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处理好了。”
暗卫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府上的人马上就到了。”
在刺客突袭的瞬间，这些训练有素的暗卫为防不测，提前派出一人先去了长公主府。
顾黎点点头，准备先回马车上休息。
8888嘀嘀咕咕的。
“宝贝，你不打算救她吗？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诶。”
“既然是主角，总归是死不掉的。”
顾黎懒洋洋的开口。
她目前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捡孩子回去养。
就算她现在没有出手救女主，后续她也会碰上男主男配，总归是不会出事的。
正当她转过身时，地上的人动了动，抬起满是血迹的手，抓住了顾黎的裙摆。
暗卫头头眉眼一凝，抽出短刀就准备割断她的手。
顾黎抬手止住他的动作，往后抽了抽脚。
拽的还挺死。
拔不动。
“殿下，这般下贱之人，怎敢触碰殿下，由奴斩了她的手脚…”
暗卫头头匕首泛着寒光，死死盯着抓住顾黎裙摆的手，咬牙切齿。
“不必。”
顾黎打断他的话。
剧情线都没开始，要是女主嘎了，天道高低的发疯，全部重置一遍。
“救…救救我。”
地上的女孩虚弱的抬起眼皮，声音微弱，断断续续的说完后，便闭上眼昏迷过去。
唯独手还是死死地拽着顾黎的裙角。
顾黎弯下腰，端详着她苍白的面容，若有所思的和8888精神传话。
“我看上去果然很善良。”
她的语气笃定。
不然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来碰瓷她？
8888趴在顾黎衣襟旁，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陷入沉默。
说这话前，能不能先把脸上的血迹抹抹干净？
不然顶着一脸血，完全没有说服力啊。
“殿下。”
暗卫头头按捺不住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
那他唯一露出的眼睛，早就把地上的人杀个千百遍了。
竟敢用那么脏的手碰高贵的长公主殿下！
“抬回公主府。”
顾黎抽出小刀，利落的切断裙摆，摆摆手。
暗卫虽然心有不满，但还是弯下腰，拎起昏迷不醒的人。
“是，殿下。”
-
“殿下，您受伤了？！”
早早候在门口的清桃迎上来，忍不住小声惊呼。
顾黎脱下沾满血迹的外袍丢给她，浑不在意的。
“放心，不是本宫的血。”
清桃满脸担忧，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浴池已经准备好了。”
顾黎点点头，指着暗卫手中提着的人。
“让医师给她看看。”
清桃这才注意到暗卫手中的人，捂住嘴。
“这是…”
还没等她多问，顾黎已踏入房中，不见踪影。
浴池。
顾黎支着脑袋，泡在浴池中，温度适中的水让她的神经放松下来，整个人舒坦不少。
8888仰着头，浮在浴池里，悠哉悠哉的泡澡。
或许是太过放松了，它眯着眼，顺嘴就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宝贝，你并非人类，到底是什么种族？”
“总觉得你对崽崽总是接受度很高，很包容的感觉，也不像是主系统…”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8888一个激灵，猛地扑腾了两下，直接沉了下去。
顾黎捧起它，轻轻戳着它的壳子，漫不经心的垂下眼。
“魔女。”
“咳咳…什么？”
8888被水呛的直咳嗽，脑子没转过来。
“种族非人，我是原初魔女。”
顾黎替它压了压小腹，难得耐心的解释。
8888豆豆眼转了转，有点懵逼。
“啊？”
不是。
它纠结了好几个世界，一直不敢问。
结果她这么简单的就告诉它了？
“但是主系统说你的身份不可视，不可探寻。”
它眨巴眨巴眼，小心翼翼的说。
顾黎桃花眼微睐，轻慢的低笑一声。
“不可视？”
她支着头，素白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戳着8888的乌龟壳。
“大概吧。”
毕竟作为上位面唯一的原初魔女，她是混沌之力的本源。
按照上位面的划分来说，她似乎是人类口中的…邪神？
顾黎向来不在意这些，也不喜欢参与上位面的事。
对于他们给她的定位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屋外传来侍女的惊呼声。
紧接着一道小巧的身影窜了进来。
8888还没从刚才巨大的信息冲击中回过神，小声念叨着。
“原来是原初魔女啊…等等，原初魔女？！”
随着它骤然拔高的声音，那道小巧的身影猛地向顾黎袭来。
水花飞溅间，8888被丢到了浴池旁。
“不好好休息，跑来送死？”
顾黎单手押着袭击自己的人，神色冷淡。
被她压住的女孩挣扎了一下，才包扎好的伤口有鲜血溢出，迅速染红了细布。
女孩面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身体因为疼痛而不断颤抖。
她却咬着唇，一声不吭，神色倔强。
顾黎拽住她的手臂，将她翻过来面向自己，弯下腰，捏住她的脸。
“本宫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
随着她的动作，她身前的黑发微微浮动了一下，姣好的身形在浴池中若隐若现。
女孩盯着她看了一会，红着脸，一声不吭的转过头去。
“装哑巴？”
顾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一副害羞的样子，挑挑眉头。
“没有。”
女孩小声反驳，眼神飘忽，底气有些不足。
“这不是能说话吗？”
顾黎松开她，向后退去，懒懒的倚在水池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你想干什么？沐云初？”
雾气腾腾上升，沐云初下意识追着顾黎的动作看去，脸更红了。
她小声嗫喏着，偷偷用眼神去瞟顾黎。
“不干什么…”
“就是想来看看你。”
她就是想来看看救她的人长什么样，本意上没想伤害顾黎。
现在看到了以后…
感受到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沐云初捂住胸口，脸上的红晕更甚。
顾黎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看她？
她有什么好看的？
“谢谢你救了我。”
沐云初逐渐镇定下来，眼神依旧有些躲闪，不敢去看顾黎，但语气格外认真。
“我会报答你的。”
她顿了顿，低下头去，耳根通红，扭捏着开口。
“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了，身材…也是。”
“我会对你负责的。”
顾黎：“……”
负什么责？
这女主怎么回事？
女流氓吗？
“殿下，您没事吧？”
清桃急切的声音传来。
顾黎捏捏眉心，从水中站起身，赤着脚向外走去。
“滚回去养伤。”
顾黎披上衣袍，拢起长发，回过头，冷淡的看向沐云初。
“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
沐云初巴巴的看着她，闻言猛摇头，满脸认真。
“不行，我还不能死。”
“我要报答你，还要对你负责。”
听见声音的清桃闯进来，惊讶的看着一片散乱的浴池。
“沐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顾黎总有种被奇怪的人缠上的感觉。
她额角跳了跳，不再多说，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来善后的清桃手足无措的望着沐云初。
“沐小姐，您身上的伤口不能沾水，快上来吧。”
沐云初点点头，从浴池中爬上来，身体因缺氧和失血过多晃了晃。
清桃连忙上前扶住她，有些心疼。
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身上的伤却这么重。
“奴婢带您回去休息。”
沐云初反握住清桃的手，满脸严肃。
“娶她需要准备什么？”
清桃：“？”
你不是女孩子吗？你要娶谁？
“刚刚的那位殿下。”
沐云初声音恳切。
“什么？”
清桃瞪大了眼。
这小姑娘在说什么？娶长公主殿下？
她后退一步，看着沐云初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她怎么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百合花香？
“请告诉我吧，无论是什么样的条件，我都会努力达到。”
沐云初握紧清桃的手，格外真诚。
清桃：“……”
她抽回手。
殿下捡回来的这个小姑娘脑子似乎不太好。
她看着沐云初真诚的模样，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终汇聚成一声无奈的叹息，拉着她往外走。
“让医师再给你看看吧。”
沐云初困惑的歪歪头，清澈明亮的眼中满是不解。
她们都离开后，被遗忘在角落的8888艰难的翻过身，捣腾着小短腿，边传讯哀嚎着，边去追顾黎。
“宝贝，你又把可爱的小乌龟忘了，等等我啊。”
-
“殿下，您回来了。”
青橘笑着迎上前。
顾黎懒懒的应了一声，目光微移，落在再看见自己后立马清醒，局促站起身的顾流年身上。
“流年公子说什么都要等您回来，奴婢劝不住他。”
青橘压低声音解释。
地上跪着的人已经打自己巴掌打到麻木，满脸充血，神色空洞的挥着手。
顾黎跃过他们，走到主位上坐下。
“为什么不去休息？”
顾流年局促的捏着衣角，低垂着头。
“想等殿下回来。”
“坐下说话。”
顾黎微扬起下巴。
“等本宫做什么？”
刚刚坐下的顾流年又站起身。
“奴才想报答殿下，谢谢殿下救了我。”
顾黎现在对报答两个字有点心理阴影，她抬手止住了顾流年的话。
“你是本宫的养子，不必用这样的自称。”
“之前是本宫疏忽，才让你被人欺凌，以后不会了。”
顾流年有些手足无措。
“可…”
顾黎摆摆手，眉眼间有些疲色。
“行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环视一圈，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他们身上湿漉漉的，大概是中途昏过去，被青橘让人泼醒了。
看来她进宫这段时间，他们没少被折腾。
顾黎一向不会同情欺负她崽崽的人。
更何况正是因为这群人见风使舵的欺凌，差点害死了顾流年。
她支着脑袋。
“你想怎么处置这些人？”
“奴…我来决定吗？”
在顾黎的目光下，顾流年生生改变了自称，茫然的眨眨眼。
顾黎颔首。
受欺负的是顾流年，他有权利决定怎么处理这些人。
看着这群麻木呆滞的人，顾流年沉默下来。
今天对他来说就像梦一样。
在他饥饿寒冷，快要死去时。
顾黎将他从黑暗中拉了出来，给予他温暖，还让人给他看病。
现在更是给了他处置以前欺辱他的人的权利。
顾流年小心翼翼的去看顾黎。
他只见过她一面。
彼时，他刚被驸马带入府中，雍容华贵的长公主被人簇拥着。
精致无双的面容上满是厌恶，注意到他的视线，她嫌恶的落下一瞥。
和驸马大吵一架后，没有再赶他离开，但也对他不管不问。
这也导致了驸马暴毙身亡后，他在公主府中的处境越发如履薄冰，受尽欺凌。
而现在…
顾流年有些晃神。
她依旧是那副明艳高贵的模样，对他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但顾流年无法确定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多久，他没办法随意做出决断。
顾流年认真思索后，垂下头，格外乖巧。
“一切都听殿下的，由殿下决定就好。”
顾黎有些头疼，招招手。
“过来。”
顾流年压下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听话的走上前。
顾黎弯下腰，捏住他的脸抬起来，拧着眉头看他。
“顾流年。”
“你是本宫的孩子。”
顾流年被迫看向顾黎，她微垂下头，那双精致的桃花眼中带着他看不懂的色彩。
“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她摩挲着他过于消瘦的脸庞。
“你就是把天翻了，也有本宫顶着，明白吗？”
“在本宫面前不必装乖巧大度，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顾流年怔住，呆呆的望着她，好半晌没有回过神。
“我…”
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下来。
“有本宫给你撑腰，再任性妄为也没关系。”
顾黎拉住他的手向前走去，冷漠的俯瞰着跪在地上的人。
“你有权利处置这群欺辱你的人。”
顾流年站在她身侧，视线不自主的落在她握住自己的手上。
和驸马的温暖不同，她的手很凉，但却莫名给了他些许勇气。
顾黎侧过头看向他。
“现在你考虑好了吗？”
顾流年仰起头，望入她的眼中，一直浮躁不安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伤害已经造成了，他不是圣人，做不到若无其事的揭过身上的伤疤，说出原谅。
在顾黎鼓励的目光下，顾流年轻声开口。
“我不想原谅他们，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