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先生要的束修并不多，可是村里能咬牙出得起束修的人依然很少。
再加上读书并不是读一年半载就能有成效的，所以读着读着学生越来越少。
随着山二牛他爹后来去镇上进学后，私塾也就办不下去了。
从那以后灵山村就再没办过学堂了。
乡下小孩子都是劳力，大家都挣扎在温饱线上。
谁人不知道读书是好的，可是说到底还是条件不允许。
姜可意心下黯然。
原想着手头宽松了就可以送二墩去学堂，没成想这事情还是有点小麻烦的。
她自个倒是识字，即便原来用的都是简体字，不过因在少年宫学过几年书法的原因，所以连蒙带猜也能看懂这里所用的繁体字，出门看看契约什么的，提笔用阿拉伯数字登记一下订单还是能应付过来的。
但长时间教家里的几个孩子，她实在是没有精力。
再想想原来给她外甥、外甥女辅导功课、搞作业的场景，姜可意果断地放弃了自己带二墩他们的想法。
术业有专攻，这种过于挑战情绪的事还是留给正儿八经的先生吧。
她还是想法子多搞钱，给二墩他们几个准备好束修钱。
挑好学堂后，把他们扔进去就成了。
一路闲话，牛车晃悠悠地回到了灵山村，今日结束地较早。
姜可意几人进家门时，胡氏、姜平、姜福他们都还没回来呢。
昨天晚上赶着做青团熬得有些累，胡乱吃了点东西，就打算去补觉了。
龙泉书院平日的旬假都是一天，但此次因前有考试，所以旬假有三日。
这几日自然就不用准备青团了，姜可意叮嘱徐倩回家好好歇歇，晚上再到家里来吃饭。
徐倩嘴上应是，出了姜家的大门没有直接回家，反而先去地里了。
和姜可意一起在县里卖青团，每日都有工钱，但也不能日日去田里。
这会子刚好有空闲，她哪里能歇得住。
一路行来，碰见了不少人，时不时还飘来一些闲言碎语。
“姜平家大丫头现在真是个混不吝，昨日要打要杀的，那一盆子热水浇到姜福他大舅哥身上，姜福大舅哥疼的嗷嗷直叫，她倒好，脸上的神色愣是没有一点点变动。你看今天又跟没事人一样，坐杨成牛车去县里了。”
“我昨日可算是长见识了，这丫头是个狠角色啊。”
“你别说，自从和王家退婚后，姜平家大丫头真的是变了，她模样长得好，但从前看人总是怯生生的，现在呢，腰背挺得直直的。还有呢，不说话瞅人时，那眼珠子黑黝黝，瘆得慌，想想身上都起鸡皮疙瘩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眼珠子不是黑的，难不成还是红的？”
说这话的是村里李松的媳妇王水英，平日里就是个爽利人。
王水英哪里瞧不出这群老娘们的心思，要说有什么歹毒想法吧，那倒没有，但就是碎嘴子爱说闲话。
其实就是心里眼热姜家的日子，再瞧瞧自家还是吃糠咽菜。
个个都想顿顿有干饭，大口能吃肉，可没法子没本事，心里难免有落差，只能嘴上找补一番，说话自然就带了一股子酸气。
“要我说阿意那丫头现如今看着多好的啊，以前是好性子，现在呢，多精气神的。你们这一群碎嘴子，天天埋汰人。”
“哟，哟，你又不是石大山、杨成，又没和姜家搭上边，倒护上姜家那丫头了。”
“老娘愿意，碍着你什么事了。我就是打心底觉得阿意丫头好，又不像你天天眼红姜家日子好，嘴里还说着酸话。可把鸡蛋送去姜家卖，你跑得比谁都快，这会子倒是编排起人家了。”
王水英噼里啪啦说了一顿：“你倒是说说咱俩谁沾了阿意家的光了？既然得了别人的好，就要念着，别干那吃饭砸锅的事。”
“好了，好了，就说说闲话，吵吵什么呀。松嫂子说的也没错，文行叔和梨花婶都是厚道人，阿意那丫头也不错。”
“水英啊，你这么喜欢姜平家丫头，要不给你家大柱娶回去当儿媳妇吧。”
李松和王水英的大儿子李大柱在镇上一家铺子里当学徒伙计，以后是要朝着掌柜的方向努力的。
李松家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不少人都想把自家闺女说给李大柱呢。
“对啊，你家大柱人长得体面，又是个有本事的。姜平家丫头现如今又没有婚约在身，说起来倒是蛮般配的。”
“别说，还真合适哈，我记得你家大柱和姜平家那小子二墩玩得好。以前大柱没去镇上时，就爱带着二墩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哪怕去了镇上，回来都要去找二墩玩。现在看来，你们俩家是有点缘分的。”
王水英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这是什么狗屁牵强的理由啊，亏她们能说得出口。
村里玩得好的小子们多了去了，难不成个个家都缘分，都要结亲么？
“你们一个个嘴上都没把门啊。我家大柱是个臭小子无所谓，可是阿意是个姑娘家，婚事岂是咱们随口扯几句就能定的。没得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有这功夫闲磕牙，不如回家多做点活。”
“这不是看你喜欢姜平家丫头，我们才帮你出主意啊。”
刚才被王水英怼的没话说的妇人，这会子又上赶着打趣她：“你是不是怕娶尊大佛回家得供上啊？”
那个当婆婆的不想有个柔顺好拿捏的媳妇。
她就不信了，王水英嘴上说着喜欢丫头，心里肯定不乐意把那混不吝娶回家。
否则那丫头要是和王水英儿子成了婚，两人婚后要是有个拌嘴什么的，一言不合打起架来，李大柱都不够那丫头收拾的。
“哪里是娶尊大佛，明明是请尊财神爷。要不是我家小子年纪和阿意年龄对不上，我都托人去姜家说和说和这事。”
“哟，你这可真是见钱眼开啊。既然如此，年龄算啥。女大三抱金砖，你家小子就比姜家丫头小六七岁吧，就当抱两块金砖吧！”
“谁家不想娶个能干的媳妇啊。难不成你就稀罕那种软蛋、什么都干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