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古陶探幽寻转机
古陶探幽寻转机
晨雾未散时，青石板街道已被西市开窖节的人潮踏出湿润光泽。
苏云澜扶着萧煜寒的手腕下车，裙摆沾着露水扫过车轮辐条，在石板上拖曳出细碎的钧瓷光晕。
典藏阁飞檐下的青铜风铃叮当作响，惊得檐角蹲守的琉璃鸱吻在朝阳中泛起鎏金。
"；当心门槛。"；萧煜寒的玄铁扳指轻叩门框，震落几粒陈年窑灰。
他今日特意换了靛青箭袖，衣襟暗绣的银线云纹与苏云澜襦裙上的玄鸟金纹遥相呼应，在跨进门槛的刹那被天井漏下的光束照得流光浮动。
馆内错落的黑檀博古架上，邢窑白瓷在晨光里泛着冷月清辉。
苏云澜的指尖悬在展品上方三寸，医疗舱的透视功能在视网膜投下釉层断层影像。
当她触到那只晚唐玉璧底碗时，空间印记突然灼烧般发烫——碗底积灰里藏着星点未燃尽的孔雀石釉料。
"；小娘子好眼力。"；苍老声音裹着沉水香袭来，钱收藏家紫檀拐杖点在青砖上的脆响惊散了光束里的浮尘。
他鹤氅上银线绣的百窑图随步履明灭，腰间坠着的越窑秘色瓷香囊球与苏云澜腕间银镯相撞，发出泠泠清音。
萧煜寒不动声色地横跨半步，将苏云澜护在身后阴影里。
这个动作让钱收藏家眯起眼睛，拐杖头突然转向展架深处："；邢窑胎土要掺三成红黏土，釉料得用终南山阴的孔雀石——不过这些秘方，早在天佑四年的战火里烧成灰了。"；
苏云澜袖中香囊微微震颤，医疗舱在她耳内发出高频提示音。
她望着老人襟前晃动的定窑孩儿枕挂件，忽然从空间取出一枚淬过灵泉的丁香结："；听闻钱老昨夜在城南收了半块钧窑残片，不知可辨出窑变配方？"；
"；拿醉仙阁的龙脑香来换。"；拐杖重重杵在汝窑天青釉盘托上，惊得架顶的邢窑乐俑晃落几片积尘。
钱收藏家枯瘦的手指抚过腰间香囊球，球内半枚未燃的迦南香块突然爆出火星："；或者...你腰间那个能凝香三个月的错金银熏球。"；
萧煜寒的剑鞘轻碰博古架，震得架上龙泉窑青瓷贯耳瓶中的晨露簌簌而落。
他低头为妻子整理被香囊流苏缠住的蹀躞带，声音混着瓷瓶余韵："；邢州窑鼎盛时，一窑出三十六种釉色。"；
这话让苏云澜瞳孔微缩。
她想起昨夜空间里浮现的分子模型，那些在医疗舱中分解重组的釉料晶体正与三十六之数暗合。
当机立断扯下腰间熏球，镂空球体内未燃尽的苏合香丸突然悬浮旋转，在众人惊愕注视下自行排列成孔雀石分子结构。
"；这是..."；钱收藏家的拐杖当啷落地，枯槁手指抓住滚到脚边的青瓷镇纸。
阁楼暗处忽然传来陶土落盘的轻响，有个扎着垂髫的少年慌张缩回阴影里，怀里抱着的陶坯还沾着新鲜河泥。
苏云澜将熏球放在邢窑茶碾旁，碾槽里未清扫的釉料碎屑突然泛起幽蓝荧光。
她指尖抚过展架边缘时，医疗舱的能量波动在青砖地面投下转瞬即逝的全息窑炉投影："；我要的不是秘方，是让邢窑重燃的星火。"；
钱收藏家拾拐杖的手顿了顿，鹤氅银线绣的葫芦窑突然在某个角度折射出七彩晕光。
他弯腰时，藏在衣领里的绞胎瓷项链坠子滑出来，露出半枚印着"；天佑三年"；的陶土印章。
檐角风铃又响，这次混进了少年蹑手蹑脚溜出门槛的足音。
萧煜寒的剑穗扫过门边陶瓮，瓮中浮萍突然无风自动，在水面勾出个残缺的窑变纹样。
他望着妻子被晨光镀上金边的侧脸，玄铁扳指上的战痕在掌心压出深红印记。
典藏阁内浮动的尘粒忽然凝滞，钱收藏家拾起拐杖时带起的气流，将苏云澜鬓边的珍珠步摇吹得微微颤动。
他枯枝般的手指捏住那枚悬浮着分子结构的熏球，鹤氅上银线绣的窑炉纹样在晨光中忽明忽暗。
"；邢州三十六色..."；老人喉间发出砂轮磨陶般的笑声，紫檀杖头突然戳向展架底层的陶瓮。
瓮中清水泛起涟漪，倒映着苏云澜腕间流转的空间印记，"；小娘子可知，当年最后一窑开炉前，老窑工在祭坛刻下的星图？"；
萧煜寒的剑穗擦过陶瓮边缘，水面星纹霎时碎成浮萍。
他揽住妻子肩头的手掌温热有力，靛青箭袖下蛰伏的肌肉线条如同未出鞘的利刃："；听闻邢窑最盛时，烧窑师傅能观星象定火候。"；
苏云澜倚在丈夫肩头，医疗舱的透视功能正将钱收藏家颈间的绞胎瓷坠子分解成分子图谱。
她袖中暗藏的灵泉珠滚到指尖，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轻轻按在展架边缘。
青砖缝里突然钻出几株琉璃苣，淡蓝花瓣上凝结的晨露竟泛着孔雀石光泽。
"；拿去吧。"；钱收藏家突然将熏球抛回，拐杖头挑起少年遗落的半块陶坯，"；龙首山北麓的河滩泥，掺三成红胶土能仿邢窑胎质。"；他鹤氅翻飞间带倒汝窑笔洗，溅出的水珠在青砖地上汇成蜿蜒溪流，"；至于星图...或许该问问会看河洛图的部族后裔。"；
萧煜寒剑眉微蹙，指尖抚过陶坯断裂面的新鲜水痕。
医疗舱突然在苏云澜视网膜投射警告红点——泥坯中检测到与现代釉料成分吻合的矿物质。
她正欲追问，钱老已拄着拐杖转入屏风后的暗阁，只余沉水香混着未燃尽的迦南香在梁柱间萦绕。
"；你看这个。"；萧煜寒用剑鞘挑起陶瓮中的浮萍，萍叶背面用赭石颜料绘着简陋的星象图。
苏云澜的空间印记突然发烫，医疗舱自动将星图与昨夜分解的釉料分子排列进行比对，竟有七成相似。
阁楼传来陶轮转动的吱呀声，混着少年压抑的抽气声。
苏云澜提起裙摆正要循声而去，萧煜寒突然揽住她的腰肢旋身避开倾倒的博古架。
邢窑茶碾轰然落地，碾槽里荧光未散的釉料碎屑洒了满地，在青砖上拼出残缺的二十八宿图。
"；小心有诈。"；萧煜寒的玄铁扳指擦过妻子耳畔，击飞暗处射来的半枚陶丸。
那泥丸撞在门框上碎裂，露出里面裹着的桦树皮纸，墨迹未干的"；龙首河滩"；四字还沾着新鲜河泥。
苏云澜蹲身拾取时，发间金簪突然被门外灌入的风吹落。
簪头雕刻的玄鸟喙尖正指向西市方向，那里隐约传来开窖节祭窑神的鼓乐声。
她望着青砖地上渐渐消散的星图荧光，忽然握住丈夫的手："；去河滩。"；
两人跨出门槛时，檐角琉璃鸱吻突然映出七彩光晕。
萧煜寒的剑鞘扫过门边陶瓮，惊得瓮中锦鲤甩尾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的弧线竟与星图中天玑星的轨迹重合。
"；请...请等一下！"；
带着颤音的呼喊从街角传来。
抱着一摞陶坯的孙景踉跄着追来，粗麻衣襟上还沾着龙首山特有的红黏土。
少年怀中陶片相互碰撞，发出编磬般的清响。
他慌乱中踢到青石板缝隙里的碎瓷，整个人朝着苏云澜的方向扑来。
萧煜寒的剑鞘横空拦住少年，却被他怀中飞出的陶片划破衣袖。
苏云澜俯身去捡，医疗舱突然在陶片内侧扫描到微刻的星纹——与昨夜空间里浮现的分子模型完全吻合。
"；这是爷爷临终前交给我的。"；孙景抹着额头的汗珠，从衣襟里掏出半卷焦黄的羊皮，"；他说邢窑真正的秘密，藏在会制作星纹陶的河洛族传说里..."；少年展开的羊皮卷上，用朱砂绘制的部落图腾正与青砖星图遥相呼应。
西市方向突然响起三声开窖炮，惊飞典藏阁檐下的铜铃鸟。
苏云澜望着炮火染红的云霞，忽然想起空间里那组始终无法破解的星象釉料配方。
晨风卷着孙景的羊皮卷边缘，露出半角用甲骨文刻写的"；天火"；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