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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南宁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从火车站蜂拥的人群中走出来,面对着热情招呼的出租车司机,我最先闻到的是一股臭味,没错,在我的鼻腔里闻到的就是臭味,这是一股腐败的臭鱼烂虾的味道,我甚至以为走在我前面的那个人放了一个恶狠狠的臭屁,等他走远了,这股味道还在,我才知道刚才他蒙受了不白之冤。

在接下来的一天中,我无时不刻的和这种臭味打交道,这股臭味让我有种在异乡漂泊的兴奋感,它无时无刻地提醒着我,你这是在旅行吧。

说到这里,相信每一个人都知道这股气味就是南宁这所城市的特产,喜欢的人甘之如饴,不喜欢的人闻之欲吐,这股充满着腐败的气味来源于南宁平民的生活,螺蛳粉。它是这座城市气味暴力美学的象征和名片,是有些人最好的味道也是有些人最糟糕的味道。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政府的办事大厅,无论你喜欢与否,无时无刻都能够闻到它。

在南宁,我感觉到第二个特点,就是热。这种热和我自己家里感觉到的热有明显的不同,他是潮湿的粘乎乎的让人呼吸困难的湿热。

在我习惯性的印象当中,南宁的人是又黑又瘦,现实情况却是,南宁确实大多数的人都比较瘦,我觉得这跟天气有关,但是他们都不黑,甚至有些白,尤其是这里姑娘的穿着,比我故乡的年轻姑娘更要泼辣大胆,他们秀出自己的腰肢,小肚皮上和胳膊上有各种五彩斑斓的纹身。和他们一比,我们家里的那些姑娘是传统保守主义的代表。

由于买的是第二天上午前往凭祥的火车票。我在酒店放下行李就逛了出来。我借了一辆共享单车,在这座几百万的人群当中又多了我一个,没有人注意到我,我混在他们的人群当中,好像苍蝇混在苍蝇堆里,非常的自在。

这座城市靠近边境,曾经是战场的后方,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这里驻扎的大批的部队。

我一边骑车一边东张西望,这座城市秩序混乱又生机勃勃,蜂拥的电单车根本无视红灯绿灯,我心里有种破坏的快感逃脱的愉悦,这是一座让人放心的城市。

当天晚上,我入乡随俗地去吃了一碗螺蛳粉,实事求是说,只要你屏住呼吸这个味道还是不坏。

在南宁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我搭上一趟从南宁到凭祥的慢车。坐这趟火车的人看上去都是一副乡里乡亲的模样,他们相互帮忙搬运行李,分享鸡蛋和茶叶,搞得大家好像是亲戚。窗外,火车呜呜叫着,驶过漫山遍野的甘蔗林。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我来到了凭祥国际火车站下车。这里比南宁更热,空气更加湿润。我在站台上拍了几张绿皮火车的照片,准备发到朋友圈里面作为纪念。

这里是火车的终点站,前往友谊关口岸只有打车。火车站的门口排着一辆辆出租车,也有一些私家车,他们会相对便宜几块,每个人脸上都露出诚恳的表情,让人觉得坐他们的车都非常放心。

从火车站到友谊关出租车的价格是四十块钱,我没有讲价,跳上了一辆白色的电车。我把行李放在后座,自己坐在他的副驾驶。

车开了,司机一边嚼着槟榔一边跟我聊天,他对越南目前的改革开放愤愤不平,觉得他们抢了我们中国人的饭碗,这些本来全都是我们的生意,他非常的痛恨美国总统,说,他最近又带着一帮小弟去访问越南了,又给了越南人很大的一笔订单。他说着说着打开了窗户,朝着车窗外吐出了一口鲜红的唾沫,然后他又渐渐恢复了自信,说越南的加工业还是要靠我们给他供应,比如家具这种东西,他们自己做成本太高,他们的博览会都是中国的产品。最后他讲到了最近和越南谅山省的一场足球赛,说我们输得有点难看。

刚好四十分钟左右,他把我送到了友谊关景区的门口,这里同时也是口岸的入口,我客气地和他告别,感谢他把我运到这里的同时,为我上了一堂国际时事课,而我没有为这溢价部分付出更多的费用。

口岸的入口很多妇女在这里兑换越南币,在家里的时候我已经换了一千五百美元,所以,我和一位扎头巾的妇女仅兑换了一千万的越南盾,在我的计划中,这些已经够用了。我抑制不住她的

热情,又买了她的一张电话卡。

我背着背包沿着一道上坡的长廊,一直走到山顶,是一座法式的小洋楼,过了花坛,前面就是一座城墙的关隘。一些游人到了这里便驻足下来拍个照片。

“快看上面有很多的坑。那一定是炮弹打的。”一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孩指着城门的内侧招呼他的父亲。

“都打到家门口了。”他的父亲看上去很生气。

他们一家子在城门洞里转来转去,数着一个个的炮弹坑,我绕过他们继续向前走,到了前面我就开始下坡,往右侧,走过去几百米,就是我祖国的口岸,从口岸出去以后我就进入了对面的越南。两个国家的海关建筑同样的高大威武。

我把护照交给边防警察,他看着我,问:“去越南干什么?”

我的心里有点发毛,毕竟我刚从监狱回来,是不是被限制出境,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能老老实实地说:“去那边旅游。”

他让我把行李放在检测器上面过了一遍,好像怀疑我会走私点什么东西,我走失的东西只有一件,但是他发现不了,就是我要去和老黑见面的这个念头。

他把我的护照按这一个仪器上又是扫描了一遍,健没什么问题,他冲我点点头说:“可以过了。”

我往前走,两个国家的海关之间有一片空白的地方,我不知道这块地皮属于哪个国家管理,我只管跟着三三两两的人群继续向前走,接下来马上到了越南的海关。传说中越南的海关对每一位入关的人都要收取十元钱的小费,我对这个钱感觉有点委屈,不是心疼十块钱,而是有种被勒索的感觉,所以我决定不给他,如果说我还有一点爱国心的话,拒绝给这十块钱的所谓小费,就是我爱国的明证。

越南的海关人员见我的护照里面没有夹着十块块钱,拿着我的护照翻来覆去的看,好像我的签证是假的似的,我也没有催他,就站在黄线外面等着他,看了一会儿他觉得看不出什么名堂,我好像也不愿意给他十元块钱的样子,于是歪了了一下脑袋,好像我这个人多么不可思议似的,他拿起桌子上拆了手柄锤子一样的东西,在我的护照上“崩”地一声,盖了一个章,把护照地还给我。我拿着护照往前走,几步以后,我走出了海关的大厅,走下台阶,现在我的双脚已经踏在越南的土地上。

一辆观光车停在我的眼前,我二话不说跳了上去,穿蓝色背心的司机操着南宁口音的普通话跟我说:“那边买票那边买票。”

我转眼一看,台阶的上面放着一张桌子,一个人坐在桌子的后面,我又跳下观光车走过去,买了一张票交给司机。

观光车一共六排,每排可以坐三四个人,最后一排背对着司机坐。看看人差不多坐满了。司机把观光车发动起来挂上挡,车往前面一冲,于是便启动了。

大概行驶了一公里,观光车把我们载进的一个巨大的停车场,停车场里面停放着无数的载重卡车。观光车在停车场里面的一幢建筑的门口停了下来。一个紧绷着脸好像要打人一般的中年男人,手里拎着一堆的塑料牌朝我们冲过来,他不由分说地将手中的塑料牌塞在我的手里,这张牌子上系着一根绳子,看上去我应该将这张卡挂在脖子上。这个男人操我们挥着手,生硬地说:“过来,过来。”

我用中文夹着的英文告诉他,我想找一辆公共汽车去河内,不知他听懂了没有,固执地朝着我挥手说:“过来,过来。”

我只有跟着他走,他领着我们从这幢建筑内穿过,室内的两边靠墙排着一些展览台,上面展览着来自于越南的水果干。展台边的人们招呼我们过去看上一眼。前面带路的中年男人不断地回头看,好像怕我们走丢了似的,这让我有点不太放心。

从这幢建筑的另一道门出来,停着三辆黑色的中巴。我更喜欢宽敞明亮的大巴。我冲他指手画脚,不断地说:“I need a big bus.”

他不由分说地将我往车厢里推,我看了一眼,这种中巴座位是相当的豪华,可以将靠背放平睡觉,我又说,我可以坐前面吗?这一下他听懂了,将副驾驶室上坐着的一个人一把拉了下来,我坐了上去,这让我乐不可支,监狱回来以后我有点晕车,现在我可不怕了。

我从挡风玻璃看出去,停车场的远处几辆大型挖掘机正在作业,工程车来来回回好像很忙的样子。

我正在东张西望地看着。驾驶室的门一开,上来一个司机,他看上去起码三天没有刮胡子了,长出来的胡茬有些发白,但从皮肤来看,他的年纪不会比我更大。

司机笑着冲我点点头,问了我一句什么话,我听不懂,但是我想他大概是问我去河内旅游的样子,于是我装着听懂了,不断地说对我去河内我去河内,司机好像也听懂了,我觉得他也是装的,胡乱地点着头。

中巴在山间的公路上飞驰,两边是三四层的房子,对着公路方向的墙面上画着各种广告,有轮胎,有加油站,还有各种我叫不出名堂的东西,有些是越南文,有些用英语标注,公路两边到处在破土动工,灰尘满天飞,有中国上个世纪大发展时期的样子。

我紧紧地拉着扶手,免得被甩来甩去,司机一边哼着歌,一边不断地熟练的挂挡打转弯,他面带微笑,看上去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很是洋洋得意。

大概两个小时以后,中巴车驶出了山间的弯道,开上了一条高速公路,天空也变得明亮了起来。我留意了一下两边的指示牌,这是一条贯穿越南南北大通道。

中巴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一段路往右边一单开进了一个服务区。司机把车一停,车上的人陆陆续续地下去上洗手间,回来以后司机大声地吆喝着,他拍打着钱包意思要收钱了。他收了我五十万越南盾。由于这个国家的货币后面的零太多,以至于我换算的时候经常转不过来。

旅客们上了车以后,汽车重新发动,又上了高速。三个小时以后车头的正前方渐渐地现出了一座城市的轮廓,道路上的车辆多了起来,司机跟在一辆不肯让车的货车,后面拼命地按着喇叭。

中巴下了高速,我估计已经到了河内的郊区,人车越来越拥挤,我们开上了一座桥,桥面上的人好像忙着去赶集,一辆接一辆的摩托车,从我们汽车的边上超过去,有时候他们和我们靠得很近,只差那么一两公分,但看上去他们一点都不担心,好像早已习惯了这个危险的距离。

中巴同样在人车混杂的河流中灵活的穿梭,他向左打方向盘,向右打方向盘,中巴终于开进了市区,因为我看到了红绿灯,而且秩序明显的良好了。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扭头跟我说话,我听不懂,看他的表情好像是在我问我住在哪里,我没有预定酒店,但是我在地图上查找过,河内的中心就在环境湖的周边,于是我把手机的地图打开,找到了还剑湖 ,在上面随便点了一个地方,司机点点头,朝我打了一个oK的手势。

司机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来,这时候车上的旅客都已经下得差不多了,他把我放下来以后一溜烟地开跑了。我茫然的环顾着四周,街道两边的房屋看上去很有了一些年头,在街上闲逛的人倒是不少,隔几步就看到一批批身材高大的白种人,他们和我一样,脸上带着茫然的神情,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