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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历史军事 > 汴夏 > 第两百章 又入虎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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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已有所耳闻,清楚赵榛口中的梅山是何处。

梅山在郑州西南方位,海拔三百多米。

此山虽不甚高,但往西与浮戏山(在今郑州新密境内)、往南与具茨山(在今郑州与许昌交界地)这些大山相连,乃是嵩山山脉的余脉。

一旦抵达梅山,按此山脉走向往南到襄阳,一路均可走山路。

那么金军骑兵的速度优势荡然无存,只能望山兴叹。

诸人便可依托大山地利优势,从容离开此地。

之前赵榛未向众人明言撤退线路,此时众人听了之后,深知计划切实可行,备受鼓舞,心中欣喜不已。

但是,赵榛口中还提到在梅山驻扎了军马。

他不过是个年不及束冠的小王爷,哪里能够调得动军马?

怎么会事先安排军马,驻扎在那一带?

赵榛看出众人心中的疑惑,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将事先安排说了出来。

此安排,赵榛西去折彦质的宣抚营中已经有所部署。

当时他将沈汉留在折彦质身边时,留下两只锦囊。

一只锦囊是他预料洛阳会陷入金人之手,便留下一计,让如何重新夺回洛阳。

后来沈汉不辱使命,在洛阳陷落后不久又偷城成功,将洛阳夺了回来。

这在前文完颜希尹、高庆裔面见粘罕时已经有所交代。

另一只锦囊,便有关赵榛此时的撤退之路。

赵榛预料虎牢关难以防守,于是在锦囊中交代沈汉伺机说服折彦质,一旦虎牢关有失,务必将麾下士兵撤往大山中,等待重整。

好在郑州、洛阳一带大山环伺,宋兵藏身于大山中毫无阻碍。

赵榛特意选了一处地点,便是此梅山。

要沈汉届时率兵在此等候,接应自己南逃。

后来,赵榛又安排叶复秦栯先离开汴京,其中一项任务便是确认此路线是否准备妥善。

前些日子秦栯返回汴京后,告诉赵榛一切都已准备完毕。

沈汉已在梅山驻扎,只候赵榛到来。

恰好赵榛又寻到了沈媛,天时地利人和具备,赵榛岂有不走的道理。

赵榛的安排一环连着一环,环环相扣,有条不紊。

众人除了满口叹服,再无他言。

只有沈星在听到赵榛言及沈汉独自带军接应,口中虽然连连称呼高兴,眼中却露出一丝异样的目光。

不过稍纵即逝,众人都没有发现。

赵榛交代完毕,马如龙深受鼓舞,赶忙催赵榛动身启程。

赵榛略作斟酌。

暗忖,如今随行人马中老少妇孺都有,深为影响行程。

临时作出决定,让秦栯、任潜二人先骑马往梅山去,让沈汉率兵前来接应,于半路会合。

以此可以节省时间。

秦栯、任潜无有不从,随即纵马飞驰而去。

赵榛这才与众人跨上马,跟在二人身影之后,往西南方向而去。

这一众人中多是不善驭马者,像伍雄与他的孩子,沈媛与艾媄两名女子,都不能驭马,只能与擅马者共乘一马。

赵榛坐在风追雪上,回首一看,沈媛与哥哥沈星同在一匹马上。

忽然想起两个月前出汴京城时,沈媛坐在自己怀中的情形。

心中感慨万千,涌现丝丝甜蜜的味道。

再回想待在汴京这些日子,不过短短一月有余功夫,汴京前后景象,几如天壤之别,恰似人间天堂一日之间沦落为十八层地狱。

想起这些国事时局,赵榛内心又泛起阵阵心酸。

一时间,五味杂陈,眼光落在沈媛的脸颊上,忘了挪开。

沈媛骑在马上,身体被沈星挡在身后。

她将下巴搭在沈星的肩膀上,本来痴痴地看着赵榛身影,一刻也不愿离开。

等赵榛回过头,目不转睛看着她,沈媛才意识到不妥,脸上浮起一阵红云。

本想低下头不去看他,但实在做不到。

即便想到日后二人将有大把时光相处,此时却怎么也舍不得将目光移走。

于是冲着赵榛的目光,勇敢地迎了上去,再也不畏惧。

麾下人马都注视着赵榛。

赵榛终于意识到不妥,赶忙回过头,抖了抖缰绳,专心致志赶路。

沈星素有城府。

此时像没有察觉一般,只顾盯着前方的路驭马,并未在意赵榛的举动。

耿延禄却懊恼得很。

他本不善马,故与仆人同乘一马,落在队伍后面。

他的一颗心都扑在沈媛身上,沈媛一举一动无不牵动他敏感的神经。

到这时,耿延禄终于看明白赵榛与沈媛之间那不清不楚的关系。

按他衙内的秉性,换作其他人还得了?

奈何与沈媛眉来眼去的,乃是堂堂大宋皇家贵胄,能奈他何?

耿延禄忽然惦记起自己亲爹耿南仲来。

如果此时在汴京,靠着自己老子的权势,倒也未必不能与这信王争一争。

但如今已是乱世,自己老子遗落在汴京,是否健在?便在,是否还有那么大能量?不得而知。

想到此,耿延禄心中涌起一股恶气。

手忽然有些痒痒,不由攥起拳头,冲着前方驭马的仆人后脑勺狠狠掴了一下。

“啊!”

仆人痛地惨呼一声。

情知自家少爷下的黑手,却不敢回头争辩,只能默默承受下来。

可怜他一贯忠心耿耿,白白挨了一顿揍,竟不知自家少爷又从何方生出了邪火。

艾媄与艾异兄妹俩亦在一匹马上,在耿延禄马侧。

艾媄见耿延禄举动怪异,猜出他的心思。

不由地往前望了望沈媛,暗暗有些心喜。

自那日胭脂铺事件之后,不知怎地,她对耿延禄心中生出一丝好感。

她本对此不甚经意。

但昨日再见到耿延禄后,艾媄发现掩饰不住情感,终于意识到这声名有些狼藉的恶霸衙内,竟然在自己心扉中占据一席之地。

男女之间这种情愫一旦产生,便身不由己。

自己竟钟情于他?

艾媄心头一念闪过,既无可奈何,又有些期待。

眼前这一幕,耿延禄不过是一厢情愿,艾媄感到一丝希冀。

艾异在前驭马。

艾媄察觉他肩头一耸,忽然想起二哥曾与自己谈过,对沈媛亦有情意。

艾媄不由地又往前看了看,直到看见赵榛才收回眼神,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用手臂抱住哥哥的肩膀,轻轻抚摸一会,似乎在安慰他。

……

众人各怀心事,默默走了半晌。

大约行了四五里地,东北边传来剧烈响动。

众人胯下的坐骑开始不安地刨地,极其不安分。

甩起尾巴,挣起缰绳,似乎要即刻奋蹄离开此地。

赵榛心中升起一股糟糕的预感,赶忙勒住马,往北张望。

北方马蹄声嘶鸣声已清晰可闻。

肉眼可见无数军马压着漫天雪雾尘土,铺天盖地而来。

一只只黑色战旗,在蓬蓬白雾中显得极其扎眼。

竟然又撞上了金军。

看规模,这些骑兵数量何止成百上千,俨然骑兵大举追击态势。

种彦岑焦急地拨马到赵榛身旁,道:“殿下,怕不是刚才放走的金兵小头领引人追上来了?”

赵榛不知虚实,只能默然不语。

朱大泰在一旁道:“殿下,金军兵锋未近,尚有一息之罅,容我们纵马奔逃。事不宜迟,快快下令这就……”

赵榛心里清楚朱大泰的意思,挥手阻止了,沉声道:“不可。金兵势大,又擅马,我们此时要转身分散出逃,引得金兵穷追不舍,无异于自投绝路。不可。”

赵榛此言有理。

赵榛一行人马中,老少妇孺皆有,行动十分不便。

若论驭马出奔,根本不是金军的对手。

不要看金军目前与赵榛尚有些距离,对擅马的金人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的功夫。

此时一味逃窜,反而令己方仓皇狼狈,无法自顾,最终只会被金兵一一捉拿到手。

当然赵榛要丢下他人,独自逃遁亦不是没有机会。

但他这么说,显然不准备这么做。

朱大泰愣了楞,明白赵榛不会抛下众人独自逃走,忽然记起一事,赶紧在赵榛耳旁小声说了一会。

赵榛正别无他法,听朱大泰如此说,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决定搏上一搏。

最终结果看天意吧。

赵榛点了点头,算是同意朱大泰的意见。

朱大泰一扬马鞭,瞬间不见踪影。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他二人商议了何事。

朱大泰走后,赵榛大喝道:“四下都是平原,金人又擅马,我们逃无可逃,不如下马与金骑周旋,争取些时间,若能等到秦栯领沈汉带兵来援,或许能挣得一线生机。”

众人只当他与朱大泰方才商议的便是此事,纷纷点头。

赵榛这就让众人下马。

将马匹卧于地上,围着众人做了一层防御。

让老弱妇女躲在马匹正中,又以随身行李在他们四周做些遮挡,防止金军弓箭射击。

他则率种彦岑、姚信仲、马如龙一众武士游侠伏在马匹身上,抽出腰刀,搭起弓弩,虎视眈眈望着来袭金军。

严阵以待,看不出一丝畏惧。

刚做些御备,金军已经到了跟前。

众人在马匹背后,将金军的服饰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特别是金军中涌现无数白色狼毫,随风招展,此起彼伏。

意味着此次出击的金军头领品轶极高,不是一般人物。

“嗡……”

金骑中响起连绵号角声。

战马齐刷刷止住疾蹄,上千铁骑整齐划一停下来,沿着前方一字排开。

场面蔚为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