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礼才考中秀才,还有乡试这关要过,离春闱还差得远。
不过他在墨仙台忙得不亦乐乎,对功名看得淡。
梦华仙馆还有参加春闱的考生,就是方潮生。
方潮生三年前在乡里就中了举子,还是头名解元。到京城本就是奔着会试来的,在知春里后巷混了两年,早就熄了当日的野心。
要不是遇到轻寒,将他收到梦华仙馆,又一再鼓励他参加春闱,方潮生怕早早就没了读书的念头。
轻寒怎能不劝?原书中方潮生连中三元,乡试第一名“解元”,会试第一名“会元”,殿试第一名,是皇帝钦点的状元郎。
方潮生就是学霸中的学霸,官僚中的战斗机。
早就为方潮生准备了春闱的一应物件,二月初九一早,都督府马车开道,轻寒和冯先生亲自送方潮生到贡院门口。
方潮生跳下马车,冯先生将手中竹篮交到他手上,没有多话,只拍了拍他的肩头:“书呆子,老夫等你回来给你弹首《万丈破》!”
方潮生朝冯先生一鞠到底:“先生放心。”
轻寒亦笑着对方潮生说:“方潮生,开个好头,后面还有仙倌等着呢!”
方潮生也躬身朝轻寒深深鞠了一躬:“方潮生唯馆主是从。”
轻寒托起他,神采飞扬:“方潮生,旁人都说梦华仙馆风光,可你高中之时才是我梦华仙馆最风光之日。待到那日,我们广开门庭大宴三天宾客,让旁人都来瞧瞧咱们仙馆的气派!”
“定不负馆主所望。”
“尽力则不悔,我信你。”
“嗯!”
方潮生用力点头,尔后转身大步朝贡院龙门而去。
春闱三日。
三日后,大理寺将崔思敬缉捕入狱。
公堂之上,秦晚烟、秦越指认崔思敬骗婚、毒害虞秋屏、侵吞虞秋屏嫁妆等罪状。
另何筱筱状告崔思敬残害其姑祖母何氏,崔府管家麻六及小厮修竹均指认受崔思敬指使生割下何氏舌头。
如何图谋,何处购买毒药,何时下毒,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崔思敬辩无可辩,只得认罪伏法。
数罪并罚,毫无意外崔思敬被剥夺官职,下狱听候发落。
此案一出,满城震惊!
大理寺不同于镇抚司,朝廷正统司法机构,审理百官有理有据,比镇抚司更具有说服力。
更何况崔思敬的案件性质极度恶劣,毒杀原配,残害生母,简直令人发指。
最终上达天听,景熙帝震怒之下,判处崔思敬凌迟之刑。并责令大理寺将人犯移交给镇抚司,送进诏狱关押,择日处刑。
虞府门前的鞭炮从早响到晚,燃了整整一天,虞秋屏的在天之灵当得告慰。
与崔思敬一同押回诏狱的还有秦越、秦晚烟和何氏。
如秦越所愿,没让他在诏狱过夜,拉出去活埋了,秦越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永久的松气了,解脱了。
秦晚烟本就奄奄一息,听说崔思敬被判凌迟之后,笑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何氏说不出话,她看了崔思敬最后一眼,一头撞死在牢房墙上,死在崔思敬面前。
崔思敬双目空洞地坐在暗红色的地上,牢房内血腥与腐臭在潮湿中发酵成粘稠的毒雾,崔思敬似毫无察觉。
“跪下,我是工部营缮司主事崔思敬!”
“娘,我饿,快给我吃奶!”
“嘿嘿,是我的,都是我的,你们走开,别动我的银子!”
崔思敬疯了,对他而言算是件好事。
崔轻寒问过崔知礼要不要去见崔思敬最后一面,崔知礼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崔家儿女没一个愿意去见他。
王锦筝去了一趟,远远地看了一眼就离开了,她告诉崔轻寒:“我终于彻底是锦仙姑了。”
崔家宅子作为虞家财产返还给虞家。
虞正庭让崔轻寒自行处置,轻寒让崔知礼当了家,下人仆妇是遣散还是留用都让崔知礼自己做主。
崔知礼本不愿,他说在梦华仙馆住得好好的,何必回那个地方。
轻寒笑着劝:“你娶了思茹难道还要住在梦华仙馆?还有知瑶,来日要嫁人也得有个正经娘家才像话。”
左劝右劝,崔知礼才接下崔府。
崔长安彻底疯了,在城里四处流荡。知礼又将他寻到,安顿在崔府,雇人照看着,到底让他有个温饱和落脚之地。
轻寒知道了,倒高看崔知礼一眼。
轻寒和染柳一道回了趟秋寒院,在院中摆起香案,燃了三柱清香,烧了些纸钱。
虞秋屏和原主的仇已报,崔家就此落幕。
现在的崔轻寒,彻底为自己走前面的路。
一条更加凶险或是壮美的人生旅途。
一进二月,都督府的人就忙得脚不沾地,府中马上就要迎来新主母,张红挂绿,该添置的,该归顺的桩桩件件都得办起来。
范叔面上的笑就没停过,画桥、银烛、玉书指点着粗使奴仆里里外外忙活着。
画桥说要买几个丫鬟,还没朝主子开口就被玉书驳了回去,“你嫌咱府里清净了?咱家主母又不是个事儿多的,有你我服侍就行,少买丫鬟来堵她的心。”
画桥倒没想到这一层,可咱家主子是个什么性子?别说丫鬟就是来个仙女他未必也会多看一眼。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再提买丫鬟的事。
范叔听了哈哈大笑:“真要丫鬟不如让主母进府来自己选。再说了,主母肯定得带着她贴身的丫鬟染柳,咱府上还有银烛,日后若是有了小主子,请两个奶娘,画桥和玉书娶了媳妇在府中帮衬着也就行了。”
银烛一个劲点头,她可不习惯和满院子的丫鬟婆子打交道,怕控制不住手里的鞭子。
梦华仙馆同样的紧张忙碌,馆主出嫁可是大事,成双成对的雕花红灯笼,红纱红缦红毯,样样都得准备妥当,池子里的花都给换上了并蒂莲。
虞家遗憾轻寒不能从虞府中出嫁,另一方面又为轻寒骄傲,不从父兄家、母兄家出阁,从自己一手创立的梦华仙馆出阁,这是多少女子都办不到的事。
旁人个个忙碌,两个主角却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