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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景从、方砚回与不曾出言的刘暖空三位总司身体一震,均有些失色。

规则之力!

那可是化虚境才开始掌控的力量,初窥规则便可悟道神通。

对面那诡异画面若真有规则力量,此事他们便处理不了,没有那个修为实力。

若硬着头皮闯,也只是白给。

云敛深思了下,朝刘暖空道:“刘总司,我很遗憾你那孙儿丧命于诡异山谷。但此事由你去最合适,你修炼遁光之术,速度比我等都快。”

他也不愿意在这关头劳烦刘总司,刘总司的孙儿为了燕尾京大义牺牲,刘总司心痛万分,他至今都不知该如何给儿子儿媳交代。

他为有这么一个孙儿骄傲,又为有这么一个孙儿心痛。

他叹了口气,眼眶微微发红,却没有吭声。

云敛拂袖从留影石上扫过,一道禁制封禁了留影石,隐隐红光闪烁,是高危警示。

随后他将留影石交给刘暖空,谆谆叮嘱:“还请刘总司以大局为重,尽快将东西送往上玄宗。此事若不查清楚,我等无安宁之日。”

诡异山谷犹如头顶悬挂的利刃,随时能刺下来。

不尽快解决的话,无尽冰海的巡逻都无法展开。

刘暖空犹豫了片刻,终是接过留影石,想起影像中怕得不行却依旧慷慨赴死的孙儿,眼里闪过一抹痛楚。

刘乐是他的骄傲,是刘家的骄傲。

他将孙儿送到巡逻队中,也是想他能长些见识,增些阅历,历练一番未来道途能平顺些。

谁曾想,不过是小小的一次巡逻任务,却成了永别。

孙儿为了燕尾京、为了众人赴死,他无法让孙儿的心意成为空谈。

他握紧了留影石,嗓音沙哑道:“府主放心,在下立刻便出发,争取在四日内将留影石送达上玄宗。”

域东紧靠无尽冰海,平日里需得斩杀海妖海兽,资源一向比较紧张,非战时不允许开启传送阵。

这也是为何云敛府主需要一位遁术奇佳者送信的缘故。

刘暖空也确实没有让府主失望,四日四夜不眠不休,体内灵气好几次被压榨的一干二净,只为有更多的灵气支撑遁术,让他早日到达上玄宗。

第四日清晨,当他来到上玄宗宗门外时,嘴唇干裂,眼底满是红血丝,身上一丝灵气也无,经脉丹田酸疼的厉害。

好在上玄宗长老赐予了他一颗灵丹,补足了他的灵气,滋润了他干涸的丹田。

他将事情经过不带任何个人色彩叙说一遍后,将留影石上交了上去。

此事由上玄宗接手,他也放心些。

只要、只要能有朝一日为孙儿报仇……

一想到孙儿的模样,刘暖空不禁老泪纵横。

他是三位总司中资历最高的,也是担任时限最长的意味。

他本想着二十年内退下来,只要在这二十年间替孙儿铺好路,让他平平顺顺走到他这个位置,再回过神庇护刘家,谁知——

他紧攥着拳头,看向长生谷方向的眼里满是恨意。

两个时辰后,刘暖空收到确切消息。

看完留影石中的诡异场景后,上玄宗墨言大长老决定带着宗门亲传弟子亲自前往燕尾京。

上玄宗判断出留影石里确实有规则之力,却诡异莫测,为天道之下不曾听闻和见过的规则。

他们怀疑这是一条新生的规则。

这很正常,天地不全,世界为补全天地,会新生一些规则之力。

那些规则有强有弱,有正有邪。

他们需要做的便是查清规则的力量,搞清楚它的限制,将其掌握在手中。

众人商议了下,为防雾气蔓延,遗祸千里,便破例开启传送阵。

于是,刘暖空跟着墨言长老等人眨眼间便回到了燕尾京。

墨言没有跟燕尾京的人多做寒暄,当即便用化身带着五个弟子以及有经验的温家兄弟和报仇心切的刘总司,以及另外两个散修大能共十一人朝诡异山谷赶去。

其中每个人身上都有替命术法和法宝,争取让每个人都平安走出诡异山谷。

上玄宗当时接到留影石时并未有多在意,但当他们打开留影石看到那可以屏蔽神识的大雾、漫天的纸灰、自动燃起的白蜡烛以及诡异新娘时,他们都还以为这只是山精作怪。

直到——

墨言不适的皱眉,直到影像中的新娘抬头看过来时,直到宗门大殿被幽幽白雾包裹,冷风夹杂着血腥味和潮湿气息时,他们才意识到事情绝不简单。

墨言长老亲自走这一趟,也是担心事态不可控。

他们来到诡异山谷前,这才发现短短几日功夫,白雾扩张了将近十里的范围。

白雾中有古怪,有杀机。

一旦白雾区域与燕尾京接洽,那燕尾京里的人就完了。

他朝温家兄弟二人身上放了两道刀气后,便不再犹豫带领众人朝雾气中走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像是一种无法理解的语言在众人耳边响起,越是努力去理解,越是无法理解。无法理解时却偏要强行去解析。

无声无息间,入了偏执。

浓雾里什么都无法感知到,什么都无法看到。

未知的恐惧在逐渐蔓延。

最先崩溃的是温忘。

他瞳孔溢散,失控的大喊:“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窸窸窣窣——

温忘脚步停住,他努力去辨认那道细微的声音,却全然没有发现自己眼角裂开,殷红的血迹流下来,嘴角都裂到耳根出,一副可怖之极的模样,但他却没有发觉。

终于、终于他听到了。

找到他——

找到他——

找到他?

他是谁?

是谁?

重重叠叠的声音随着思绪的不断蔓延越来越清晰,专注倾听的温忘不知何时起,头发已完全变白,身形佝偻起来,皮肤松弛地迭起。

终于,他再次听到了。

不知名的存在,祂口中发出了怨恨痛苦的声音。

找到他,带他来见我。

见阿音,成亲!

轰!

似有雷霆在脑中炸响。

温忘七窍流血一头栽倒在地,被白雾吞噬了个干净。

雾气越来越浓,浓烈到鼻子下方都弥漫着冰海的凉意和山谷的血气。

浓雾逐渐扭曲了进出口的同道,所有人都在雾气中迷失。

墨言稍稍倾听了下雾气中的声音,便脸色大变的捂住了耳朵。

那是规则的声音。

糟了,一旦被化虚期境界之下的修士听到他们无法掌握到的,无法理解的东西,很可能会遭遇重创。

他刻意忽视了不停钻入脑中的声音,身形飞快地在雾气中搜寻弟子们的下落。

这里比想象中的要危险。

必须得将他们送出去。

否则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墨言尝试着用玉简联络众人,却发现联系不到任何人。

这里仿佛一处禁地,禁绝所有力量。

既然无法短时间救人,那就只能让此间主人放人了。

墨言神色严肃的辨认了下方向,朝某个阴气和血腥味最重的方向走去。

那里恰恰好便是进入山谷的大门。

——

随着墨言的接近,两道缥缈的火光映入眼中。

等他走进时才发现,那便是留影石中见过的红色的灯笼。

墨言心下谨慎了起来,终于到了大门口了吗?

此处究竟有多诡异,只有走进去才知道。

“大长老。”

身后有人唤道。

墨言回头看去,便见刘暖空不知何时已赶了过来。

他微微颔首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他抬起手正准备推开门,莫名的直觉涌入心头,莫大的恐惧和威胁正在暗处针对他。

他神情自若,没有露出分毫异常,不着痕迹的收回手。

在收回手的瞬间,那股威胁消失。

他想了想,再次伸出手,那股威胁再次降临。

他面不改色,在大门上敲了敲。

咚,咚。

当敲门声响起时,威胁消失。

墨言没有吭声,在刘暖空古怪的眼神下收回手。

他没有记着进去,而是细细思索了下,忽地抬起手朝门上按去。

在手按在大门上时,冰冷潮湿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蔓延而来,死亡的危机感降临,修士心血来潮的感应让他浑身汗毛直竖。

莫大的恐惧侵占他的内心,让他动弹不得。

窃窃私语、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那是一种可以扭曲人意志的语言,那语言有莫大的力量。他试探着去理解那股力量时修为猛然蹿升,可修为提升的同时,他的神魂却发生了异变。

墨言到底是化虚境强者,他只稍稍停顿了一瞬,便重新夺回了身体控制权。

他立刻将手从门扇上撤了下来,威胁消失,恐惧不在,那种低语呢喃也消失了。

他立刻拿出留影石郑重道:“诡异长生谷,死亡规则一,不敲门进入者死。”

没错,他刚才以身犯险便是为了试探出此处的威胁性。

目前来看,开局算是不错,起码是有收获了。

收起留影石,他朝刘暖空道:“走。”

他敲了敲门,等待了片刻,大门自动开启。

嘎吱!嘎吱!

木门响起的声音回荡在这死寂的地方,让人浑身发寒。

两扇大门很快朝两边打开,门里面黑乎乎一片,无法看清到底有什么东西,只有种从四面八方而来便被窥视的感觉。

留影石里那条熟悉的幽静的小路在浓雾中若隐若现,直通向黑暗尽头不知何方。

墨言并未在这诡异的一幕下退缩,他带着刘暖空朝穿过大红门朝里面走去。

他们跨过大门时,大门重新闭合起来。

浓雾飘过,入口被不知名的力量扭曲了,无人可以窥探它的存在。

墨言真正走进大门时才发现,在外面看到的浓雾并不存在,里面的天与外界形同两个世界。

山谷里天色暗沉,纸灰铺天盖地。

每走五步便会有一根红色蜡烛燃起,两边的树上都挂着红绸缎,大石头上也贴着囍字。

墨言认真比对了下,确实与留影石中的一模一样。

“暖空,可有看出什么?”

……

一片死寂中,墨言回头看去,发现身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这时脸色微变,扬手一甩,灵气化刃朝左侧斩去。

‘吧嗒。’

似乎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墨言低头一看,便见到一只触手掉在地上,还在不停地蠕动。

他嘴角动了动,半晌后指尖燃起一簇火苗朝触手断肢烧起。

不一会儿,淡淡的肉香扑鼻。

墨言犹豫了下,蹲下身从里面拨出一小块儿柔嫩的肉,他看着看着,没忍住塞进了嘴里。

咦,真是石居妖的味道。

他不再犹豫,将整只触手吃光后站起身来,眼神放光地朝窸窸窣窣声音的方向看去。

那里空无一物,好似刚才的袭击并未发生一样。

墨言却也不再继续朝前走了,而是闭上眼睛,凭借着感觉左走三步,后退两步后,袖中陡然冒出一柄青光剑。

随即,他狠狠斩下。

哪怕在此处修为受到压制,但化虚强者终究是强者,几剑之下,密密麻麻的触手掉落在地上。

那隐身在身后紧紧跟随的存在露出了真面目。

是一只有着上百条触手的变异海妖,石居妖。

此时石居妖很是凄惨,身上的触手尽数被斩断,涓涓冒着血迹。

墨言一直无神的眼睛此时亮闪闪的,他一剑结果了石居妖后,扬手招来一大团水,将石居妖清洗干净后,在储物空间中掏了掏……

掏出了一口大锅!

他刷刷往锅里就倒酒和各种调味品,掌心燃起一团火焰扔进锅底,他顺手一招,将石居妖本体和触手全部扔进了大锅里。

那口锅看上去不大,却能将石居那庞大的尸体塞进去。

随着锅里水沸腾的白雾升起,浓郁鲜香的肉味也弥漫开来。

墨言也不讲究,直接一撩衣摆,盘膝坐在地上,削了两根树枝当筷子,在锅里搅动翻腾起来。

不远处,昏暗的新房里,端坐在婚床上正在等人的新娘嗅着远远飘来的香味,盖头下的表情逐渐狰狞。

我他吗在辛苦营业,你却在吃!

这不公平。

人干事啊。

偌大的怨念透体而出的瞬间,藜芦脸色更扭曲了。

垃圾天道,竟然连我的情绪都要收起来当能量!!

自己人的羊毛都薅的天道是个屑啊。

她站起身朝前跨了一步,待脚步落地时,便出现在墨言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