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楚被发怒的国主一脚踹开,她被士兵压着跪倒在地上。
“你要是敢动他,我杀了你。”
卫楚狠狠地盯着国主,扬声威胁。
一人自黑暗中点燃殿中的红色蜡烛,奇异的符文遍布石台。
穿着黄色道服的年轻男子缓步走出,手中拿着拂尘。
“恭喜国主。”
国主对她的威胁充耳不闻,弯身拔出那枚细针。
面上的笑容尽是解脱和释然。
“将他拖到石台上。”
得到命令的人,毫不留情地拖拽着谈淮苏的发丝,走向石台。
“不可以,不可以!”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卫楚的眼泪盈满了眼眶,心情像泡在水里,发出郁闷的“咕噜咕噜”的心碎声。
“为什么?为什么?”
卫楚一再追问,实在无法理解,第一面就能认出自己孩子的父亲,怎么会下这样的毒手。
“好奇吗?”
国主向卫楚投去怜悯的一眼,见她如此执着的模样,暗笑。
“在你临死之前,我便满足你的心愿。”
“他生来银发,又生在五月,视作不详。”
“此等祸害,又怎么能留!”
“唯有杀戮,方能求得神明宽恕。”
国主将细针上沾上的血在袖边擦拭干净,最后看了一眼卫楚。
决心将眼前碍事的人斩杀。
“杀了她。”
他扬手下了一道命令,转身去完成还没完成的事情。
他脸上的微笑很暖,像越过凌冬刚展现的春日,温暖和煦。
分明做着最残忍的事。
谈淮苏红色的衣袖散乱在圆形石块上,显得十分地狼狈。
他静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双手虚弱无力地垂落。
像脆弱的冰试图抵抗烈日灼烧,最终换得粉骨碎身。
“将他的头发染成黑色。”
“真难看。”
国主不甚满意在一旁挑剔,语气有些不耐烦,带着几分嫌弃。
像个绝情的刽子手。
卫楚挣扎的身体被用力地按下,她的泪水划过脸颊,在地上砸开一个水花。
她的身体颤栗着,浑身泛着冰冷,责怪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想冲过去,救下谈淮苏,可却什么都做不到。
即将落下的刀被踹门而入的黑衣人打断,卫楚身上的钳制解开。
她站起身,脚步踉跄了一下,冲上石台。
抓住国主想要刺向谈淮苏心脏的手。
有人的动作却比她更加迫切,刀尖划破血肉,插进了国主的腹部里。
“跟你妄想的神明,下地狱吧。”
纪游笑道,眼中荡漾的眸光都在颤动。
多年来的病痛折磨,在今日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新仇旧恨都一笔一笔地清算。
只有这样,他不完整的心才能重新得到抚慰,得到安宁。
纪游的眼神变得疯魔,利落地补了一刀又一刀。
动作疯狂,不甘的情绪泛滥成河。
一进一出,脏污的血将他苍白的脸颊染红。
卫楚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慌乱的心狂跳着。
后知后觉地松开那只握着国主的手,那人的尸体便在她的面前倒下。
发出剧烈的声响。
又把她的心惊动。
“我没来晚吧。”
十五六岁的少年扬起一抹轻松的微笑,努力地朝着她笑着。
声音轻和,带着少年独特的嗓音体贴地开口。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满手血污。
低垂着眉眼,十分伤情,“真脏。”
“可是早就脏了。”
他自小顶替谈淮苏的位置,看似悲天悯人的国主,暗地里却是一个只求长生的疯子。
他被安插在云安薇的身边,只为探出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惜,第一眼,那个女人就认出了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她一直都没有说出来。
将身上所拥有的母爱全部倾注在他的身上,那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怀念的美好时光。
后来,国主下令,让他杀了她。
用她曾经救过国主的银针。
她的秘密还是被国主知道了,如何杀死她的秘密。
银针是用特殊的材料所制,用此银针刺中心脏,便能将其彻彻底底地杀死。
“你若再不动手,死的人就是你自己。”
他太害怕了,害怕死亡腐朽的味道。
可他仍旧没能动手,那是第一个给予他温暖的人。
于是,她便自杀了。
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她选择了自己动手。
云安薇之所以会落得如此下场,是因为她没有秘密。
将一切都坦诚告知。
可唯有一件事,国主终生寻求的答案,他始终没有从她的口中探知。
纪游捡起落在石台边的细针,“所以,分享了我的秘密的你,会怎么做呢?”
“还是应该说,你会有怎样的下场呢?”
他脸上的悲伤收起,手指捻着那枚细针,针尖在卫楚的眼中反映出一道凌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