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门
金色的岩浆汇聚成一条长河，金色岩浆和黑色海水之间的分界异常清晰，即使隔着一层铁皮，路明非依旧感受到了下方阵阵高温，虽然那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不过对凯撒他们来说可就惨了，这简直就像是把他们架在火上烤一般，除路明非之外，每个人都含如泉涌，屁股好像被烫化了黏在座椅上。
就算楚子航是火元素掌控者，但是他掌控的是自身体内迸发出的火元素，而外来的火焰能量依然会对他造成影响。凯撒抖动胸肌，让汗水聚成小股从肌肉的缝隙里流下。
“你介不介意我把内裤脱下来？”芬格尔感觉自己湿透的内裤像个烧熟的癞蛤蟆趴在他的屁股上。
“请便，大家都是男人。”楚子航表示无所谓。
“没人会对你感兴趣的。”凯撒耸了耸肩，“不过迪利雅斯特号里面正在录像，你也不想自己会被一群老头子观察裸体吧。”
芬格尔恶寒地摇了摇头，“不过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啊？”
“也许那东西能够屏蔽探测信号，还是用肉眼看吧。”楚子航上前去把四周所有的观察窗都打开了，铁皮犹如寿司般上卷，他们的视野几乎呈现出了360度。周围所有的东西都能看清。
“这就是极渊么？”凯撒环顾四周喃喃道，“跟地面上的钢铁城市比起来真是两种风格啊。”
“也许......海底也有建筑物。”楚子航指着远处。
众人纷纷向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塔，一座巨塔！它矗立在地裂旁的缓坡上，岩浆的潮汐就在它不远处涨落，黝黑的塔身被照映着，巨塔仿佛已经在这里守候多时了，就是为了等待路明非他们的道来。
“找到了吗......”源稚生盯着屏幕喃喃道，此刻不管是须弥座上的他或者是学院本部的施耐德，所有人都在观望那座塔，所有的心情只剩下震撼、狂喜和恐惧。它好像已经在那里矗立了几百万年，像神一样巍峨又像神一样孤独，看到就让人想要膜拜。
“这是8600米的深海，人类不可能在这里造起这样的巨塔。”凯撒说。
“所以这是龙族铸造的？”芬格尔问道。
“也许现在是神的了。”路明非说，他感受得到那座巨塔内部有股巨大的能量，而且不属于这个世界。
“神？”楚子航与凯撒一愣。
“敌人早已部署了陷阱来欢迎我们，现在看来，那座塔里面就是他们的根据地，至于伱们这次任务的目标，也许也已经被他们掌控了。”路明非淡淡的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好把他们给干掉了。”楚子航擦拭着村雨，以平淡的口吻说着最血腥的话。
“尽量吧。”路明非点点头。
白色的气泡穿过水流，随着迪里雅斯特号的前进，一座威严的城市浮现在视野的尽头，以神国的姿态！
越过一道海底山脊，下方的古老城市如画卷般展开。它以高塔为中心，与岩浆长河为邻，经历千万年不朽。
迪里雅斯特号巡弋在这座古城的上方，就像飞艇穿行在摩天大厦之间。古城的一半已经滑入岩浆河，另一半也只剩下倒塌的废墟，唯独中央的那座巨塔经年固执地矗立着，象征着这座城市昔日的荣光。
即便从倒塌的废墟仍能看出它当初的雄伟，连绵的建筑，隆起的山形屋顶上铺着铁黑色的瓦片，瓦片上镌刻卷云和龙兽，数百米长的金属锁链挂在建筑物的四角，锁链上挂着黑色的风铃，这些锁链在海流中起伏，千千万万的黑色风铃摇摆，演奏无声的音乐。
而在最中心处却有一座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神殿，那是希腊风格的，水的波纹绕过神殿一圈又一圈，入口两侧分别有一只海怪坐落。神殿顶处还镶嵌着一只金色的三叉戟，它的金光透过海水照亮了周围，散发着无上威严。
“都打起精神来！”路明非盯着那座神殿，在这里他不适合出手，即使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也只能用纯肉身的力量。
凯撒握紧了狄克推多，他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只要有异样发生，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楚子航则在纸上做速写，绘制这个城市的地图。
“城市以中央广场为圆心向着四周扩散，东南西北四条皇道是最主要的通路。”楚子航说，四条路的最终地点便是那座神殿，在此之前，我们可以规划出最佳的路线。”
芬格尔看了一眼操纵台上的氧气表，“氧气存量还够，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当然，如果能先把胚胎给炸掉更好。”凯撒说。
而此时此刻，神殿的深处，一身蓝袍的波塞冬正坐在王座之上。他一只手撑着脑袋，似乎无聊至极，时而有鬼齿龙蝰从他身边游走。
“他们到了？”波塞冬睁开眼睛，伸手握住了正在给他传递信息的蝰鱼。
“不过不急，先让他们尝尝开胃菜。”他轻轻一笑，松开了手，蝰鱼以足以震惊生物界所有人的姿态跪地鞠躬。
迪里雅斯特号从高塔侧面经过，楚子航临摹着浮雕和那些古怪的文字。那些看起来是象形文字，由蛇形的曲线组成。
文字和浮雕连成一体，像一条狰狞的野兽把四棱柱状的塔身缠绕起来。凑近看，巨塔呈现出明显的金属质地，尽管铁锈一样的细小贝类覆盖了表面大部分面积，但仍有一些地方光明如镜，所以塔身表面才会强烈地反光。如果不是它充当了路标，隔着一道海底山脊，恺撒原本不会发现这座海床上的城市。
“真是不可思议，一座金属塔，泡在含盐量极高的海水里，居然没有任何锈蚀。”恺撒趴在观察窗上看。
“应该是龙族的炼金术铸成的，这么高的塔，塔身部分居然是一体成型的，没有任何接缝，以人类如今的技术也做不到。”楚子航说。
“也许是那个胚胎的故乡，它返回这里重新孵化。”恺撒说，“是时候激活硫磺炸弹了。运气不错，不仅找到了龙族城市的遗迹，还发现了敌人建造的神殿，虽然还没找到胚胎，但是肯定在这附近。只要找到胚胎然后直接把炸弹丢过去，胚胎和那座神殿一起给炸了，一石二鸟。”
“呼叫须弥座，呼叫须弥座。”他接入源稚生的频道，“你们看到了么？你们看到了么？”
“我们看到了，诺玛系统和辉月姬系统正在保存你们传回的视频和图片并进行分析。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控制摄像机指向不同的方向，你们拍摄的视频每一秒钟都是无价之宝，这是我们第一次直接观察到龙族古城。这对我们研究龙族历史和文化来说是第一手资料，施耐德教授正写邮件向校长和校董会报告这一发现。根据氧气存量来看你们还能在水下活动30分钟，请抓紧时间寻找胚胎。”源稚生说。
“胚胎应该在这座废墟里没错，可这座城那么大我们该从哪里找起呢？”
“迪里雅斯特号有一套声呐系统，你们可以试试用声呐搜索它的心跳。”
芬格尔感觉打开声呐系统，下一秒，迪利雅斯特号的四面八方都有声音信号传来。声波是水中探索最有力的工具，以装备部的技术实力能在海面上捕获胚胎的心跳信号，那么在胚胎附近的迪里雅斯特号依靠声呐应该能很准确地定位胚胎。
“这......怎么会有这么多杂波？”凯撒看着屏幕，“看上去四周都有一样规律的心跳声。”
“奇怪，杂波很多。”恺撒皱眉，“这里好像有回声似的，各个方向都能搜索到有规律的心跳声。”
“总不会四面八方都是龙类胚胎吧？”芬格尔想想就觉得肝颤。
“那我们还来什么，直接毁灭吧。”凯撒说，“不过确实很奇怪，这些心跳信号似乎都来自于城市的下方，而且不是某一处点，而是整座城市的地面都在震动，看起来就像是......这座城市的心跳。”
“那我建议直接把硫磺炸弹扔下去，把它给全炸了，我们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芬格尔挠了挠头。
“没用，胚胎不可能有整座城市那么大，应该是它的心跳在废墟中引发了共振。”恺撒说，“时间足够，我们再找找。”
“看前面那个东西，像不像一座鸟居。”楚子航指向前方。
深潜器的正前方是一座倾斜的建筑，确实很像日本神社前的鸟居，醒神寺中就有一座小型的鸟居。
所谓的鸟居其实就是个很简单的结构，用两根柱子支撑起横梁和枋就成为了一个鸟居。在日本神话中，鸟居是结界的象征，意味着一扇门，一旦走过了鸟居就进入了神的世界。
不过眼前的这座鸟居显然不一般，它足足有近乎五十米高，也许只有巨人习惯于从这下面经过吧。不过两侧的柱子上的花纹却极其不简单，古老而写实，这对人类来说又是一些极其珍贵的资料，凯撒把相机转过去拍照。
几秒钟后照片就传到了本部的中央控制室，呈现在大屏幕上。施耐德和曼施坦因是接触过很多龙族古物的人，但在这样细致的雕刻面前仍旧觉得震撼莫名。绘画、雕刻和文字是最有价值的古物，根据这些东西就能推想已经湮灭的古代文明，从生活方式到信仰，从工艺水平到政治制度。
这些雕刻描绘了成千上万的鬼神在作战，这些鬼神的形象在任何文明中都不曾出现过，如果那场战争却曾有过而不是虚构的，可想而知它的惨烈程度超过了人类历史上的任何战争。
“人身蛇尾的形象很罕见。”曼施坦因说。
“古文明中人身蛇尾的形象我只记得有印度的纳迦、中国的女娲和古希腊的美杜莎。”施耐德说，“在文献中从未记载龙类以人身蛇尾的形象出现。”
雕刻中各种鬼神都以人身蛇尾的形象出现，因为是写实的风格，可以想象人身蛇尾的怪物们用蛇尾缠住彼此的脖子，喷吐着带毒的烈焰，同时挥舞着致命的刀剑。那场战争的场面被雕刻得太过逼真又太过匪夷所思，似乎有太多想象的成分。
“真的是一座龙族古城么？”曼施坦因说，“我们猜测它是龙族古城只是因为以人类文明是造不出那座塔的。有没有可能是那个组织的人用来迷惑我们的呢？”
“应该不是，对方的建筑风格是希腊风，里面已经有了。不过这一时间获得的资料太多了，一时无法消化。”施耐德说，“我觉得这次的收获足够了，可以暂时返航，毕竟距离胚胎孵化还有那么长的时间。”
曼施坦因没有回答，他正盯着大屏幕上的照片出神，“日本神话里，鸟居意味着门......该死！鸟居是门！他们真的在水下看见了你说的门！”
巨大的恐惧在施耐德心里炸开，浑身的汗毛在此刻竖起。他也骤然想起，鸟居其实就是一座门，只不过它像凯旋门那样，是象征性的门，看上去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门。但它确确实实是座门，因为它区分了内外！
他们沉浸在惊人的发现中，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想起关于门的事2.这也难怪，因为除了泄压阀故障之外一切进行顺利，人的大意因此而生。不过现在看来，格陵兰冰海的事情貌似又要重演，下潜，发现门，向着门前进......视频显示迪里雅斯特号正笔直地去往那座鸟居，在施耐德眼里，那座诡异的建筑立刻变成了扭曲的巨口，要把一切吞噬掉。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返航！返航！”他失控地大吼，十一年前的精神烙印太深了，此时此刻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无人回答，通讯频道中静得叫人害怕，源稚生不说话，迪里雅斯特号没动静，连日本分部的辉月姬系统都没有应答。
报告施耐德教授，五秒钟之前辉月姬系统和我解除了所有连接，我们和日本分部以及迪里雅斯特号的一切联系中断，我正在试图维修，但辉月姬系统没有应答。”诺玛的声音回荡在中央控制室里，施耐德震惊地看着大屏幕上位于日本海域的光点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