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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博裕一步三回头的去了,除了几个护卫并书童,旁的服侍人一概不许带。

明依澜不由说她哥哥道,“这么点大的孩子,从来没有离家这么远过,兄长你怎么舍得。”

“他不像骥哥儿那样会克制,让他出去碰碰壁也好。”明依峰半分没有不舍得,“父亲准备让爵于我了,裕哥儿是我的嫡长子,世子之位自然是他的。再不能像个孩子似的了。”

明依澜笑道,“倒是我误了。既心疼他们吃苦,又怕他们不成器。”

“为人父母,莫不是如此。”明依峰叹道。

不日,时至仲秋。桂花浮玉,正月满天街,夜凉如洗。

明依澜带着严骥回将军府吃了一顿团圆饭,其中和严二太太密谈许久,不为人所知。

贾母着人来接林黛玉,被林家拒绝了,父女两人安安生生在府中用过饭,于花园赏月,各自作了两三首诗。

林如海笑道,“为父不比玉儿年少敏捷,倒是输了一成。”

程林拎了个小酒壶,遥遥坐在那头的栏杆上,“大小姐堪比咏絮才。”

林黛玉道,“程先生不如过来一起罢。”

林如海知道程林每逢佳节皆是如此独饮独酌,今日也是凑巧竟撞上了,也笑道,“过来罢,叫玉儿看看你的大才。”

程林纵饮了酒,也是寻常严肃正经模样,不比陆翊随性,他将酒壶递给服侍的小厮,又喝了盏热茶方过来。

林黛玉垂着双环髻,两边各佩了一只玉兔,白玉雕琢出圆润的胖身子,红宝石镶嵌的双眼在灯火下熠熠生辉。

这样一装扮,沉静文雅中就生出娇俏的天真烂漫来,倒比从前在江南看着增了许多的生机,不似一口气就能吹走了的纸片美人儿。

“我于诗之格律不大通,词还好一些。”程林道,提笔写下一阙洞仙歌。

林黛玉见全词清丽雅致,最后一句,“教夜夜、人世十分圆,待拼却长年,醉了还醒。”虽豪情万丈却蕴了无限的寂寞,轻轻叹了口气,“父亲和程先生都是胸有丘壑之人,我却显得格局小了许多,只顾着文辞清雅了。”

“已是常人难及了,你父亲可是探花出身,算起来还是我们两个老家伙欺压于你了。”程林一笑,“词也写完了,不打扰你们父女谈心了。”

徒留一个背影。

从林黛玉记事起,程林便是他父亲的幕僚,和家中长辈一般无二。

她有些担忧的问道,“程先生看上去很难过,不要紧吗?”

“他心中有个结,在打开之前也只能一直难过了。”林如海道,“我是探花出身,程林却是那一科的榜眼。”

林黛玉是头回听说此事,低声道,“原来程先生和父亲竟是同科。”

“更是同窗。我少时和程林,陆翊,还有光王世子都在白鹿书院念过书,对了,还有骥哥儿的父亲。桂侍郎当时还教过我们几日。”林如海神情很是缅怀,“程林当日和陆翊差不多的性子,同程有道并称程门双璧。只是程有道不愿出仕,唯有程林一人科举。”

月朗星稀,微风轻拂,他在女儿认真的倾听中,难得的讲了段往事,“程林中举之后,许多人家都想和他结亲。他那个时候,已经有婚约了,是白鹿书院一位先生的女儿,那位先生堪称一代鸿儒。程林并非程家嫡系一脉,若不是他读书还有几分才气,不知道家里落魄成什么样了。结果他父母想要贪图富贵,硬生生逼着先生退了亲,更是使了些手段。他家女孩儿也是饱读诗书的才女,一时想不开,自尽了。”

林黛玉惊诧的捂着嘴,“怎么会这样……”

“程林和我一同考的庶吉士,留在了翰林院做编修,负责前朝史书。结果他闻讯之后,一意辞官,回去为未婚妻发了丧,自此不再踏足临安。大约在你出世前一年,他方寻到我府上,做了个幕僚。”

白鹿书院在临安西子湖畔。

“程先生,真是令人钦佩。”

从一个家族来说,程林辞官抛家,再不孝没有了。可那个女孩儿来说,程林至情至性,遇到这样的人家虽是她的不幸,遇到程林却未尝不是她的幸事。

林黛玉虽知不合礼教,却暗暗想,若此生得一人能为她如此,也算得不虚了。

林如海却道,“我知你如何想,可从一个父亲来说,却希望自家的女孩儿好生过活。这世上何时缺过畜生?玉儿素来有几分宁折不弯的傲骨,可人生在世,总要将眼光看在欢喜的事,欢喜的人之上。”

林黛玉抿嘴笑了起来,露出唇边梨涡,“有父亲护我,何须管旁人。我知父亲断不会让我遇见畜生的。”

“我的玉儿,须得这世上最好的儿郎来相配。”

所以严家小子还要磨砺些啊,尚且缺了火候。

林黛玉小脸一红,嗔她父亲一眼,小女儿态尽显,“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去罢去罢,早些安置了。”

林黛玉吐吐舌,饶是教导她规矩的黎嬷嬷在这可爱样子也说不出责备她的话。

不过到底中秋过后还是去贾家住了几日,带了几盒子雪雁做的点心,都是按着黎嬷嬷教的宫里方子弄的,精巧又好吃。

贾母笑道,“来了就好了,每回都带这么些个东西。”

“到底是玉儿一番心意,还请外祖母笑纳。”林黛玉笑着指了几个不太甜腻的与她,贾母尝过连声称赞。

邢夫人就道,“前儿你送来的花茶,真真是香,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样的东西,过了你的手,就好得不得了。”

“玉儿是花神节生的,有花神过手,你的茶如何能不香。”贾母看着林黛玉的目光满是慈爱,“正好云丫头也在,你们好好玩个几天,明儿你琏二嫂子请了小戏子来家里唱戏,你如今出了孝,一起热闹热闹。”

林黛玉点头称是,又问王熙凤,“怎么不见琏二嫂子。”

邢夫人喜道,“你琏二嫂子有身子了,才两个月,太医叫卧床静养,故而今日没来迎你。”

“这可是喜事,我去瞧瞧琏二嫂子。”林黛玉对王熙凤向来亲近,立时要去看她。

贾母因为二房的事,对助纣为虐的贾琏夫妻有些冷淡了,“那便去看看吧,她在家正无聊着呢。”

王熙凤果不其然,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拉着平儿说闲话,见了林黛玉,高兴道,“可算来了个陪我说话的。”

平儿打趣道,“奶奶这样说,好似我像是哑巴似的。”

“和你林姑娘一比,你自然是个哑巴了。”王熙凤戳了她额头一下,平儿忙让出位子来给林黛玉坐,自己亲自倒了茶来,“如今奶奶喝不得茶水,家里都是红枣桂圆的,林姑娘别嫌弃。”

“我正想喝个甜的呢。”林黛玉接过杯子,打量了一番王熙凤,“嫂子瞧着精神更好了,就是怎么反而有些瘦了。”

“还没消停下来的,吃什么都吐。”

林黛玉就扭头看向黎嬷嬷,“嬷嬷可有什么法子?”

黎嬷嬷道了一声得罪,给王熙凤把了个脉,又细看了舌苔等等,“若是用些药膳食疗,会减缓些。我写了方子给奶奶吧。”

王熙凤极爽利,“如此就多谢嬷嬷了。”

黎嬷嬷道,“待奶奶平平安安生下哥儿来再谢也不迟。”

“那我可得给嬷嬷记着,嫂子到时候可得带着小侄儿一并来谢。”林黛玉又关切几句,到底怕王熙凤伤神,不敢多说。

临走时,王熙凤道,“明儿家里唱戏,我有着身子不好出面,如果你大舅母哪里做的不好的,妹妹还请多担待。”

这真是实话,邢夫人掌家这些时日,手头紧得很,三春的份例都减了不少,对着总来小住又使着贾家丫鬟的史湘云也不大喜欢,王熙凤生怕自己婆婆明日也因为银钱,把戏唱的不尴不尬。

“嫂子说的哪里话,我是小辈,大舅母是长辈,何曾会有不好。”林黛玉也不是寄人篱下的探春湘云,邢夫人因为林如海几乎是要带些巴结的再和她相处了。

惜春下学见了林黛玉,眉开眼笑,“林姐姐给我送的风筝我收到了,可惜近来风都不大,放不了。”

林黛玉特意命人扎了两个蝴蝶风筝,自己效仿着陆翊,画了两只花蝴蝶送来与小妹妹惜春。

“我就知道你喜欢。”林黛玉拉了她的手,两个人依偎着坐下,“等什么时候风大了再放也不迟,这风筝又不长腿。”

惜春从盘里挑了个橘子,亲手剥了,又将那白色经络剔干净,这才掰了半个给林黛玉,“喏,林姐姐吃橘子。”

自己咬了一瓣,直皱眉头,“好酸。”

林黛玉眨眨眼,也吃了瓣,却道,“不会啊,我吃着很甜啊。”

惜春不信,“难不成一个橘子也有甜和不甜之分?”

“真的,不信你试试,可甜了。”林黛玉一本正经的把自己那半个递过去。

惜春将信将疑,低头一试,比她那一半还算,牙都要倒了,气急败坏的吐了,要去挠林黛玉痒痒,“你居然骗我!”

林黛玉一边躲,一边喊人倒茶给她漱口,“谁教咱们四妹妹这样好骗呢,一时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