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高天原
迪里雅斯特号慢悠悠地穿过了鸟居，就像老爷爷是走在自己的客厅一样悠闲。
凯撒研究着相机里面柱子上的雕刻，“看起来像日本鬼神图。”
“不可思议，”楚子航也有些惊叹，“这分明是龙族铸成的城市，但是这些雕刻和建筑都有一股浓郁的日本风，看起来就像是龙族里面也要分国籍似的。”
“有没有可能日本人的祖先也是龙？”芬格尔突发奇想。
“既然他们的祖先是龙的话，那么日本人可以叫龙的传人了？”凯撒说，“我记得古代记录的历史上面说的是在秦朝时徐福出海找长生不死药，最后找到了一个岛，随后在上面安了家，最后衍化出了日本。那么徐福就是一条龙？”
“那就有些胡扯了。”楚子航嗤笑一声。
迪里雅斯特号悬停在那座建筑前方，没有从下面经过，芬格尔控制空气舱吸入部分海水，把深潜器稳住了。
四个人完全没有把鸟居跟门联想起来，因为它太过巨大了，而且鸟居上面的细节太多，信息量巨大。楚子航完全沉浸在分析纹路上了。
恺撒自己也觉得这个位置不错，所以拿出自己的手机，站在观察窗边自拍了一张，难道有机会和历史遗迹合影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那些是你们口中的龙文么？”路明非指着鸟居中央的蛇形花纹说。
花纹介乎图形和文字之间，乍看是无数的小人围绕着篝火起舞，场面盛大欢腾。这种花纹在古城废墟中还是第一次出现，跟高塔上的文字截然不同。
“确实有可能是文字，但不是龙文。”楚子航说，“我们可以让诺玛辨认一下。”
“诺玛能认出来？”
“诺玛可以分析之后和文库进行对比。诺玛可以调用世界上所有的文库资料，看看它跟哪种文字接近，我们就能知道这座古城的废墟跟日本到底有没有关系了。”楚子航接通了通讯频道，“本部本部，请呼叫诺玛，我们需要进行文字翻译。”
“我们跟本部的通讯出现一点问题，可能是因为太阳黑子爆发影响到通讯设备。岩流研究所正在紧急抢修。”耳机中传来源稚生的声音，“不过这个工作辉月姬也能做，她的工作模式和诺玛非常接近，也能调用全世界各地的文库资料。”
“太阳黑子爆发，怎么会这么牵强？”凯撒皱眉。
要知道诺玛可是世界上最为先进的人工智能，专员之间要与诺玛断联是非常罕见的情况。
而且这次还不仅仅是专员与诺玛通过通讯频道联系，其中还有施耐德教授进行直接遥控，联系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中断。
这就意味着在联络恢复之前他们得不到本部的直接命令，但现场指挥官源稚生的意见能否代表施耐德教授的意见？
“怎么说，照他们说的做么，用辉夜姬程序？”楚子航问道，“你是组长，你说了算。”
“没错，这种情况拥有选择困难症的我们就只有看伱的了。”芬格尔点了点头。
凯撒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意识到好像当组长也不是件什么好事。还有选择困难症，他也是有一些的。
“原地待命么？”凯撒摇了摇头，这显然不可行，氧气存量都不足30分钟了，这样不就是等死吗。
“不过那只平塔岛象龟看起来确实是稳重有责任心的男人，应该是值得信赖的伙伴吧？”这个念头在凯撒的脑海中一闪而逝，旋即通过了。
他看源稚生非常顺眼，这个人挺称他心意的。恺撒曾经骄傲地对学生会的干部们说，他永远会给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信任，因为一个领袖如果没有信任伙伴的气度，那他注定不会赢得更多人的支持，但如果对方辜负了他的信任，那么再想从他这里获得信任就很难了。恺撒·加图索可以接受任何人背叛他一次，他有这个实力经得起背叛。
“那让你们的辉月姬跟我通话，希望她确实跟诺玛一样可靠。”恺撒说。
“你好，我是日本分部的总秘书辉月姬，请问有什么我可以为你们做的？”频道中迅速切入了柔媚的女声。
“这声音听起来好御，和诺玛的知心大姐姐比起来简直是两种感觉。”芬格尔说。
“日文版的话是坂本真绫哦。”辉月姬轻笑。
“我现在发送一张文字的图片给你，请对比辨认，看看能不能找出它是哪种文字。”恺撒说，“此外我希望你说意大利语，就像莫妮卡·贝鲁奇。”
“我会调集所有资源来做，不过这需要花大约一分钟时间。”
几毫秒之后，位于源氏重工的超级计算机阵列“辉月姬”以全功率运转起来，从全世界各地数以亿计的计算机中抓取资料。
各个语言研究所的计算机都在同一瞬间被锁定，如被致命病毒攻击，关机的自动开启，开机的全速运转，所有文字资料库都对辉月姬开启。
北欧神话中的鲁纳斯文字、中国夏朝的金文、中世纪用来书写黑魔法书的秘仪文字、埃及文、苏美尔语、贝叶文......潮水一样涌入辉月姬的内存，每秒钟进行数千万次的对比。
“常规文库对比完毕，无匹配对象；象形文库对比完毕，无匹配对象；咒言文库对比完毕，无匹配对象......真语言库已经对比完毕，没有找到匹配的对象，无法确认这些图案为文字。”
恺撒略略迟疑，“真语言库，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假语言库？”
“那个叫伪文文库，”辉夜姬温和地说，“所有文库可以分为真语言库和伪文文库两类。真语言库指历史上真实存在且被使用过的文字，而伪文文库则是指被语言学家认为可能是伪造的文字。”
“还有这种说法？”芬格尔有些吃惊，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对比伪文文库需要多少时间？”凯撒连忙说道。
“伪文文库的对比会耗时七分钟，因为伪文文库通常缺乏逻辑和规则，辨认起来需要花费更多的逻辑运算。如果是诺玛来做会更快一些，但我调集全部资源也需要七分钟。”
“七分钟么......我们大约还有20多分钟，减去这七分钟就剩下十几分钟了。”楚子航说，“位置我们已经找到，如果追求稳妥我们可以回去补给过后再来。”
“不用，就算分析完后的十几分钟也足够了。”凯撒果断地说，“开始对比伪文文库，辉夜姬对比的同时我们也可以搜索胚胎，这样两边也可以同时进行，不耽搁。”
“有道理，”楚子航点点头，“我们要干掉那个胚胎，也有必要弄清楚那条龙的身份，是次代种还是......龙王。”
“用不着来将通名吧？反正它死后我们也不准备给它立碑。”芬格尔挠挠头。
“可你屠了一条古代种，将来跟人说起的时候总得有名字吧。”恺撒说，“否则你将来喝着香槟却没法跟人吹牛。”
“我们都还没有找到胚胎呢，就想着怎么跟人吹牛了，我们是不是有些太过于乐观了？”芬格尔说。
“战争来临之前提升士气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路明非却这样说道。他对凯撒的这种自信很是赞赏。
“好吧好吧，反正你们都那么无敌，就我一个弱鸡。”芬格尔摊摊手，随后继续操控自己的深潜器了。
“可是我们该从哪里进行搜索呢？没有头绪诶。”芬格尔找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方向。
“列宁号。”楚子航说。
“你说什么？”恺撒问。
“我说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列宁号，”楚子航在屏幕上检查迪里雅斯特号拍下的废墟照片。“我们下潜的位置正是列宁号失事的位置，它足足有134米长，应该非常显眼。”
“而且情报上面不是说列宁号从北西伯利亚的港口带走了胚胎么？”
“我们是从列宁号失事的位置下潜的，那是一艘134米长的破冰船，它应该是相当显眼的目标，但我们至今没有找到它。根据情报，列宁号从北西伯利亚的港口带走了胚胎，而声呐扫描说明心跳声来自废墟下方。列宁号就沉没在这片废墟里，它在海水中下沉了足足八公里，速度应该非常惊人，它用来压破冰层的船头极其坚硬和沉重，从平衡来说已经是船头向下。坚硬的船头击穿海床，把胚胎送入了地下。但是那么巨大的目标完全没入海床是不可能的，它的大部分仍然暴露在外面才对。”
“它会不会被高压压扁了，就像之前我们遗漏出去的两个氧气钢罐一样。”凯撒想起那两个被压成钢皮的氧气钢罐。
“不会。氧气钢罐会被压扁是因为它的内部有气体，而沉没的列宁号内外都是海水，压力是平衡的。”楚子航说。
“这样的话......”凯撒抱着手思考了片刻，随后猛地抬起头，走到最大的一处观察窗前，看着下方的城市废墟，“这么多年过去了，它肯定不会保持原样，说不定它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的一部分，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没错，那就按你说的办。龙类胚胎也在它上面，找到了它发射出硫磺炸弹，我们的任务就成功了。”芬格尔欣喜道。
“那134米长的破冰船能藏在废墟的哪一部分呢？”恺撒快速地翻动照片。
“别看照片了，看照片没用。”路明非说，“直接看上面。”
恺撒慢慢抬起头来，顺着路明非的目光穿过顶部的观察窗。
鸟居后面，那座形状诡异的建筑废墟仿佛拔地而起的山，似乎随时都会倒塌下来把迪里雅斯特号覆盖。
它和这座废墟里的其他建筑一样，被不知名的黑色贝类覆盖，成千上万螺蛳一样的小东西紧密地聚集在一起，质感像是铁锈，但当楚子航将远距摄像机对准那座建筑，屏幕上可见那些细小的铁锈在蠕动。
芬格尔一阵阵地头皮发麻，这种感觉就像看见密密麻麻的蛆虫在大象的尸骨上钻进钻出。
“不是说海底已经没有生物了么，那这些玩意儿是什么，看起来也不像什么能量体啊。”芬格尔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种微小贝类可能不受影响，因为它们智商太过低下，不懂什么叫做恐惧吧。”楚子航说，“不过才仅仅过了二十年就有这么多贝类聚集，这确实很奇怪。”
“这里的贝类尤其密集，不知道为什么。”楚子航低声说，“如果里面真的是列宁号，它只是沉没了二十年，怎么会聚集那么多的贝类过来？”
“还蠕动着，有些恶心啊。”凯撒也觉得下面那些贝壳简直是没品。
“它们在交配。这些看起来像是肺螺，它们是雌雄同体的，但是为了交换基因它们彼此交配，然后把受精卵储存在鳃腔中孵化。”楚子航低声说，“它们其实不是在蠕动，而是在不断地打开贝壳喷出孵化成功的细小肺螺。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些肺螺不停地交配生育，每秒钟都会生出成千上万的小肺螺，它们的生殖活动频繁得惊人！”
“那它们孵出来的肺螺不该堆积成山了么？”芬格尔说。
“被强者吃了。”路明非淡淡的说。
“吃了？”
“任何地方的食物链都遵从弱肉强食的规律，就算是在这深海，弱小的贝壳也只不过是那些大型掠食者的食物罢了。不过最近捕食者们都被驱赶了，所以留给它们发育的空间。”路明非说。
“而且这些贝壳是龙族亚种，多多少少带有龙族的血统。旧神组织的敌人也许也会利用这玩意儿。”楚子航补充道。
“哼，来几个我杀几个。”凯撒指挥芬格尔继续前进，“就在前面了，快走快走。”
“知道了，别催别催。”芬格尔嘟囔着抗议，不过手上的动作却一刻没停。
就在这时，通讯器中传来辉夜姬温和的声音。
“搜索到匹配的目标，在日本神代文字的字库中，照片上的花纹指，”辉月姬顿了顿，“高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