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截获了一条重要情报,地下党将在上海举行会议。”
“所以你要我暂时放松对张离和陈山的监控?”荒木惟有些疑惑,“但是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吧,陈山如果有问题,也是来自于军统,和共党有什么关系。”
酒井道:“因为军统和地下党一直有合作,有人为了引走我们的注意力,故意当街杀了周海潮,我们死死盯着军统不放,哪有人手来监控地下党的活动呢?”
荒木笑了:“酒井课长的推测很大胆,我喜欢你的思路,但是我们做事不能凭想象,要有证据。”
“我有。”酒井非常自信地拿出了一张照片。
“她叫于曼丽,曾经是军统上海站A区毒蝎小组的成员,在我们捣毁上海站的行动中,毒蝎和毒蜂已被处决,另一名组员郭骑云也被明诚开枪打死,只有于曼丽当时受了重伤未参加行动,所以侥幸逃过一劫。”
“酒井课长破坏军统上海站的经过已经成了各大特务机关的经典案例,本人曾经仔细研究过,深感佩服,您的意思是这一次周海潮遇刺,和她有关系?”
酒井点了点头:“我收到情报,杀死周海潮的人是于曼丽,但她并非军统的刺客。”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并不矛盾,于曼丽曾经是军统的人,不代表她一直就是军统的人,她受伤之后,毒蝎求助地下党的人,是他们提供了避难所和医疗,这才保住了于曼丽的命,所以她伤愈之后,不仅拒绝了军统飓风队的招揽,还跟他们发生了冲突,彻底倒向了共党。”
荒木恍然大悟:“于曼丽现在是地下党的人,她杀了周海潮是想激化我们和军统的矛盾,减轻地下党的压力。”
但是酒井是怎么知道刺杀周海潮的人就是于曼丽呢?
“那个人使用的是高精度狙击枪,手法非常娴熟,而且事后撤离迅速,可谓来无影去无踪,于曼丽一节女流之辈……”荒木不太相信一个女人有这样的本领。
“荒木先生如果看过以前毒蝎小组作案的报告,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她曾经和毒蝎配合地天衣无缝,他们的小组是军统的王牌,如果不是有人出卖,我们连他们的影子都抓不到。”
“抓不到影子,却能窥见真身……我懂了,酒井课长已经打入了共党内部,有人为你提供情报。”
酒井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有一名共党分子在武汉被黑龙会的人抓住,辗转交给了酒井,经过审讯此人正是延安派往新四军江南支队的特派员,酒井演了一出苦肉计,并且故意漏出风声,让共党知道他们的特派员受伤被捕,就关押在陆军医院的高级病区。
她笃定地下党一定会去劫囚,事实果然如她所料。
而且她还有了意外收获,因为劫囚的人竟然是五号特工组。
特派员秘密发来消息,五号特工组的负责人竟然是他曾经的恋人。
酒井已经欢喜到睡不着觉了,她本来没有对这个叫刘涛的家伙抱太大希望,因为他实在不像一个共党,骨头太软了,又贪图荣华富贵,但是架不住人家运气好,未婚妻就是五号特工组的人,直接不费力气打入了上海地下党。
程锦云作为百货公司的代表,以沟通金融贷款的名义拜访了明楼,日本人对明楼的监视并未放松,他家里有一只“孤狼”,在外见客也难免有人盯着,还不如这样大大方方用公事的名义拜访明长官。
“请您通知五号特工组,暂缓转移特派员,组织上将在上海召开华东地区配合新四军行动统一调度会议。”程锦云向他传达了来自上级的指示。
说完这句话她有些心虚,因为这件事完全是荣夏萱一手安排的,她算上级吗?
怎么看位高权重的明先生都比她级别高吧。
另外,统一调度会议是什么会?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真不知道荣小姐从哪学来的这些词。
万一明楼质问她是哪一级的命令,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明楼听了之后,并未提出质疑,因为军统叛逃人员投靠梅机关之后,不到一天时间就被人当街刺杀,这件事日本人非常震怒,封锁了交通要道,就算是做做样子,给上面一个交代,也得“震怒”一段时间。
现在送特派员离开,确实会出问题。
“好的,我会通知他们,还有别的指示吗?”明楼对她很客气。
程锦云坐正了身子,又清了清嗓子,犹豫了一下,才小声说:“刚才的指示是传达给五号特工组的,接下来的指示,是单独给您的,‘飞狐’要求您不能泄露这个消息。”
明楼奇怪地看着她,什么消息不能一次说完呢,他又不是第一天当特工,难道分辨不出情报的秘密等级吗?
“飞狐要我转告您,特派员刘涛是日本人的间谍,他在为酒井美惠子工作。”
“什么!”明楼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特派员是间谍?那你们还让他参加组织上的重要会议。”
程锦云壮着胆子说:“这是飞狐的安排,具体内情我并不清楚,您只要控制好刘涛的活动范围,不要让他提前在五号特工组面前暴露。”
明楼无语了,面对特别认真的交通员程小姐,他还真不好随便质疑组织的决定,但是让他保护一个间谍,是不是太离谱了。
“我还要保证这个间谍的安全?”
“是的。”
“飞狐可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呢。”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五号特工组个个都是人精,要骗过他们何其困难。
“飞狐说您有处理这方面事务的经验,您家里不就有一个吗?”程锦云说着荣夏萱给她的台词。
嗯,这句话多少有点阴阳怪气,荣小姐和明先生有仇?
他们不是亲戚吗?
明楼狐疑地打量程锦云:“飞狐告诉你的,听上去很了解我……”
“飞狐是我们的上级,了解下属不是很正常么。”程锦云在心里默念“我只是背台词,不关我的事”。
“你说的对,我服从命令。”明楼并不相信这个神秘的飞狐,但他相信顾民章,既然顾民章要他无条件信任飞狐。
他就得信啊。
为什么有种被针对的错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