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在即,梦华仙馆众人自然让轻寒闲下来,事事都不要她沾手,让她安心待嫁。
《仙报》第二期也由崔知礼亲自监督 ,方潮生和安锦若主力操刀,硬是不让轻寒操心。
不过题材是早就定好的,轰动大顺的崔家事件始末详细报道,崔知礼算是半个当事人,由他来亲自撰写,各种细节内幕自然真实具体。
安锦若则站在女子角度来评述在崔家事件中的各式女人悲剧。
深入分析讨论如虞秋屏这般的女子如何择婿,如何保护自身嫁妆和安全;如秦晚烟这般有头脑的女性如何避免走向深渊,活出另一种精彩人生;何氏这样的寡母如何教育子女等等......
方潮生则从读书人的角度来解读崔思敬,深入探讨如他一般的寒门子弟该如何学而优则仕,读书人应有的风骨和为官应有的抱负。
完稿后拿给轻寒过目,轻寒拍案叫绝,特别是安锦若的文思文采都让她刮目相看。
安锦若代表的正是在这个时代能读书识字的贵族家庭女子,她的发声能真正引起这个群体的共鸣和思考。
算是为这个世界的女子寻得一些思辨的空间。
《仙报》第二期发行,不出意外又引发轰动。
不止文人学子,这次连闺阁小姐,高门妇人都人手一册。
关于为学、为女、为官之道的讨论空前热烈。
景熙帝亦有耳闻,散朝之后在凤仪宫看见皇后书案上的仙报都忍不住拿过来一睹为快。
皇后关注安锦若的论述,而景熙帝一眼便看中了方潮生的为学为官论。
“这个方潮生是个人才!”景熙帝点了点报上的名字,“有见地有智慧有勇气。”
齐锦难得见景熙帝这么夸一个人,这人又是轻寒身边的,轻寒表明站元承,垂目掩下眼角欣喜,齐锦小声说道:“可惜是崔轻寒的人。”
“哈哈!”景熙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能有此见地的人才岂会甘心一辈子屈居女人之下?只有朕能给他足够广阔的天地。”
“圣上所言即是,不知此子是何功名?要不臣妾私下问问明珠?”
景熙帝顿了顿,手一挥:“春闱放榜之后再说,说不定三甲之中更有佳选。”
皇后亦不坚持,指着安锦若的文章和景熙帝闲话:
“安寺卿家的千金也是个锦绣心肠,本是司徒尚书家的儿媳,听说最近和离了。可惜了这么好的夫人司徒公子却错过了。”
景熙帝笑着搭腔:“司徒就是个老顽固,怕是不喜儿媳这般抛头露面,他家喜欢规规矩矩的女子。元承当初要是娶了安家姑娘,不知道如今是何光景?”
皇后给景熙帝换了茶水,又拿起桌上的杏脯递到他手里,“夫妻缘分说不得,现在元承和太子妃好好的就成。”
“是啊!”景熙帝把杏脯放进嘴里,“元承早些诞下子嗣,我们就是皇祖父、皇祖母了。时间真是不留情。朕还记得元承刚生下来时软软圆圆的像个肉丸子。”
......
帝后虽为夫妻,却难得如此这般闲话家常。
儿子、孙子,在帝王家是江山永续的保证,也是坐上龙椅后的忌惮。强不行,弱不行,说到底,帝王家的亲情排在江山龙椅的后面。
大婚在即,景熙帝也给司行舟放了假,五日后即将大婚,也得让他着手筹备婚礼事宜。
这两人再亲昵,婚前几天还是不宜见面的,习惯了身边有个人,身侧突然空了下来,心头都难免空荡荡的。
司行舟心头一空,就拿顾寒塘练手,顾寒塘日日累得个半死还不免左一处右一处带点小伤。
轻寒还好,明珠总是陪在身边解闷,有她这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在,时间过得飞快。
其间,瑶光大张旗鼓来了梦华仙馆一趟。
不是她想招摇,只是醉仙楼的玉倾颜可是吸引了半城男人目光的存在,一举一动备受关注。
想低调也不行,不如大大方方。
瑶光步入梦华仙馆开始,梦华仙馆的上客率一个时辰之内又多了百分之三十。这位当红花魁的号召力让虞初成叹为观止。
纵是公子王孙在醉仙楼想见玉倾颜一面也是难得,听闻佳人到了梦华仙馆无不接踵而至盼着一仰佳人风姿。
瑶光,也就是玉倾颜没有让大家失望。
天刚转暗,点点灯火之中,玉倾颜缓步走进梦华仙馆正殿,缀南珠的翘头履,暗红锦缎上金线绣着鸾鸟,九重绡纱的裙裾扫过青砖,带起一阵沉水香的幽冷气息。
闻讯而来的虞初成讷讷愣在当场,不知为何脸皮发烫,本就不善言辞的他对着面前这绝美的女子更是张开嘴说不出一个字来。
";奴家来找崔馆主叙叙话。";玉倾颜的嗓音像浸过蜜的银针,尾音带着慵懒的钩子,听得虞初成头皮发麻。
“请,请......稍,稍等。”几个字都说得断断续续。
玉倾颜见过无数的男人,像面前这位这样害羞的倒是第一次见。她知道这是轻寒的表兄,她家神主的未来的大舅子。
真是有趣得很,玉倾颜玩心大起,决定逗他一逗。
她抬手扶了扶鬓边金累丝嵌红宝步摇,伸手间腕间翡翠镯子顺势滑落寸许,露出雪色肌肤上一粒朱砂痣。
缠枝牡丹纹的广袖随着抬手的动作滑了下去,皓腕上悬着三匝细金链子,末端缀着的珍珠正巧垂在掌心。
虞初成目不敢视,脸涨成猪肝色,又听得那勾魂夺魄的声音又响在耳边。
“哥哥,不请奴家进去坐着等吗?门口当风,奴家有些凉。”
虞初成惊了一跳,真是跳了起来,他一步走在前面,嘴里结结巴巴:“请,请,姑,姑娘请里面坐。”
玉倾颜不禁莞尔,大舅子好可爱!
虞初成引玉倾颜上二楼包厢,身后的美人莲步轻移时,腰间禁步竟未发出丝毫声响,唯有裙角金铃随着步态叮咚,像是月下精魅踩着碎玉而来。
他知道一路上不知有多少目光落在身后的佳人身上,可他没出息竟不敢回头瞧一眼。
“姑,姑娘,请,里,里面请。”终于走到包厢,虞初成才敢定下脚步,回首请玉倾颜入内。
“谢谢哥哥!”
好巧不巧,忽有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玉倾颜臂间挽着的泥金披帛如流云翻卷,发间垂落的珍珠流苏扫过锁骨,在烛影里晃出一片迷离的光晕。
也晃得虞初成的心跳得像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