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姝姝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付仙仪便先把心中的话,给问了出来,“柳昭仪,本宫且问你,你刚刚一个人在那边,嘀咕些什么话呢?竟然没看到这里有人?”
柳昭仪被姝姝等叫过来后,还有些慌张,但听到付仙仪是问这事,反而是放松了下来,低眉顺眼道:“回娘娘,妾身也没说什么,只是……,皇上在离京以后,就未曾召幸过我等妃嫔了,而且不仅如此,皇上还天天和那老和尚待在一起!妾身实在气不过,皇上这是要空置后宫,效仿那位‘和尚皇帝’不成?”
“和尚?你说的这倒是,皇上这几年确实经常与那禅痴法师,形影不离的,而这次出行,皇上似乎是更痴迷于此道了。”付仙仪说道。
付仙仪说完,又看了眼柳昭仪,说道:“你说的这话,被皇后娘娘与瑶贵妃还有本宫听到了还好,要是被其他有心人听到了,可就没有我们这么好说了,要是再让皇上知道了,就该训斥你了。”
林姝姝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而后,方笑道:“原是说这个呢,陛下痴迷佛法,这已经是老生常谈的事情了,因而本宫觉得既然柳昭仪这话说的倒也无妨,只是因为想着皇上而已,既然柳昭仪也没别的什么事,就且先退下吧。”
“是!”柳昭仪松了口气,低头应道,脸上也是有一阵没一阵的后怕。
等柳昭仪退下后,刘水瑶便同付仙仪一块,跟着姝姝进了帐子。
刘水瑶进入帐子后,一坐下,就担心地对着姝姝道:“皇后娘娘,陛下日渐痴迷于礼佛之事,可不是什么好事!就是在此次前往泰山的路上,也是成天,就和那禅痴法师,待在一块儿的,竟似乎是完全忘记了,这随侍的几位妃嫔,与其他朝臣。”
付仙仪听了刘水瑶的话后撇了撇嘴,说道:“要我看,这未必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可没那个兴致陪他玩那档子事情!而且皇上,不是也有宣召大臣,谈论政务么。”
刘水瑶看了两眼付仙仪,翻了个白眼,却并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转过身对着林姝姝道:“陛下将妾身和付贤妃,还有吴淑妃三人,都定为了此次出行的随行人员,可如今留在宫里的,就只有一位甄妃,是高位妃嫔,可是,这位甄妃,并未打理过宫务,妾身总是放心不过,实在也是不知陛下此举,意欲为何呀?娘娘,您说呢?”
姝姝摇了摇头道:“陛下此举,本宫也是没看明白,本宫私下想着,应该是陛下觉得你们几位,协理后宫多年,劳苦功高的,所以才想带你们出来透透风的吧,而且这甄妃,再怎么说,也是那甄家的的女儿,这朕家也出过许多贵妃,且代代又往宫里送人,想来应该也是,在家里有教过这些的,何况我们走了以后,这宫内还有太后做主呢!如此这般,是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可太后她老人家,不是静养在慈宁宫内,不愿管理俗事么,真的能没问题吗?”付仙仪有些疑虑道。
林姝姝笑着解释道:“那只是平时,宫里相安无事的时候……”
三人又说了一会儿,关于皇上和禅痴法师的事情后,付仙仪便好奇地问起了姝姝,刚刚去街上玩的事情。
姝姝也将何悦,以及其他女官的遭遇,告诉了刘水瑶和付仙仪。
二人在听完后,都对此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付仙仪冷哼道:“果然这些个贪官污吏,一个个的,最是会糊弄人的,妾身以为,娘娘一定要,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
刘水瑶道:“在京城时,妾身从未听到过这样的事情,这出了京城才知道,天下竟还有这般龌龊的事情,实在令人感到无比的恶心,因而妾身也觉得,此事是万万不可,轻拿轻放的。”
姝姝点了点头,又对着二人说道:“本宫和你们有着一样的想法,要不然也不会,把人送进什么南风苑了,放心吧,本宫这次就是,打算要杀鸡儆猴的。”
付仙仪看着姝姝,眼里好似有光,“妾身就知道,娘娘是有法子的。”
然而,就在萧铜,被带到南风苑没多久后,他的兄长,廊桥府知府萧银,就得到了这个消息。
等到他来到南风苑后,就看到了被几个彪形大汉围着的,他的亲兄弟萧铜。
“你!你!你们几个!简直是目无尊卑,竟敢如此欺辱雇主。”萧银指着这几个壮汉,指尖还有些发抖,“我们萧家雇了你们护着二爷,你们就是这样护着的?”
那几个围着萧铜的彪形大汉,正玩得高兴,猛然听到萧银的指责,突然就有点手足无措的停了下来。
“别,别,别走……”萧铜突然闷哼了一声,抱住了其中一个后退了几步的壮汉的腿,哀求道。
萧铜看着眼前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和这几个拿了钱,却反搞到主子头上来的壮汉,有些怒不可遏。
再加上,围观的人还挺多的,他的脸上也是有些害臊的,萧银是实在挂不住面子了。
而那个被萧铜抱住脚脖子的壮汉缓过神来后,神色复杂的看了萧铜一眼,然后才又看向了,指着他们的气的说不出来话的萧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知府大人呐,这可怪不得我啊!谁让萧二爷惹了那位娘娘的不高兴呢?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大汉说完,又把一口唾沫吐到了萧铜的身上,“什么破人家,还是什么知府呢,雇了老子来,又不准时发银钱,我呸!”
“呸!”
“呸!”
“呸”!
……
……
其他几个壮汉有样学样,也都把唾沫吐到了萧铜是身上。
“萧大人看不出来啊!”
“当官的这么会没钱,这也太抠了吧!”围观的一些人,开始议论起来。
“是她,一定是那个小贱人,在娘娘面前告状呢!”正当萧银咬牙切齿地,想要去何悦府里堵人的时候,突然就有一群官差,和一小队士兵围了过来。
“皇后娘娘有令,捉拿罪人萧银、萧铜归案!”打头的官差,十分嫌弃地看了眼萧银和萧铜两个,便下令让官差把他们两个抓了起来。
“谁敢捉本官!”萧银欲反抗,但却又被那一小队士兵给围了起来。
其中这一小队士兵的将领开口道:“本将军乃中山将军秦安,为防萧银拒不认捕,特来监管。”
“中山将军?”萧银有听过这个名字,是个在皇上面前,很得脸的小将军,而且这位小将军还有个哥哥秦时,是禁卫军统领。
可以说,这哥俩,都不是他一个,远在地方的四品知府能惹得起的。
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看来也不一定是绝对的。
秦安目光沉沉地,望向萧银以及萧铜,薄唇轻轻勾起,“萧大人这般欢我,可是认识本将军?”
看着眼前长得俊美的白袍小将,萧银没有回话,只是那一双眼睛变得空洞起来,他总觉得自己要完。
现在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巡抚的身上了,萧银在心中想着。
可是,萧银也清楚,他如今已经是废了,也不知道,别人还会不会,花这么多心思,来救他出去。
萧银认命的跟着押着他的官差走了。
而萧铜这会儿,是站不起身子了,便只好由人抬着出去了。
那个原先被萧铜拖着裤子不放的壮汉,看着被带出去的两兄弟,越发高兴起来。
原来,这位壮汉名叫尚武,打小就没有父母,与自己的妹妹向静两个相依为命。
向静是个爱读书的女孩子,可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又是女子,便只好在有空闲的时候,悄悄躲在私塾外面偷学。
后来,皇后娘娘大开女子科举之事,向武便给向静四处借钱读书,想着要让妹妹试上一试。
结果这一试,向静就考上了秀才。
并且在当时,皇后娘娘提议的女义塾也开办了,于是,作为秀才的向静,便进了义塾教书,填补家用。
可惜的是,向静在后面的乡试中落榜了,她也知道自己家里家徒四壁,过得贫苦,且还欠了一堆债,于是便去县衙里当了个九品芝麻小官,想着或许能前进几步。
向武见妹妹上进,自己却一事无成,实在不成个样子,心底有些羞愧,便去铁匠铺做了学徒,同时又跟着他的师父学习了武功。
而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的妹妹便已经死了。
他对此简直是不敢相信,可别人都说,他的妹妹是为民而死,死的光荣。
向武不信这些话,于是就私下打听起来,这一打听啊,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妹妹,完全是被萧银和萧铜等人折磨死的。
向武承受不住打击,颓废了许久,才打算为妹妹报仇,却一直苦于没有什么好办法。
直到一年半前,他偶然听到了皇上要泰山封禅的旨意。
就这样,向武就开始研究地形了,在研究了一阵子后,他便发现了,如果要用最短的距离到达泰山的话,一定是会经过乐水县的。
再加上他听闻,当时新上任的这位知县,似乎也对知府等人,挺不满的,于是便想办法,偶遇了这位知县何悦,并与之制定了复仇计划。
他们两个的计划,就是何悦要引起皇后的注意,而向武则想办法潜入萧家……
他二人再决定了这个计划后,便决定要赌一把,堵皇上泰山封禅的队伍一定会经过乐水县。
事实证明,他俩的赌对了,且计划也是比较成功的。
赵择祎与林姝姝在听到这个案子后大怒,赵择祎更是当场就训斥了在场的几位官位,并且他二人还下了命令,一定要把这个案子详细地审问一遍。
就这样,大理寺的人审了萧银,还有萧铜等人三天三夜,才算把这个案子了结了。
此案滋事甚大,牵扯甚多,可以说是,几乎把整个冀北官场都牵扯到其中了。
而最终的结果是,萧银与萧铜二人,被判了斩立决,其余家人则流放琼州。
而萧银心心念念的能救他们出去的冀北巡抚,也没有逃过责罚,被撤了官职,查抄了家产,贬为了庶民。
余者斩的斩,撤的撤,流放的流放,甚至有些罪不至死的,但作恶多端的,也都被姝姝一脸无情的判了死刑。
同样的,姝姝又向京城发了懿旨,要求各地自检,是否还有这样的情况。
一时之间,整个大魏私底下,有过这种情况的官员,是人人自危,再不敢做这样的事了,因为他们生怕上头派来的人,会调查到自己。
因而接下来的,这一段日子里,大魏官场的风气,倒是好上了不少。
傍晚时分,松懈下来的林姝姝,带着两三个侍卫,身旁还跟着茯苓和杏儿两个正在散步。
走着走着,几人就一块走进了一片树林子里。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突然,一阵梵音,在姝姝等人的耳边响起。
姝姝抬头望向四周,天已黑了大半。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在找我?”就在姝姝四处寻人之际,一个锃光瓦亮的大脑门,突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这可把杏儿等人唬了一跳。
姝姝没好气地,看了下眼前的大胖和尚,说道:“大师前不久,不是还在金陵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冀北,可是顽石与那侍者,都归位了不是?”
“善哉!善哉!顽石已归位,似有所悟,如今正于青埂峰修炼。”大胖和尚双手合十,微微一笑,然后就借着黑影,把一个人从旁边拽了出来。
“宝玉?”姝姝看着眼前赤着脚,头上还戴着一顶斗笠的人儿,可不就是之前失踪在此处的贾宝玉么?
姝姝打量了一番,发现宝玉的头发仍在,便有些诧异,“我还以为宝玉会出家做和尚呢,如今怎么是个道士的模样?”
“佛本是道,我即是道,是佛,是道,又有什么两样?”宝玉含笑道:“从前倒是给娘娘,还有林二小姐,惹了不少麻烦……”
姝姝摇了摇头道:“于我而言,其实并没什么,只是却叫黛玉受了不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