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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明月照冰雪 > 第843章 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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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参的人不知道早朝大殿里的针锋相对,百官争论的激烈时,他正坐在床头看公文,悠闲自得。

沈归舟头枕在他腿上,还未睡醒。

他腿麻时,沈归舟眼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她盯着他的手发呆,陈穆愉感受到后,看向她,“醒了?”

沈归舟没出声。

陈穆愉瞧出她正神游天外,低头在她唇上印了一下。

沈归舟神思归来,“我没漱口。”

陈穆愉嘴角微扬,“我不嫌弃。”

沈归舟无话可说了。

“要起吗?”

“几时了?”

“巳时还差两刻。”

沈归舟闭上眼睛,醒脑。

三息之后,重新睁开眼睛,质问道:“陈穆愉,昨晚我们说好的,出尔反尔的是狗!”

陈穆愉神色自若,从容道:“后半夜的时候,我是征询过你的意见,你自己同意了的,可不是我出尔反尔。”

沈归舟眼睛睁大了些,“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我问你可不可以,你没说不可以。”

有吗?

陈穆愉用眼神示意她好好想想。

沈归舟认真回想了一遍,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我也没说可以啊?”

“你不说不可以那不就是默认,默认不就是可以。”

那种时候,谁还清醒。

沈归舟张嘴哑住,气愤地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色令智昏。

陈穆愉见她如此模样,差点笑出来,好在理智尚存,见好就收地控制住了嘴角的弧度。

他转移话题,“起来吃点东西?”

沈归舟想说不吃,可是好像又有点饿了。

犹豫半息,果断起身。

陈穆愉一个时辰前就起了,但他也没吃东西。两人一同坐在桌边,慢慢用起了早膳。

用完早膳后,陈穆愉也没急着出门。

听沈归舟今日暂时也没有安排,就陪着她在房间里看话本子。

九皇子进门时,他才放下话本子,带着沈归舟一起去了书房。

朝堂上今日总体只议了昨日陈穆愉下令让京兆府拿人一件事,因为重心跑偏,议了近两个时辰。

安国公府的事情,天楚帝没提,大理寺未说,安国公府最近麻烦是一件接一件,已经处在风暴中心,其他人不知原由,也不敢过于揣测帝王心思,避免惹祸上身,见几个大人物都没开口,他们也就没说。

九皇子一下朝就直奔晋王府,第一时间将朝堂上发生的事,生动形象地告知了陈穆愉。

说起那些参陈穆愉的人和事时,他有些激动,反观陈穆愉,就跟听别人的事一样,不管听到什么,都没有情绪波动。

九皇子见他反应,有些纳闷,他不生气吗?

那些人还要求父皇换掉他呢!幸亏父皇英明,没有理会他们的无理取闹。

陈穆愉不以为意,对天楚帝的反应也不意外。

九皇子都说完后,还想和陈穆愉讨论一下,想让陈穆愉想些法子将那些参他的人都整治一下,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穆愉打发走了。

他不情愿,也没办法。

九皇子走后,沈归舟从里面的休息室里出来。

沈归舟在一旁坐下来,“你要进宫吗?”

陈穆愉将自己面前没有动过的茶端给她,“晚点再去。”

他在她旁边坐下来,同她分析安国公府的事,“父皇应该是让人去向岭南和朗山查证穆家被灭门一事了。等此事证实,想必就会让大理寺调查相关事件。”

沈归舟端起茶,没有说话。

陈穆愉剥了个橘子给她,想起秦王。

秦王这几日又差人去找了沈归舟几次。

“你今日去不去见大皇兄?”

沈归舟接过橘子,“不去。”

他急,她又不急。

陈穆愉又问她,“那今日,可要同我去京兆府?”

沈归舟回得不带犹豫,“也不去。”

今日她就想在这王府里混吃等死。

陈穆愉浅笑,“你怕出门,碰见郭将军?”

沈归舟咬橘子的动作一顿。

陈穆愉告知她,“那日郭将军找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不仅是这事,郭子林派了人在她那小院子以及松夷山竹林,还有先前他们住的那套宅子那里守株待兔的事,他也听说了。

知道她这大忙人,终于腾出时间来看他的原因时,他是哭笑不得。

沈归舟动作恢复正常,嗤道:“谁怕他,我就是不想出门。”

陈穆愉嘴角弧度不落,瞧着她,不予置评。

早朝之后,天楚帝没有传召陈穆愉。

下午他带着陈霄和莫焰,带病去了京兆府,将云泽留给了沈归舟差遣,后者如愿留在王府里面混吃等死。

云泽给沈归舟送第三趟零嘴的时候,向她打听飞柳何时回来。

沈归舟也没个准数,这个事情得看欧少言何时回来,而欧少言何时回来,就得看陈穆愉和天楚帝两人了。

云泽听她说不知道,人变得有些消极。

沈归舟有一点点同情他,为了开解他,拉着他玩起了骰子。

一个时辰过去,云泽三个月的俸禄进了沈归舟的荷包,云泽更颓丧了。

沈归舟盯着云泽微薄的俸禄时,秦王正在遣人找她。

秦王派人在城中到处打听她的消息,最后得到的还是雪夕的那句,只能等小姐主动联系他们。

下朝之后,高柯就被天楚帝叫去了御书房,邓伯行也一同被传召。从宫中出来后,他们俩人一同回了大理寺。这一整日,邓伯行都待在大理寺。

秦王这一日,不仅没找到沈归舟,大理寺那边,他也没有探听到半点消息。

若彼时只有安国公府的事情,对他来说,现在的状况其实还好,但是,京兆府抓的人,有好几个户部的人,其中还有个户部侍郎。

陈穆愉突然来这么一下,让人感觉很是不好,这也就让他又忧心起安国公府的事情来,很想找安国公当面弄清楚,他之前和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得。

可是,尽管这人现在收押在大理寺,他却没有办法见到他。

安国公府世子贺峻,单独关押在京兆府,想要见到他,更难。

这些事情让他忧心了三日。

第三日的时候,御书房收到江南来的几份折子,让他这忧心终于少了一些。

这几份折子全部都来自亲临受灾六县救灾的官员之手,禀的不仅是洪涝救灾进程一事,还有那些河道堤坝垮塌的原因。

堤坝修筑,偷工减料。

此次秋汛,堤坝垮塌,但因秋季天干,水来得快,也退得快。

退水之后,河道四周裸露出来,水位比平日里还低。

当地官员组织人员重新整修河道,想要修堤筑坝,却发现原先的堤坝下面所有材料根本不符合水部司的要求,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问题严重。

别说石子,有些堤坝下面放的连沙土都不是。表层实夯,深层虚夯。修河筑堤常用的松木、柏木、柳木,也是少见,能看到的多半都是经不起水泡的劣质木材,甚至还有腐木。

这个问题,不只出在一个地方,这次受灾的六县均是如此。

而这几个县城,年年都是洪涝的重灾区。

这些河道堤坝,也几乎年年都在整修范围之类。

尤其是上半年也遭灾的两县,那些堤坝重修可还不满半年。

朝廷每年拨付江南赈灾的银两不在少数,划拨给工部和当地官府用以整修河道的专项款项也不在少数。

天楚帝看到折子,勃然大怒。

他很快想到了大理寺先前对工部的调查中的一个细节。

那个船商的儿子透露,他们给工部运送木材,已有十年之久,那些木材有时是送到北边,有时是送到南边。

看来,这江南才是这南边的重头戏。

他看着折子,沉思良久,宣了邓伯行进宫,让他先停了手里的事情,立即前往江南,同还未回来的欧少言一起彻查此案。

燕王收到消息时,邓伯行已经出京。

他赶紧让人找来了工部尚书罗珉,罗珉听闻那些折子没有被拦截,邓伯行已经出京,眼前一花。

天楚帝亲派邓伯行前往江南彻查此案,足见他对彻查此事的决心。邓伯行又是个刚正不阿的厉害人物,再加一个欧少言,形势对他们非常不利。

罗珉想不到办法来解这个困境,眼花变成了心慌。

燕王听不到他的办法,也乱了分寸。

在屋里走了几圈,他想到已经在狱中畏罪自杀的工部侍郎。

事情到了这个局面,定是无法善了的。

要不干脆将江南的事,也推到他的身上。反正,一罪是罪,多罪也是罪。

死无对证。

最是适合这种情形。

不过,他的这个对策,被罗珉当场否决了。

罗珉是从工部侍郎升迁的工部尚书,江南河道堤坝修建整修一事,若真要追溯,可以追溯到他成为工部侍郎的那一年,那时候,这工部侍郎还没进工部。

连他这个人都没有,让他顶下这一切,肯定是行不通的。

这次秋涝,退水虽然快,但是死于这场天灾中的人数也有数百之众,屋舍亦毁坏不少,更重要的,当地今年秋收的粮食也没了。

粮食没了,这也意味着,这六县今年的税收也成了难事。

朝堂上,只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天楚帝现在十分看重邓伯行。

现下,他一收到折子,就命邓伯行立即前往江南彻查此事,足见他要处理此事的决心。

工部侍郎都不行,换个人似乎更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听得燕王越发烦闷。

无策之际,他想起言沐竹。

说不定,他会有办法。

只是,江南的事情非同小可,这让他又有些犹豫,要不要同言沐竹交底。

工部的事情,一直都是工部尚书在处理。

他不想一个人知道他太多事情,言沐竹这人,又让人有点捉摸不透,这些事他就没有过多同言沐竹说过。

上次秦王用那船商的儿子在背后阴他,事情变得十分棘手,罗珉和他都没了办法,他才去找言沐竹谈了工部的事,听了他的建议,舍掉了工部侍郎。

工部侍郎认下罪责后,事情也逐渐平息下来,可他没想到,江南竟然也出事了,还是如此大的事情。

这个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别说罗珉和一个工部,他自己都可能出不来。

可若他将这事全素透给言沐竹,他会不会生出异心。

不跟他说,想不出办法,就又绕回去了。

纠结了半个时辰,暂时找不到更好的办法的他,最终还是决定去找言沐竹讨计策。

可是,他没想到,言沐竹不在府上。

他急着想见的言沐竹,前日陪同洛河郡主和宁海公离京,前往宁海公的祖籍祭祖去了。

那地方离京都有好几百里路,这一走,至少要过两旬才会回来。

燕王想起来,言沐竹之前好像是和他提过这事,当时他没记在心上,也没想到这才几天就出了这么大事。

他让人立即快马去追言沐竹,可这来回至少也得两日,他暂时还是没有解决之法。

按照宁海公府的人交代的,按快马的脚程算,三日,这去追言沐竹的人绝对是可以回来的。

然而,第三日过去,那人都没有影子。

燕王意识到不对,遣了人去寻找那人。半日之后,他们在城外二十里的地方发现那人的尸体。

从现场的痕迹看,那人是一出京,就被人截杀了。

如此一耽搁,就算言沐竹真的有对策,燕王要想听到,也得六七日之后了。

这么长时间,什么变故都有可能。

到时候,快马出京的邓伯行说不定都已经到江南了,事情也可能已成定局。

截杀那人之人,摆明了是要至他于死地。

干这种事情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不是秦王就是晋王。

从过往的事迹和目前的形势来看,燕王更趋向于秦王那个伪君子,气的他差点忘了自己和他是一个父亲,问候秦王双亲。

邓伯行奉命出京后的第五日,沈归舟觉得在王府混吃等死的日子有了几分无趣,带着帷帽出现在了秦王府的门口。

秦王听到她来,赶紧让人将她请到了书房。

进了书房,沈归舟欲要见礼,秦王立马抬手免了她的礼。

沈归舟收回手,先给他道了个歉,“那日……有事,未能与王爷一叙,让王爷白走一趟,实在抱歉,还望王爷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