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游忽然怅然地一笑,“当然是逗你的。”
他走到了卫楚的面前,注视着她单纯天真的眼眸,显然是把他说的话都听进了心坎了。
“我还有事要处理。”
“至于他,交给你了。”
纪游从她身侧走过,往殿门口走去。
卫楚想着他那自我调侃的语气,以及半真半假的笑容,让她有些分不清他所说的话究竟是真相还是谎言。
他与她的夫君又是什么关系呢?
殿中的守卫皆被放倒,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走到门口时,他转过身喊道。
“忘了和你说,我除了爱开玩笑,还有一个手脚不太干净的毛病。”
只见他手上正拿着谈淮苏给她的保命黑瓶。
卫楚气得双颊通红,却只能愤恨地瞪着他。
看着卫楚那副被戏耍气急了的模样,他的眸中闪过一抹笑意。
纪游走出大殿,看了看手中的黑瓶,轻叹了一口气。
“哼。”
“谁让他上次直接将他打晕。”
“可不就被当成实验对象。”
昔日纪游还受其控制之时,曾看到过一本关于巫蛊之术的古书。
上面记载了一些换血长生的秘术。
只不过,这种秘术只是古书上一段模糊不清的记载。
其是否具有可行性,无人得知。
没想到,他还真敢尝试。
权势江山就如此让人执着和迷恋吗?
让人迷恋痴迷到不惜以身涉险。
纪游身上浓厚的恨意倾泻出来,他身上的血咒,被迫加入影卫的巫蛊还在隐隐作痛。
若不是遇见云安薇与静安师太,他这辈子都只是一个被控制的傀儡。
谈淮苏曾算是他的主人,他是一道影子,为谈淮苏而生的影子。
北国有一个专门护卫皇室的组织,叫做影卫。
影卫生于黑暗,死于黑暗。
没有名字,没有过去,没有现在,亦没有未来。
尽管他逃了出来,却依然在受人摆布,受人控制。
身后传来一阵走动声。
尊贵的国主被人套在麻袋里,扛在肩上。
“人已经带来了。”
纪游的脸上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痞笑。
眼中酣畅的快意毫不掩饰地袒露出来。
像一个展开黑色双翼的恶魔。
站在恢宏的正红色宫殿门前,脸上是越发阴沉的微笑。
恶魔张牙舞爪,把贪婪的人群拉进阴影里。
“将他带到地下暗牢去吧。”
“天子也该感受感受民间疾苦。”
黑衣人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凭双鱼玉佩可进行调遣。
这本是云安薇留给谈淮苏最后的保护屏障。
他只是顺势而为,借来用用。
纪游一步步从殿门前的台阶走下来。
被乌黑云层遮住的微弱光线闪烁着他平静的面容。
纪游熟练地走入那个他曾经来过无数次的地下暗牢。
即使闭着眼睛,他也能稳稳地在黑暗中行走。
墙上挂着规律排布的火盆,将这昏暗的地牢照得明亮。
墙上还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长长的粗大铁链,红色木盆里的各式刀具。
他的手轻轻地划过那些刀具,就像和自己的老伙伴叙旧那般熟悉。
空气中弥漫着永远也洗不干净的血腥的气息。
潮湿腐败的味道,一齐涌入他的鼻子。
那刑台之上,不知道曾经染过多少人的鲜血。
当然,也包括曾经的他自己。
他站在这刑台,感受着那种居高临下,任意指使的感觉。
目光落在刑台后面的火盆之上。
木头燃烧时不经意间发出的“砰”的声音,还在他的耳畔回响。
真像是被惩罚之人痛彻心扉的撕裂的哀嚎。
刚才还在大殿上发号施令的国主,此刻任人宰割地躺在邢台之上。
腹部的刀伤被潦草地缝了几针,东歪西扭,一看就极其敷衍了事。
纪游将黑瓶的瓶塞打开,将瓶中的血喂入他的口中。
“真好奇啊,从生到死,从死到生,这种反复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纪游将剩下来的血收好,以便下次使用。
他被折磨了那么多次,总该讨点甜头不是吗?
他看着躺在面前这个面容慈和的人,心中恨的牙痒痒。
被训练成影卫的日子过于黑暗,以至于一回忆,就把自己拉入地狱。
为了把他塑造成完美无缺的谈淮苏,他的身上同样也被种下了血咒。
为了抵制血咒的控制,不陷入无法自制的癫狂状态。
他服下了断情丹,从此将自己的情绪悉数斩断。
变成了一个身冷心冷的人。
谈淮苏和他不一样,谈淮苏身上的血咒被压制住了,后期才展现出来。
总而言之,谈淮苏总是要比他幸运许多。
而他,是一个被亲情,友情双重背叛的人。
第一次,他就成功地逃脱了影卫的追查,可却被他托付一腔信任的朋友背弃出卖。
正是因为那该死的信任,让他被影卫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