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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马车已经备好了。”

顾黎略有些意外的挑挑眉头。

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傅昭然就进宫告完状了?

“顾流年。”

顾黎思索片刻,松开顾流年的手,微抬起下巴。

“殿下。”

顾流年一得到自由,立马匍匐在地,脑袋紧贴着地面。

他瘦小的身体撑不起衣袍,饶是他极力克制,也能看到空荡荡的衣袍在不断颤抖。

“好好修养。”

看着他这副模样,顾黎也不着急。

顾流年在早年在公主府受了很多罪,一时半会很难完全让他放下戒心,信任自己。

思及此,顾黎瞥了清桃一眼。

清桃会意,立马上前将他扶起来。

“照顾好他,等本宫回来。”

顾黎淡声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青橘还在库库打落雁嘴巴子,见顾黎出来,连忙跪在地上。

“殿下。”

“盯着他们,继续打。”

顾黎淡淡的扫了乌泱泱跪在地上的人一眼。

“喏。”

青橘恭恭敬敬的垂下头。

-

马车上。

闷了许久的8888从顾黎袖子中钻出来。

它郁闷的趴在桌上,戳着系统光板,嘀嘀咕咕。

“宝贝,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不太对劲。”

顾黎正闭目养神,闻言掀起眼皮看向它。

“比如说?”

8888爬到顾黎面前,把系统光板拖过来。

“这个世界我的权限被限制了,无法从主系统那获取更多信息。”

“世界等级是未知,系统能量也属于亏损阶段,但是明明之前所有世界我们的完成度都是超S。”

说到这8888更郁闷了,它用爪子戳着系统光板。

“难不成是中病毒了?”

“宝贝,你有没有觉得有哪里不舒服,或者不对劲的地方?”

8888担忧的看向顾黎,绿豆眼中有些焦躁。

主系统连接不上是小问题,重要的是会不会对顾黎造成影响。

顾黎垂下眼,敛去眼中的深意。

和她想的一样,不光是这具身体出现了问题,系统也出现了问题。

藏在背后的老鼠到底想做什么?

现下的情况是麻烦了一点。

但不足畏惧。

思索半晌,她抬起头,指尖轻点8888的龟壳,温声安抚它。

“别担心。”

虽然顾黎仍是一副有把握,不太担心的样子。

但8888心中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它总觉得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它的小爪子抱住顾黎的手指,用脸颊蹭了蹭,格外认真。

“黎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哪怕是豁出一条龟龟命,它都会保护好她的。

顾黎笑了笑,将8888戳翻。

轻轻摁着它肚子上绿色的花纹,声音懒洋洋的。

“王八犊子变勇敢了不少。”

她支着脑袋,眼中是温柔细碎的光。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8888由着她戳着自己,小声嘟囔。

“别说这种像flag一样的话,快和我一起呸呸呸。”

马车缓缓停下。

“殿下。”

早早候在外面的婢女撩起帘子,恭敬的垂下头。

“请随奴婢来。”

御书房。

傅昭然坐在靠窗的案牍旁,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上好的宣笔,正垂头批奏折。

旁边的小厮专心的为他研磨点灯,跳动的光影落在他清俊的面庞上,更衬得他眉眼如画。

不远处的软榻上,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正逗弄着毛色绚烂的八哥,锲而不舍的教它说话。

见到顾黎走进来,顾辞立马丢下八哥,起身迎上来。

“皇姐。”

顾黎伸出一指抵住他的脑袋,视线越过他落在案牍后的人身上。

“叫我进宫干什么?”

“皇姐好久没来看我了。”

顾辞眨巴着眼,那张和顾黎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庞上可怜巴巴的。

他们一母同胞,再加上顾辞小时候几乎是跟在顾黎屁股后面长大,十分听她的话。

所以他们姐弟二人关系极好,私下里从不用那些繁琐的自称。

“是吗?”

顾黎淡淡一笑,并不相信他的话。

“你叫我进宫就是为了这个?”

顾辞挠挠脑袋,嘿嘿的笑着,透着傻白甜的气息。

“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他偷偷拿眼睛瞟顾黎,抿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丞相说皇姐最近有些烦恼。”

案牍后的人从始至终都垂首看奏折,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

“皇姐可是在因为死去驸马收养的孩子而心烦?”

顾辞眨巴眨巴眼,说着还自我肯定的点点头。

“皇姐一向讨厌驸马,肯定也不喜欢他收养的孩子。

现在驸马死了,留下个孩子,在府邸里也怪碍眼的。”

顾黎在椅子上坐下来,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原主之所以讨厌驸马,是因为在强迫他成为自己驸马后。

他每日郁郁寡欢,记挂着心中的白月光,对原主不假辞色。

哪怕原主再怎么对他好也没用,更是在他们成婚不到一个月,就领了个孩子回来收养。

不仅不在乎原主的脸面,后面还因为白月光的事情,让她在京城中丢尽了脸。

虽然这件事发生没多久后,驸马就暴毙身亡,原主依然十分厌恶他。

连带着他收养的顾流年也十分不喜,总觉得顾流年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

“虽然我想直接杀了惹皇姐心烦的人,但是丞相说这样不好。”

顾辞凑到顾黎身旁,十分自然的蹲下身,将头靠在她的腿上,小声嘟囔。

“丞相说我是皇帝,应当有君主风范,不能这样对一个孩子。”

顾黎垂下头,看着顾辞年轻天真的脸庞。

顾辞登基时不过十二岁,现在也不过十四岁。

他和原主作为最受宠的孩子,被保护的极好。

身边的下人见风使舵,总是捧着他们,在顾辞逃学时还会帮他打掩护。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坐到了这个位置。

顾辞没有经历过磨难,心性不足,权术之术更是个半吊子,没有半点皇帝该有的心机和手段。

反倒在有心人的刻意诱导和架空下,更像一个纯真的少年。

如果不是先帝给他们姐弟俩留了后手,原主又是个强势蛮横的性子,他们早就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

想到这,顾黎的手下意识抬起,摸了摸他的脑袋。

察觉到身体自发的举动,她眼中的思虑更深。

不单是力量运转出现问题,原主的意识也还有部分残存在这具身体内吗?

“皇姐认为呢?”

顾辞蹭蹭她的手,歪过头看向她。

那双和顾黎相似的桃花眼中透着深深的眷念。

“什么?”

顾黎回过神。

“皇姐又不好好听我说话。”

顾辞不高兴的嘟囔起来。

“丞相可以收养那个孩子,这样皇姐就不用因他心烦了。”

“对吧?丞相。”

傅昭然合上一本奏折,淡然的抬眸看过来,深邃的凤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他轻轻颔首。

“是的,陛下。”

对上他的视线,顾黎神色冷淡了几分。

果然在这等着她呢,偷崽贼!

“本宫的心眼还没小到连个孩子都容不下。”

顾黎放下茶盏,拉起顾辞让他坐在一旁。

“丞相就这么中意本宫府中的孩子?”

她捻起耳畔的碎发,戏谑的看向傅昭然。

“臣只是想为公主分忧。”

傅昭然略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垂下眼眸,声音平静。

“是吗?”

顾黎弯起眼笑了起来,漫不经心的口出狂言。

“本宫还以为丞相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对本宫府中的孩子一见钟情了。”

被扣了一顶大帽子的傅昭然:“……?”

正咬着糕点的顾辞好奇的左右打量着两人。

他眼睛亮晶晶的,八卦的望向傅昭然。

“当真如此吗?”

还没等傅昭然回答,他又拧着眉头继续说。

“虽说朕是个开明的皇帝,能接受许多与众不同的事物,但皇姐府中的孩子似乎还不足九岁…”

顾辞说着痛心疾首的摇摇头,语气都沉重起来。

“身为朕最信赖的丞相,怎能这般有违人伦,对一个孩子下手?”

顾黎赞同的点头,一同谴责。

“是啊,不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太超过了。”

他们姐弟俩字字句句情真意切,让傅昭然越发沉默。

他紧捏着宣笔,额角青筋跳动,险些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做了千万种打算,万万没料到顾黎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他还一句话没说,就被这姐弟俩一唱一和的钉死在变态的耻辱柱上。

“臣…”

看着顾黎似笑非笑的模样,傅昭然深吸一口气,心头难得涌出些许无力感。

“取向正常,并非像公主所想那般。”

“朕相信你。”

顾辞拍拍手,故作老成的叹了一口气。

“但是…”

“为了避免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那孩子还是由皇姐抚养吧。”

傅昭然礼貌微笑:这不是完全没有相信他的话吗?

抢崽第一局,傅昭然惨败。

-

从皇宫出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顾黎坐在马车上,捧着手炉。

8888四肢完全舒展开,趴在手炉上昏昏欲睡。

马车外寒风阵阵作响,微不可察的破空声响起。

顾黎眉眼一凝,侧过身避开刺入的长剑。

“殿下小心!”

车夫惊叫一声。

顾黎屈指折断长剑,面无表情的站起身。

穿越第一天。

先是抢崽,再是扑棱蛾子惊悚撒娇,现在又遇上刺杀。

真是够跌宕起伏的。

8888从昏睡中惊醒,揉揉眼睛。

“宝贝,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活的不耐烦了而已。”

顾黎将它塞入袖中,起身出去查看。

暗卫已经和刺客扭打在一起。

袭击她的刺客身手一般,她带出来的暗卫足以应付。

顾黎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林子中。

“殿下,外面危险,您还是先回马车中避避。”

马车夫站在顾黎身后,手悄悄滑入衣袖中,低垂着头。

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惊扰了停靠的飞鸟,显然还有另一波人在向这边靠近。

“谁派你来的?”

顾黎声音平静。

马车夫愣了一会,一把抓住滑落的匕首,狠狠向她刺去。

他面目扭曲的怒吼着。

“去死吧,妖女!”

顾黎微侧过头,匕首险险的擦着她的脸庞滑过,割掉了些许碎发。

“不说吗?”

顾黎一步未退,扣住他的手腕向后一拧,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

马车夫痛呼出声,旋即一掌向她拍来,角度刁钻,不管不顾的想取她性命。

顾黎踢起落地的匕首,反手一抓,干净利落的刺入马车夫的手掌之中,紧接着屈膝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抓起他的头发,拔出匕首,扣住他的双手,狠狠钉穿在马车上。

“啊!”

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暗卫也已杀光了所有刺客。

顾黎长睫颤动之下,血珠滑落自她的唇角。

她嫌弃的抹去腥臭的血珠,轻啧一声。

“脏死了。”

雪花飘落,顾黎欺身压近马车夫,眸光冰冷。

白玉般的面庞上沾染了刺目的血珠,轻勾起的嘴角衬得她宛如地狱修罗。

“谁派你来的?”

她耐着性子,一字一句的重复。

“祸国的妖女!你该死!”

马车夫疼的面目狰狞,却依旧哑着嗓子嘶吼。

暗卫跃上马车,将手中的匕首奉上。

“林子里的人,全杀了。”

顾黎指腹滑过锋利的匕首,淡声说。

“喏。”

暗卫恭敬的垂首,消失在黑夜之中。

顾黎的心情非常糟糕。

躲在背后的老鼠没揪出来,还有一堆糟心事,偏偏还有不长眼的人来触她的霉头。

她没什么耐心和马车夫耗下去,匕首压住他的喉管,轻轻一压,血珠便溢了出来。

“不想说?”

她轻笑一声,庞大的精神力压向马车夫,席卷着他的神经。

万刀凌迟般的疼痛让马车夫目眦欲裂,疼的浑身颤抖,神经不住跳动。

顾黎欣赏着他狼狈的姿态。

“我说…我说…”

反复被凌迟,却迟迟得不到解脱的痛楚让马车夫神经崩溃。

他连咬破毒药的力气都没有,颤抖着低语。

“放过我…求求你。”

“晚了。”

她不想听了。

顾黎歪歪头,红唇轻勾。

在马车夫骤然睁大的眼中,她挥起匕首划破他的喉管,温热的鲜血飞溅而出。

顾黎走下马车,宫裙裙摆拖在雪地里,犹如展开的花朵。

她仰起头,目光落在树干上。

“滚出来。”

随着她话音落下,树干上传来细小的窸窣声。

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直直掉了下来,砸在她的脚边。

顾黎垂下眼,看着满脸血迹,呼吸微弱的女孩,抿抿唇。

不是吧?

这个世界也有碰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