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温云沐与叶垂云的婚期临近,宴请温徐清的官员忽然多了起来。
很明显,在这个节骨眼上示好的,都是不愿意倒向晋王的人,但是他们也不敢直接宴请叶垂云,便以温徐清为切入口,如果温徐清来,那么就代表叶垂云是接受他们的。
温云沐望着案头上的一堆请柬,不禁怅然叹气。
哪个都得去,但哪个都没时间去,全都是露一面,匆匆去,匆匆回。
之前叶辰澜在京城,这种场合多都是叶辰澜去应酬,他浪子又纨绔,场面上的事放得开,花天酒地好不快活,不像她,正襟危坐,吃两杯酒就要告辞。
“要不然,让哥哥替你去好了,横竖都知道离温两家是姻亲,哥哥也是替殿下做事的。”离黎黎带了秋梨汤水过来,自打她进了府,把温云沐的日常起居照顾得服服帖帖,连之前尖尖小小的脸都大了一圈,的确更添了几分男子气概。
“你哥哥是礼部侍郎,品级也不低了,虽然实际上已经是殿下的左膀右臂,但多少明面上也要避嫌一些,真的走得太近,恐怕落人口实,也不好再往上升了。”温云沐喝完汤水,长身而起,道:“晚上不必等我,你早些睡,我回我院里睡。”
“嗯。”
忙乎了一天,温云沐从第三家出来时,已经将近到宵禁时候,倾盆大雨骤然而至,她吩咐了女扮男装的白虹尽快回府,走到一段僻静处时,白虹带着雨水滚进来,一把将温云沐按在了座位上,低声道:“有刺客。”
温云沐闻言,立即从马车座下取出长剑,严阵以待。
啪啪啪啪,爆豆子似的,有长箭扎在了马车上。
自打温徐清出事后,温侯就把温府的马车全部加固了一遍,多亏自己的爹爹先见之明,令她躲过一劫。
接着,马车外传来乒乒乓乓的兵器交接声,但很快就没了动静,车门处,车夫挣扎着喊:“小——”
小侯爷三个字未说完就没了气息,温云沐心中一凛,低声道:“我们出来带了十来个人吧?”
白虹点点头,十来个人,这么快的时间内就没了动静,来人要么数量众多,要么武功高强。
“这附近有暗卫,出门的时候我已经传了讯让他们随行,应该不久就会过来,你别出来,我在外面挡一挡。”
“好,你注意安全。”
白虹一跃而出,在开门的间隙中传来了她的呵斥之声。
温云沐站在马车里,神经绷紧成了一张拉满的弓,白虹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总有照顾不到,何况对方的目标是冲着她的,决计不会放过她。
温云沐长剑在手,在马车上缓缓转动着身子,外面的雨声很大,令她听不清对方的动作,只能依靠瞬间的反应。
陡然,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温云沐瞳孔猛地收缩,几乎是本能地向后仰去,一杆长枪擦着她的鼻尖刺入车厢,枪尖没入木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还未等她喘过气来,又是数道破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大部分都是从车下刺入的,看来对方是一群极老道的刺客,先让她跌倒,再从底部攻击。
温云沐只觉得眼前寒光闪烁,长枪如同毒蛇般从各个角度刺入车厢,她狼狈地在狭小的空间里翻滚躲避,耳边不断响起木板碎裂的声音。
\"砰!\"一杆长枪擦过她的衣袖,将她的外衫撕裂。
枪尖上冰冷的杀意,顺着皮肤渗入骨髓,她的心跳得更快了,仿佛要跳出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那是恐惧的味道。
她以为她变强了,但今夜仿佛又回到了渐北道被追杀的时候。
又是一杆长枪刺来,这次是从头顶,温云沐来不及多想,举剑格挡。
\"铮\"的一声,剑刃与枪尖相撞,震得她虎口发麻,她借势一滚,躲到了车厢角落。
此时的马车已经被刺得千疮百孔,雨水从无数个孔洞中飞溅进来,增加了冷气、潮湿以及杀意。
“马车撑不住了!\"白虹的声音在前方传来,这次带着几分焦急。
温云沐咬了咬牙,她知道再待在马车里就是等死,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剑,对白虹的方向一跃而出,就在她跃出的瞬间,几杆长枪奔着面门而来,温云沐灵巧翻身,顺手拉过一杆枪来夹在腋下,长剑顺着枪杆顺滑劈去,让对方不得不撤开手。
”好,在温家人面前耍枪,那小爷就会会你们。”
这一年来,温云沐的枪法突飞猛进,除了她死命练习外,温侯和叶垂云的指点亦让她受益匪浅。
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
温云沐扔掉长剑,一杆枪使得虎虎生风,白虹压力顿减,两人越靠越近,战到了一处。
不知不觉间,已经打过了百个回合。
温云沐开始气喘吁吁,\"铛!\"她架开一柄劈来的长刀,顺势一个转身,枪尖戳穿了黑衣人的咽喉,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的脸上,但她顾不上擦拭,又有三个黑衣人围了上来,她只能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抵上了白虹的后背。
对方似乎并不怕人来,报了要杀死她们的目的,招招致命,而大雨又将声音降到了最低,甚至无法呼救。
忽然,波折陡生,有一道人影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用一柄长剑,身手极其利落,从外围杀了进来,一剑一个,切瓜似的,而黑衣人的头领也注意到此人,上前过了两招之后,发现不是对手,于是尖锐暗号一起,对方架起在场的尸首,竟几个起落间退去了。
“二姑娘,穷寇莫追。”来人低声道。
温云沐一愣,听声音是个老熟人。
“离大人,你怎么来了?”温云沐问。
“此地不可多留,先回府。”
“好。”
两人跟着离庚白在暗巷中狂奔,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回到温府,温云沐不敢回院,带着离庚白去了听涛阁,打了热水,换了衣服,处理好伤口,忙乎了半个时辰,这才劫后余生地坐在屋里,喝一口热茶。
今夜冷透了,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温云沐连喝数盏热茶,都觉得身上是冷的。
“离大人,你怎么恰巧在?”温云沐微抬眼皮,冷冷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