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狼子气喘如牛,他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大吐苦水,他胆子小,这些接踵而至的惊吓,对他来说是值得惊讶和诧异的大事件。
他说,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一句话都没说就走出了门外,接着脚步声消失。他们猜出他就在外面没走,心情格外不明朗,以为作恶多端的自己就要遭受杀身之祸了。
嘴巴和手脚痒了也不能挠,有手的时候不感觉浑身处处痒,手一不好使的时候身体各处养得不行,两个人互相蹭痒,直到后来外面响起打闹声,他们的心再度提到嗓子眼,这些是箫飒应该都知道了,那就不多说了。
总算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给他们送去一个小眼神,箫飒没有过多的责怪他们,现在的心情实在是不太好,干些什么多半觉得索然无味。
这不就是万事俱备只欠箫飒嘛!箫飒左右逛了逛,这儿还不如外面的庙堂三分之一大,可这就像个麻雀的肚子,大到竹席小到被子应有尽有,好像是谁在这居住的!
“你们住在这儿吗?”箫飒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声音的调子因柔和所以很低,二狼子没反应过来,他只好狰狞着脸加大嗓音说了出来,把二狼子吓得六神无主。
二狼子知道他的意思不是问他们就昨天住在这里,因为这里的陈列迹象更像一个简陋的起居室,言下之意是长期,“没有,这儿没有一样、样大块东西是我们搬来的。”他一脸真诚地说,说着说着就犯结巴。
又破获了一个案件,箫飒不无欣慰地拍拍二狼子的肩,表示感谢提供消息和友好,“你们想知道我想出了什么吗?”
好奇害死猫,但不好奇的不是猫,箫飒话音未落,三个字便滑溜溜从他的嘴巴像口水般流了出来,“是什么?”
正中下怀,箫飒正想把这件事说出来,碍于面子一定要让他们问一下才有卖关子的成就感,他们是为了敷衍箫飒急中生智把这座庙搬了出来。
昨天两个人是下雨天抵达这儿的,天色像被碳素铅笔一遍又一遍描过,所以天黑的不可理喻,来得匆忙,他们视线不好也没闲情逸致去留意屋内的景象。
这儿呢,事实上是老道的家,他们的到来像是天外来客闯入这儿,之所以当时反客为主没被人揪出去,可能原因在于当时他已经为今天高强度的修炼休息了,或者发现了他俩却不想声张,那张草席离二人坐的地方有好长一段距离,彼此互不侵犯在情在理。
第二天老先道他们醒来,想借机杀了他们,苦于心中对后辈的关爱,或者说犯不着跟两个古灵精怪的小孩子动手,正想换法子把二人驱逐出去。
没想到二狼子醒来就与他直愣愣的大眼瞪小眼,于是便将手中备好的绳索捆住他们的行动,怕他们在他练功时出生打搅或用牙齿咬断绳子,酿成传说中小说都爱上演的走火入魔,就当俘虏般加塞块抹布,真是戏剧性的一幕。
好了,箫飒手中衍生出两把刀,一刀切断捆绑在二狼子手中的线索,一刀将狐星身上的线索割断,二人忙把其他地方的绳子解开。
狐星用手拔掉了抹布,也发出大气压平衡的声音,看了一眼后气冲冲地扔掉,赶紧呸干净嘴中残留的口水,也和刚被拔掉抹布的二狼子一样哈哈大喘,他终于不再流口水了,省得让箫飒误解成犯他花痴。
“别没反应啊,你们好歹得答谢我吧!”地上的麻绳集成一堆,老道倒是没花心思。
箫飒的眉宇间透露出的是救世主的慷慨和热情,被别人误解成离经叛道也是可行的,不是有人说过嘛,生而为人,人就是用来误解的,咦,这么有哲理的话,好像就是他说的吧!
想到这,箫飒闭上眼睛,一只睁开另一只后睁开,皮一下可开心,没有搞错的是兄弟是个快有鱼尾纹的人。
他拳头半握,轻轻的笑声之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之意,堂堂一个没头没脑的精灵鬼,终于可以叉着腰翻跟斗啊,比翻身厉害,膜拜膜拜。
翻上去的眼神盯着天花板,两个人用手指点点心脏和额头,做出虔诚的严肃样子,为眼前的智障祈福,能让他活到现在真的得感谢上天的不易,肯定走后门过吧!
想想还是咽不下昨天为他等了那么久他却放鸽子的恶气,虽然是自己有错在先,平心而论,但后来该有的发展线被摸掉了错的就不是他。
浑身一颤,酝酿一股力量,脑袋一热不假思索的狐星脚步紧抓地面三步潜行,聚精会神朝他的额头出拳击打。
速度之快,力量之大,皆改变以往箫飒对他的印象,可他仍旧认为狐星是个有勇无谋反过来的人。
拳头两边的风流快速移动,像被铅笔勾勒出的线条,狐星的拳风,也是在此刻带起了风声,若是被这拳击倒,想必不倒下也得淤青肿胀数月,不过他是一定要接招以正视听的了。
孩子就是孩子,不经世事,不知世间百态,有些人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欺骗甚至欺辱,但是有些人被侮辱一次他就能要命。
全场骤然寂静,石头大的拳头撞在空气中引发骚动,二狼子与箫飒都是无措和骇然,好在箫飒的镇静为他谋得一丝生机。
箫飒的神经反应能力和出手速度,在一次又一次训练中得以练得扎实的基本功的推进中变得灵敏,他是在狐星的拳头抵到额头前不足一厘米的地方出手抓住他的手腕的。
他将其手往左边一扭,发出清脆的骨节嘎啦声,疼得狐星倒吸两口冷气,抽得丝丝响,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眉尖一挑,拘谨的场面又变得生动活泼,箫飒轻柔将他的手往前后抻了一下,好以借力向前推出去。
被向后推倒的狐星,脚步一个趔趄,人仰马翻,狠狠地砸在地上,似有若无听见一声骨裂,他的五官紧凑,像是承受了什么无以名状的痛苦,倒下去半晌,人除了疼痛,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我劝你没实力,别轻易对人家动手。”他言之有物,为了教导他们不要随随便便对他人发动突然袭击。
若是他人一个用力过头,闪失绝不会小,也想起因为的自己是如何空有一腔热血,不知好歹就找人家好勇斗狠。
倍感无趣的箫飒,从怀中掏出来一瓶胡椒粉,这是他提前打的预防针,专门用来对付狐星的,来之前就认为事情不简单 。
“和你们待在一块我就伤心,我们和解吧!”他摇了摇手中的瓶子,以胡椒粉为名请教二人不要胡来。
胡椒粉的杀伤力确实很大,狐星悚然的咽了几口口水,脸上难以掩饰的拒绝与苦闷,看得出来对于苦大仇深的死对头,他心目中的悲痛难以言喻。
瞪了人不可貌相的箫飒一眼,二狼子连跑几步,连忙将坐在地上心魄有点损伤的、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狐星搀扶起来。
可恶,狐星的喃喃自语极端的细微,若非这空间之中本就寂静无声,箫飒恐怕无法听到,他沉思了良久,把胡椒瓶扔了,过了很久才回神过来。
这儿笼罩着阴郁的色彩,反正该得到的解释的已经达到,自己得到的口信已填补那段时间的空缺,箫飒认为没有力量能让他继续待在这里。
迈着大步,他走到出口,身后传来一阵异样的躁动,那两个人鬼鬼祟祟追随他动身不知做什么,不过不可能是找打,也许是外面的动静闹得太大,他们紧跟他能觉得安心,他的心安定下来。
从内室有左右两道门,左小门的箫飒凛冽出行,身体上饱受雨水带来的不适感,他沉吟了一会儿,向右边随意一扫,正是二狼子和狐星正从右门步出。
室内的他们两耳不闻窗外事,并不知道外边险恶的情况,当目力所及的地方全然倒塌为废墟时,昨日还见这儿好好的他们,定然竭力感到无以言表的恐怖,两个人澄清的眼神中都透露出可怕的光芒,无力反驳。
忽而,三个人同时听见废墟之上传来的微弱呼吸声与悲恸的哭泣声,两种声音由一人发出,交织在一起牵绊成不能用语言来形容的诡异,像深夜里听到的呜咽,吓得人浑身瑟瑟发抖。
身心遭受过巨大的折磨与重创,二人不确定是否该在这驻足,心是早已飘荡到远方。
这儿没什么可值得留恋,他们骂了一声这里果然有鬼后撒腿就跑,一站眼功夫云消雨散,仿佛这儿从没有过他们的身影。
可就在一秒之前,他们就站在这,连影子都在。
本来想叫住他们来着,后来望着二人的背影想了一想,认为叫不叫他们都无所谓,箫飒皱了皱忧心的眉头,胸口总像被何物压着,喘口气都觉得难上加难。
向老道走近了几步,他正掩面哭泣,年轻的身体伴随着情绪失控的痛哭流涕而大幅度的起起伏伏,是个看了就令人心痛的弧度。
面色不豫,对应该遗世独立的老道感情色彩一切起伏一无所知的箫飒,点头盯着沾染上太多淤泥的鞋尖,他不过是人海中一粒尘埃,拧眉,咬着牙齿把赔礼的话简而言之说出口:“对不起。”
他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箫飒却能感受到在上一秒与下一秒的承接中,身体突然奇异的一抖,声音消失了一会儿,他的头也昂了一下。
这样之后,哭声依然凌厉头继续沉埋,哭声中不知掺杂了多少的荣辱与共,以至于他走在精神分裂的边缘。
一个人很难原谅他人的过错,即使是给他引来了四个月内武力全废的箫飒也无法断定,他是做错了还是做对,好似人生中每个失误或者错误都是双向性的,他的内疚与自责或许是种自作多情。
道了一个不知必不必要的道歉,他回到了家盘膝而坐,屡次想要心旷神怡下来修炼,可是每一次都难以得偿所愿,像是那些一直做过却从未实现过的白日梦,在指点他消沉的走向而不是通向理想。
心里生成的悲伤绵长的感觉,就像打了个饱嗝,时间过去再久,也能闻到上顿饭菜的味道。
大多数时间,我们的无所适从转了太多圈,直接导致头晕目眩,想走直路走不了,都说一句曲线救国勉励自己。
当太阳沉没在西边天空的那一刻,一根针扎入太阳穴抽走了他所有的思绪,剩下的很多自私与狂妄,正在脑海中扬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