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见结束。
万梓宁侧头歪头看向陈锦年，“这可是几亿的项目啊，你确定就这样白白送人？”
以前她不相信有人会将到手的钱往外推，但从此刻开始，她不得不相信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大聪明。
“把你眼神收一收，我都看见你心里在想什么了。”陈锦年调侃的回答道。
“我在和你聊正事呢。”万梓宁的表情极其严肃，如果陈锦年对待如此大的合同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她很难想象对方在公司内亲自主持的部门调整工作，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你觉得我的处理有问题？”
“是的，虽然我对影视项目不太了解……”
“不，你不是对影视项目不了解，你是对影视行业的规则一无所知。”陈锦年打断了万梓宁的发言，“影视行业里没有长青的电影公司，国内是如此，好莱坞也是如此，每一位老板都知道自己手里的公司最终只有两条路，第一，被收购，第二，破产。”
“所以在影视行业中，大家遵循的唯一规则就是丛林法则，谁能带领大家吃到肉，谁就是老大，我承认广电是在地方的影响力是很牛，但放在院线市场没人认，放在商业片上也没人认，不信你们可以出去问问呢，有多少人会花几十块，看一场地方广电集团制作的主旋律电影。”
“是你，你，还是你。”
陈锦年依次指着面前的三人。
万梓宁略显不忿的咬着秀牙，她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指着鼻子质问，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陈锦年的话很有道理，很多电影只是看看主创团队，就已经失去购票的冲动了。
想要把路人观众吸引到电影院，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从你们的反应上看，答案已经很明显，你们都不想掏钱当冤大头，所以你们明白到底是谁比谁更重要吧。”
“可是你为什么要自己砍一刀预算，电影预算不应该是越高越好吗？”万梓宁不服气的继续询问。
陈锦年强势的态度可以说的通，但预算上反向砍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谁告诉预算应该越高越好的。
“预算越高，制作越精良啊。”
“边际效应递减定律听说过没有，我花费一个亿能拍出九十分的作品，为什么要花四个亿拍出九十五分的作品，而且你以为那四个亿是对方拉来的，做什么梦呢，那是因为我，没有我的团队和我的投资，他们凭什么敢狐假虎威的把预算拉到四亿，就凭一部现实题材的商业片，配吗？”
陈锦年眸光微微泛冷，他不是不能接受作品亏损，但这次的项目不同，摆明了就是在算计他。
攒一个多方参与的天价赌局。
如果成了，大家不仅大赚特赚，所有人的履历上都能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果平了，依旧能够不错，十几亿的票房起码能进年度票房榜前二十，运气好甚至能进前十。
但如果亏了，那就不好意思了，真正要付出代价的是有陈锦年一个人，不仅要承担投资失败的亏损，还要承担票房号召力下降的后果。
属于是好处没沾到，锅还要陈锦年来背，他没有当场将对方的算计扒出来，就已经是给王大壮面子了。
毕竟王大壮和魏总是朋友，当初也是王大壮给牵线搭桥的，他不想把局面闹得太尴尬。
听到此刻，万梓宁也想通了隐藏在其中的内情，同时心中充满懊悔，表叔让她来给陈锦年当副手，帮对方把关，结果对方能一眼看透的事情，她竟然还埋在鼓里。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些只是你的猜测，无凭无据的，我们没有办法验证。”
“找证据是警察要办的事情，不是我要办的事情，我只知道我公司不缺钱，我也不缺投资，想拍电影我随时可以拍。”陈锦年讲完后直接起身，“走吧，我们迎来走了。”
“啊，不等给我们准备的午餐，不是，不等宋主任的领导回来吗？”杜悦琳惊讶的说道，她还等着开饭呢。
“走吧，小馋猫。”陈锦年伸头敲了敲杜悦琳小脑袋，“影视项目的筹备期通常在一到两年，并且是预算越高、投资方越多的项目，筹备期越长，无论是现在谈还是下午谈都没有意义的，回去等着就行了。”
“哦哦。”杜悦琳赶紧站起来，但还是有些纠结，“可咱们要是不等，他们直接换人怎么办？”
“换就换咯，我又不缺项目。”
陈锦年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的拖泥带水。
几人见状也只好赶忙跟上。
“你们想吃什么，中午我请客。”
“牛肉粿条汤！”
“肠粉！”
“猪脚饭！”
三人同时给出了三个答案，把陈锦年凑都听懵了，诧异的转过头。
“你们确定要选这些吗，额，不用给我省钱，虽然生意没谈妥，但我真不差你们一顿饭钱。”
其中他还特意的看了一眼万梓宁。
他以为对方这种职场精英女性，就算不去米其林，也应该会说些西餐厅、港式茶餐厅这类的，结果只要吃肠粉，真是……好养活啊。
“我还是感觉城中村里的小吃店最棒。”杜悦琳兴奋的说道，另外两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在繁华的高楼大厦之外，最有烟火气的开在城中村的那些夫妻档口。
“行吧，虽既然你们想吃那我们就去吧，不过还是你们开车，我不认路。”
陈锦年将车钥匙扔给了万梓宁。
万梓宁接住钥匙，并露出得意的微笑，原来对方也都有不知道的东西，“走吧，咱们现在去，还能赶上中午的饭点。”
说完，万梓宁便越过陈锦年，走在最前面。
而杜悦琳则小跑几步跟上，凑到陈锦年身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西地那非是什么东西。”
陈锦年看向对方单纯的眼神，咧咧嘴，“一种非常有效的药。”
“流氓！”前方的万梓宁轻啐一声。
“哎，怎么流氓了，你的思想太龌龊了，这是治疗肺动脉高压的药品，已经被列入医保药品目录中了。”
“你——”万梓宁愤怒的转过身，气鼓鼓的瞪了陈锦年一眼。
杜悦琳左看看，右看看，还是一头雾水，只好拿出手机查询，接着，她的脱口而出同样的话。
“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