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一走,原来装出来的背书声也恢复了原样。
转学生,帅哥,还是从海宁转过来的。
海宁是什么地方?
南边靠海,全国经济中心之一,教育资源发达,独立命题,不论是重本率还是各划线本科率都高其他地方一大截。
更别说现在是学期末。
谁家好人在学期末转学啊?
buff叠满之后大半个班级都沸腾起来。
学生时代,在教室里只要是干和学习无关的事都会让人兴致盎然。
“从海宁转过来的?那应该只是借读吧,待不了多久?”
“对啊,海宁自主命题,录取率又高,只有想把学籍往那边转的,哪有往临川转的,可能是觉得咱们这边卷?把人放这里历练历练再塞回去?”
“我觉得有可能,不过这新同学也挺厉害,之前见过有哪个借读生一开始就能直接到一班借读的。”
“……”
“只有我觉得这位新同学长得贼帅吗?就是人有点儿冷,像冰山,感觉走进三尺范围内就会被冻死。”
“确实,感觉话不多,有点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对,他坐哪儿来着,我瞅瞅和谁同桌。”
“和许愿同桌。”
闻言,唠嗑的同学们都忽然一顿,抬眼望天:“哦,和许愿啊。”
一班新老同学都有百八十个了,有的一学期都没说过几句话。
但许愿这人就挺神奇,不论分在哪个区都能迅速和周边的人混熟。
班主任张保宝给她换了好几个沉默寡言的同桌,男女都有,最终都跟着她上课唠上了嗑。
并且这几位同学给予了许愿一致的五星好评。
宝哥也不知道怎么说——
因为跟着她唠嗑的同学成绩非但没有降还都提高了,只有许愿一人的成绩一潭死水,偶尔在期末涨个潮。
张喆语气幽幽:“让咱们猜猜——”
“看看是新同学先冻死许愿,还是许愿先和新同学唠上嗑。”
他的后桌诸葛檀托腮:“压三颗瓜子,我猜新同学先冻死许愿。”
“三颗瓜子你怎么好意思压的。”
“压三条辣条,我猜许愿先和新同学唠上嗑。”
钱前挑眉,加入战局:“压三根笔芯,许愿先和新同学唠上嗑。”
“钱哥……”张喆神情郑重,“你知道不,笔芯这东西,在我们这里还没有三颗瓜子有魅力。”
钱前摸了摸下巴:“啊,这样啊。”
顾毅:“……”
他好像是班长来着,怎么这群人在他面前毫不收敛,这么明目张胆?
前排说得热火朝天。
而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许愿的思绪正沉浸在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上——
她作业没写。
附中课程上得比较快,一般在高二下学期五月份的时候就会上完所有的课程,开始一轮复习。前几天她回家的时候他们班就已经上完了高二上册的全部内容,开始学高二下册的内容了。
而现在……
又上了一个星期课,鬼知道现在进度已经飘到哪儿了。
语文和英语这东西向来没什么进度,她又学得稀碎,多一星期少一星期没什么区别。
上午第一节课是物理,许愿先摸出来物理课本,这册书学的是电磁学,但实际上考察的还是力学部分的题,只不过是用电磁场套初始条件。
物理书上只有最基础的概念,她看了几眼就摸出来教辅看。
许愿翻着书,刚看到磁生电、电生磁的小故事,忽然感知到教室声音矮了几度。
她抬眼,就看见她新同桌抱着一摞书走过来。
许愿愣了两秒钟,从座位上起来,拉开凳子给她同桌让了个道。
他们这个位置后面就是班里的图书角,放着一个书架,所以说座位虽说比别的地方大,但也没法不让座就直接进。
经过她时,男生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落座后,就安静地开始整理书本。
当事人已经进来了,剩下的人也没有再大张旗鼓地讨论什么,稀稀拉拉的背诵声又转而变高一点,但也有气无力。
要是平常有新同桌她早就凑上去自我介绍插科打诨。
但这次她却只感觉喉间干涩,手心冒汗,心跳都隐隐加速。
许愿正斟酌着说出一句让新同桌眼前一亮印象深刻的自我介绍的时候,前排的顾毅和钱前转过头来了。
“同学你好,你是叫江沉月吧,我是班里班长,就坐你前排,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找我。”
“哦对,我叫顾毅。”
“好,谢谢。”
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笑点,钱前懒洋洋地侧转过来身子。
他笑得不怀好意:“同学你好,啊,没错,他叫故意,我叫专门儿。”
顾毅黑脸,又挺较真地继续解释:“是三顾茅庐的顾,毅力的毅。”
不是故意。
“钱前。”钱前笑了一下,“有钱的钱,向前看的前。”
许愿正准备开口,门口忽然传来宝哥的声音,中气十足:“早读声音这么小?站在楼道里还以为蚊子嗡嗡嗡呢,都不出声那是干什么呢?”
话音落下。
一教室的人瞬间开启了激情早读模式,朗读声震天响。
许愿:“……”
许愿随手抄了一本英语课本,挡住自己的眼睛后,掩耳盗铃一样侧过脑袋,一副呼叫接头对象的调调,笑着说:
“同桌同桌,你好,我叫许愿,就是许个愿望的那个许愿。”
女生明眸皓齿,嗓音轻快明亮,她笑着和他打招呼。
前两次遇见都是在晚上,现下江沉月才真正近距离看见了她的模样。
她的眼睛是偏圆的杏眼,眼睛乌黑又亮,笑起来有挺明显的卧蚕,五官精致略带圆润顿感,长相没什么攻击性,天生自带一股亲和力。
“江沉月。”
简单说完名字后,蓦然对上那双灵秀的眼睛,江沉月顿了顿,补充道:“江水的江,下沉的沉,月亮的月。”
教室里声音太大,许愿听不太清,只听到了一个“江水”和“月亮”,开口问:“是从今若许闲乘月的乘月……”吗?
话音未落,就听到江沉月对她吐出两个字:“老师。”
说完这两个字,许愿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她手里的英语课本上停顿了两秒,开口,“……你书拿反了。”
老师、你书拿反了。
许愿一头雾水,下意识抬头。
迎面就接上了宝哥的死亡凝视,脑海中瞬间回响起宝哥对着她说了无数遍的话,“早自习是让背书的不是让你唠嗑的。”
许愿做贼心虚,立刻低头看向课本。
看清课本的那一瞬间,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一句国粹差点从嘴里蹦出来。
……书拿倒了。
许愿啪一下就把书放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自以为非常隐蔽,但闹出超级大声响的动作给书掉了个面。
不出意外的。
许愿再次感受到了宝哥的死亡凝视。
许愿心尖一颤,硬着头皮,放缓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挪正书,装模作样开始读。
翻开的这页正好是英语选修的一篇课文,一句话看下去,十几个单词里三四个不认识,扫了一眼都不知道在讲什么。
宝哥过来了,她也不好压低了声音念课文。
仗着知道宝哥不懂英语。
许愿敞开了嗓子看着单词样子随口诌音读下去,读得中气十足又心虚万分。
宝哥离远了,她就用‘额’代替不认识的单词。
于是,一篇课文下来皱着眉头emmm了半天。
许愿看得两眼一黑,手扶着半边脸欲哭无泪。
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翻选修的单词的。
梁静茹都不敢给的。
她一套动作做得入神,所以也没看到身侧的人唇角无意识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