这乐水县啊,草民也是经常跟着兄长来的,所以草民对此也是十分的熟悉,要是娘娘想要见识到,这里的风土人情,草民保准会让娘娘满意的……”
何悦站在一旁,听着姝姝与萧铜的对话,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想不到,明明先前在马车上的时候,皇后娘娘还说要替她做主的,现在怎么,反而还对这萧铜和颜悦色起来了呢?
何悦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她总觉得娘娘此举别有深意。
姝姝用眼神轻轻一瞟,就看到了何悦满脸的困惑,他也未多做解释,只是冲着何悦摇了摇头。
何悦愣了愣,便越发觉得皇后娘娘此举,肯定是有起用意的,于是,便安下心来,没有再继续想别的了。
姝姝笑着,让萧铜跟在了她和何悦的身后。
萧铜以为陪着林姝姝逛街,只是给她做向导的。
可结果是,这一路上,只要萧铜一说话,林姝姝就会,很不耐烦的喊他闭嘴,与刚刚一瞬间的和颜悦色,完全是判若两人的。
并且,姝姝还将自己所购买的东西,全让萧铜拿着。
萧铜垮着脸,看着姝姝的几个侍卫,和自己身边的几个壮汉,想要张嘴说话。
但他很快就就想到了,姝姝的那个不耐烦的态度,便又闭上了嘴巴。
见了萧铜,如同苦瓜一般的脸色后,姝姝再次粲然一笑,带着何悦和萧铜两个,往偏僻的街道走去。
林姝姝与何悦,正一前一后地走着,突然,这萧铜就在后面大叫起来,“你们这群刁民,要对我做什么?我可是廊桥知府的亲弟弟,小心我让我哥去找你们!我可告诉你们,走在前面的是当今皇后以及乐水县的知县大人,我劝你们不要不识好歹!”
姝姝与何悦等人,应声回头看去,却发现萧铜正被一群穿着布衣,且手里拿着剑的男子,围成一团,而跟着他的那群壮汉,早都被打的鼻青脸肿,放倒在了地上。
萧铜看见姝姝等在看着他,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喊道:“皇后娘娘救我!何大人救我!救命!救命!”
何悦自做知县以来,见到的场面也挺多的,但在眼前的情景之下,她还是禁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手,并下意识地就挡在了林姝姝的面前,“皇后娘娘,快跑!”
何悦战战兢兢地,想要掩护着姝姝离开这里,眼前的这群男子,虽都长得不错,但多看几眼,就会觉得连身上的血液都被凝固住了,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但令何悦惊讶的是,皇后娘娘并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反而是笑着拍了拍她都肩膀,说道:“别怕,别怕,何大人,这些都是我的人。”
何悦听了姝姝的解释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并有些惶恐地说道:”臣下在娘娘面前失仪了……”
“无妨!毕竟你是为了护着我!”姝姝打断了何悦的话,说道:“你刚刚不是说,你和你那几个下属,会经常收到这萧家兄弟两个的轻贱的话吗?今儿我倒要把你们所经历的,都让他也见识见识。”
何悦愣了一下,随即便用着极为欢喜的,又有些唏嘘的声音,说道:“皇后娘娘圣明,只是臣下这乐水县还算好的,隔壁乐山县的县丞更是惨遭其的玷污,还有隔壁的那个女知县,直接与他们同流合污做起了交易……”
“胡说,胡说!你个小贱人,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在娘娘面前胡扯什么呢!”萧铜很明显,是有些口不择言了,“皇后娘娘,你刚刚明明说过,会饶了我的……”
“娘娘,臣下说的都是实话,臣下之前去过一次乐山县,差点就在那丢了清白……”何悦红着脸说道。
“我信你。”林姝姝拍了拍何悦的手,说道。
她说完,又看向了萧铜,对着边上的几个暗卫说道:“这乐水县,我记得是有个南风苑的,把他给我丢到那里去!”
“是,属下遵命!”那几个暗卫闻言,恭敬道。
何悦瞧着姝姝的这一手操作,简直是看呆了。
不过,南风苑?
何悦的脸上有些心虚了,她是知道贾宝玉的那件事情的,虽说没有流传出去,但她身为知县,自然是要经手这些事的……
而且贾宝玉是在南风苑失踪的……
姝姝可不管何悦心中此刻的所思所想,她刚刚在这里折腾了这么久,想要回营地休息了。
而且她盘算着时间,都过去了两个时辰了,这帐篷总应该是搭好了吧。
显然,姝姝并没有那个兴致,去南风苑凑热闹。
于是,她便又让何悦,同她一块回了营地。
姝姝回到营地后,这帐篷果然都已经扎好了,并且就她和赵择祎的帐篷是最大的。
姝姝一回来,就看见刘水瑶正与付仙仪在帐篷外面说话。
她俩一看到姝姝,便走了过来,“听说娘娘刚刚逛街去了,怎么不叫上妾身几个一起。”
姝姝笑道:“这不是一时兴起么,没有想这么多。”
三人正说这话,却突然听到柳昭仪在小声嘟囔着什么,而且好像还是与皇上有关的。
姝姝皱了皱眉头,让人把柳昭仪叫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