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哀伤的大地,清亮的月光依着柔和的角度倾泻而下,洗刷着大地之中残余的余热和疲倦。
夜深,空气中飘荡着大团大团的雾气,仿佛把虫鸣鸟叫包裹在里边,四处弥散散开,在草尖在花瓣在树叶表面印上一层水露。
月如银盘,空旷的草地被染上白霜。
漫山遍野的绿意,装载太多的是是非非、纷纷扰扰。
貌似是忽然想到什么,侧躺在草地的箫飒起身,身体猛地一震,双手频繁而剧烈的拍打脸颊,以提示自己清醒点。
他近期学了一招枯萎术,已经能合理运用,趁着风清月朗,想试试能否发挥出自身极限的潜质,经过长时间的练习,他有极大的把握和信心,时间的锻造从未辜负过人。
书籍上记载的坟术描述为多数人普遍能发到的高度,但放在某类能无师自通的人身上,更能激发出自身的无限潜能,与此同时也为这个招术的巅峰增光添彩。
每个招式,由不同的人领悟,其程度也是不一样的,有的人是三脚猫,而有的人却能耍出雷霆万钧的能量。
一道奇招,出现在江湖骗子手上,那只能称作魔术,如若是一位绝世高手的创造,那就是魔法了。
静下心来,箫飒单手结了个奇怪的印,五指张开后,旋即奇异的一幕潮水般涌现,祥和的黄色光线自手臂上不断向手掌汇聚,像个手套围绕着一股光彩,隐隐间,一点点的光亮自他掌心散发而出。
无论在漆黑的夜空下还是皎洁的月光中,这只发出夺目光彩的修长的手,都显得格外引人入胜和留意醒目,无人会忽视掉夜晚中的璀璨。
万花丛中一点绿,黑夜之中星星芒,这是难能可贵的。
手指抖动着扫过脚前的草地,像个特技厨师手把手教导前来观摩的弟子们,如何撒调味品能使味道均匀口感纯正,用不了多少时间,眼下葱葱郁郁的小草,仅需极短的耗时,便变成无可挽救的枯草,草黄色与分界线处青翠的墨绿色,形成强烈且鲜明的对比。
谙习过不下百遍,平淡如水未达到他所期望的境界的结果,并未让箫飒有多兴奋与暗喜,这不过是他自练习这招以来成功中的一小部分,虽然比刚学会那会儿强了不知多少倍,不出类拔萃也不出挑。
为了能完成自我期盼,箫飒再一次举手投足,他凝聚所有的心神,将全部的精神放在手上,脸上的浓郁之色也是深沉了许多,尽是认真之色。
恐怕年轻的他看到这种专注的表情都是要吓一跳的,全神贯注的将一注意力切转移到如何控制将法力尽数转移到手上,改变以往从一而终的风格,调动丁点的改观,扯出质的飞跃,箫飒心中不知该怎样发泄这种愉悦,暗中狂喜。
这种改变,虽然微乎其微,但却像有着画龙点睛的神效一般,发挥到极致,小小的改动,有着出人意料的丰硕收获。
细微的转变,仿佛牵扯全身的线条,变得更加灵秀和动漫,稍微的角度改变,像是把从前体内堵塞了十之八九的静脉强效疏通,于是就有了得心应手的手感。
五指再次张开,在另一片长势喜人的草地上上下摆动,宛如施展什么秘法,虽然是末节上的变化,却是让他惊讶的发掘出此招无可匹敌的能量。
被冲上消瘦脸颊的喜悦涨红了脸,他从未体验过如此舒心的感觉,算得上是上天的恩赐。
他定不孚众望,他终于有足够多的信心使自身感觉到他是有无限潜力和天赋的人。
这样美好的时光,只有尽量把握,身体的脉络犹如有波轻微的电流抚摸过,传说中的肉骨酥麻也不过如此带感了吧!
得到了极大的舒展和按揉,身心因此舒活,五指仍在持续施法,恍若天女散花,往草地上倾倒了大量荧光色颗粒物。
昂起头深呼吸,箫飒发自肺腑的快感在于施法的过程中,周围流动的空气发生着能被人耳闻目睹的变化,气流的加快促成一阵稀奇的风,等到风速和风力达到极限的时候,它们出击了,他看不到风,却能深刻地感受到它们的蓬勃。
一阵阵厉风侵袭草地,像一把把潜入泥层之下的镰刀,将草地根系与肥沃的土壤斩断,在地下不断前行,直至耗空他们的生命,像土拨鼠咬断根茎之后,挺起挺拔的背部往上一拱,比连根拔起更令人震惊,小草在被拔除根系的同时,也从汲取生命养分的部位往上依次枯萎。
腐朽的草叶,干巴巴躺在眼前,风一吹过能发出干货特有的干燥声响,像全世界都挂有能碰撞出美妙铃声的风铃,于无声处就是类动听的音符。
对比过两种层度的伤害,箫飒自然能辨识出优良差品,后者发出的威能直接把泥土掀翻,将草的扎根到底的粉丝拔出来,让它裸露在地表之上,比起那些根还在泥土下的枯草可好多了,不用动手去拔。
实力上升,逐变衍生出开心的种子,箫飒面有大喜之色,这几天他可真是幸运,是谁说福无双至的,要给那个人啪啪打脸了,不乐极生悲是老天带他不薄。
为此他的脑海中诞生了一个奇葩的念头,若是往后到了瓶颈期,他还能下乡帮他人犁田耙地除草,把收取的费用省下来,不定能攒下好大一笔钱呢!
想了想,他又郁闷地摇摇头,脸庞闪过深邃骨髓般的痛苦之色,讽刺的自嘲一把。
如果就此点到为止、善罢甘休、无所作为的话,他对得住谁,这么没骨气的想法还是趁早打消掉吧!
箫飒抬脚踢了踢枯杂草,夜已过半,他有神的眼睛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疲倦与乏累,想到这将是在末影人小寨度过的最后一夜,他心中就充满了无限的苦涩,即使用手轻捶胸膛,也能发出沉闷的回响。
虽然是个迟早要搬走外来的居民,可他也心怀有许多的不舍,跟一个地方培养出感情与默契是件艰难的事情,要离开更是不易。
将近十年的时间,他先后辗转了多地,每个地方来来回回都住不长久,旅游的生活有乐乐呵呵的好处,也有流连忘返的坏的方面。
生活就是把双面的利刃,无论正反,砍断所有人的向往与欲望。
这种飘荡的日子,并未给他带来多少慰藉,大开眼界或许偶尔有,但这带来的只是无尽的空虚、歃血的悲苦和对于内心情感的积压。
但当某天,被一双热忱满满的手积压,这股喷薄而出的炽热的情感将像活火山的生辰,就那样毁灭性的摧毁途径的一切,不留下任何的活物以及悦动的生命,把丰茂掠夺成荒芜的产物,将时光逆转成混沌的熔炉,焚尽莫须有的假象和自以为是的畅想,连时空的格局都砸到隔阂的扭转,待到那时生灵涂炭,曾沸腾过的大地再次失去了灵魂般的死寂,龙岩也化作黑色的眼泪停止流淌和推进,而情感的循环也在这时得以往复,一次又一次的逼近和冲刷他的底线,曾引以为傲的年华也埋葬进荼毒尸骸的坟墓,垒砌高墙,黏合当初的誓约,也曾刻写争执不休的铭文。
降温,因露水的洗涤,石头表面布上细密的露水,将灰尘封闭,地面变得干净起来,他有力的心跳和呼吸也异常宁静起来。
他看了看被露水敷面干净得简直可以闪光的小路,犹豫了下,将手中捡起来的枯草扔回大地,踩着草地中用碎石铺成的小道,迎头扎入深海般的葱茏树林,脸上挂满了迷人的笑容。
一个人独自前往树林,小路上安静十分,没有聒噪的虫鸣,每棵树是一个手持长矛和盾牌的盾甲战士,齐心协力起来便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阻隔了万千的噪音与喧嚣,给了这个世界一处僻静的自然场所。
所以,这多年以来的漂泊无定的历练,让某些心情居无定所,让某些心境为所欲为,让某些情绪背井离乡,让某些情感安家落户。
变为高等末影人的最后一夜,走进深林旷地的箫飒在地上随意翻捡了根枯木枝,没有称心如意的兵器,他就把这当作一把木剑。
凛凛深夜,他举起有些皙白的手掌,挠了挠头,虚晃间目光透过林叶的间隙,遥望着天空上那轮巨大的银月,投影下近处各棵大树短小但粗壮的影子,星星点点的月光,仿佛星星的光辉,投入他好看的五官。
自从把手中那支钢笔枪送人后,箫飒便不再使用武器,地狱很多很多人也不用武器,只是单靠坟术和岚气的调动度一决高下。
可有武器的话,总觉得自身比无武器的人的能耐更胜一筹,能在手部动作的变幻下,让一件武器行云流水的运转,是多么酷的一件事啊!
即使是杆短枪,那也够彰显使用者威风八面的风采的了,当然这不只是单纯为了耍帅,这样太低俗而没有意义。
漆黑空间,淡定雍容的箫飒手握一节木枝,质量比他以前那支钢笔枪质量轻上几十倍之多,也能控制得八九不离十,将他一展身手的形象提升到英姿飒爽的灵动境界。
不管是转圈、穿过腋下前短后长,还是直捣黄龙都是恰到好处的点到为止,璀璨光点,人影闪动,汗水泼洒,破风阵阵。
脚下奇怪走法踏过、蹂躏过的草地,成千上万棵小草杂糅一块,分不出谁是谁,像是箫飒魔鬼的步伐给它们编了一条小辫子,不过作为初学者,粗糙大条和毛毛躁躁来得情有可原,想来也是明媒正娶,别有事没事无病呻吟。
枪法快如闪电,也有可圈可点之处,浑身充满凌厉的气场,跟他平时淡然的模样很是不同。
他身体上没多大变化,脚步扎实地、盘稳健、心神从一而终的安静,累倦在他这掀不起多大的波澜,多少月与年的积累方可造就这一身浑身是劲、无懈可击的铮铮铁骨。
即使在连续两个时辰的连续武动下,精力一如往常旺盛和充沛,壮年期雄性的毅力和韧劲在强者恒强的刺激下大爆发,唯一不同的是眼神比之前更加明亮。
今晚他就是睡不着,半夜三更夜不成寐,越干越有劲,而且说,夜里适度练功的效率就是比清早和谐比中午顶用,不用担心有人来打扰和捣乱,那两个人冤死鬼肯定睡着了。
有力量的人也得懂得劳逸结合,剧烈运动后箫飒坐在一块冰凉的石头上,上面的露水将他的的裤子弄湿一点。
有汗液从舒张的毛孔中渗出来,心里被殷实的激情填满没有空落落的苦闷与灵异,他的脸也流下不少汗液,三十多度的气温终将被低冷的气温吸走热量,变得与环境的温度持平,仿佛是明脂凝固在他白玉一般温润的脸上,二者非但不冲撞反而相得益彰,成了把他的脸点缀得更为高贵的装饰,一点一点的闪着亮光尤其好看。
汗像一股冰凉的山泉清流直泻而下,又在中途停止流动,在坡度中止息了下降,这种突然刹住的动态将是最自然的静态。
他身体燃烧的能量尽情尽兴焚烧着,汗液蒸发带走热量,他的身体很快降温,敲击太阳穴和各处血管的小锤子也不翼而飞。
“哒、哒、哒……”林中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现在林中没有怪风,树叶也没有摇动出沙沙的响动,那么是有人来了,低下头用木头画沙画的箫飒撑着木枝站起来,举目四望,争取想找出点证实自己猜想的证据。
一个人走得蹑手蹑脚,一个不顾轻重缓急,脚步声不同,他相信自个聪慧的耳朵,加上那无与伦比的伟大听力,一准没听错。
细细听来,看来是有两个人同伴而行,究竟谁在大半夜来这,难道是为了找他杀人越货来的?
这几天,箫飒偷偷翻阅档案了解到末影人小寨中的每个人的身世背景,不少喜欢两个人结成小团体四处游荡,但这两个人的脚步声他好像格外熟悉似的,到底是新认识的哪两个人?
因为莫名来袭的紧张与忐忑,箫飒昏头转向,脑涨得不行,继而他改变了思路,既然连二人的走路声都能清晰的辨别出,那不就是说明这两个人是他熟悉的嘛,灵感来了,这就有意思且好办了,真不知他们两个哪里来的勇气。
声音来处的对面,箫飒转身朝那儿前进,打算给他们来一个特大号的惊喜,以他的能力去应付两个非奸即盗的黄毛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就好像饭要一口一口吃,折磨人的本事也得循序渐进,要把他这些年吃的苦,连本带利的发泄并施加给二人。
“箫飒大哥!”这个发声者的脚步比起矜持的小哥快人一步,如此亲切而仁慈的称谓,箫飒乃是头一遭听到,他的运气果然上弦了,砰砰砰,箭在弦上三箭齐发。
价值形式彻彻底底崩盘,想躲起来吓唬人来不及了,本以为浓厚的夜色下,他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伪装色能帮助他蒙混过去,是自己想得太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