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闹中取静,在一个僻静角落里,门口写着吴府两个大字。
赵君虎轻轻推开大门,前面院子是个演武场,一个兵器架倒在地上,兵器散了一地,几具尸体从演武场到正厅躺了一路,二楼传来断断续续的吼叫声和打斗声。
他两人出来没带武器,免得引起大顺士兵注意,一人捡了把钢刀,悄悄走上二楼。
只见一名红衣老者拿着一柄紫金厚背大刀,正和阿泰穆斗在一起,肩膀上有两道剑伤,显然不是阿泰穆对手,骆养『性』站在一旁一脸轻松。
看见赵君虎,三人大惊,那老者一刀『逼』退阿泰穆,跳出战团,躬身道:“吴襄参见陛下,恕微臣不能下拜。不知陛下怎么到了此地?”
“吴将军免礼,朕看见鞑子知道准没好事,所以便来了。”原来是吴三桂的父亲吴襄,赵君虎在史书上得闻其名,不免好奇地打量一番。
吴襄原以为今日便要死在这里,感激涕零,“原来是鞑子,微臣还以为是李贼的人。”
阿泰穆失声道:“你是崇祯?”
赵君虎不理阿泰穆,笑道:“鞑子想杀你,然后再嫁祸给李自成,激怒令郎献出山海关,满清的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妄想入主中原。”
四人俱是大惊。
易海峰刚才本想救高宗亮,被皇帝拦住,心里有些不痛快,此刻才知道皇帝的用意。
阿泰穆接了密令,来吴府抓陈圆圆回去,结果碰见吴襄,便生出毒计,这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也猜不透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吴襄这才恍然大悟,大刀一指阿泰穆,“满清鞑子实在可恨,老子今日要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骆养『性』没想到崇祯居然来了,本能地想跪地参拜,又想起阿泰穆在旁边,一时怔在当地,见崇祯料事如神,与以前判若两人,自是大为惊讶。
赵君虎看见骆养『性』和阿泰穆在一起,已猜到几分,大声喝道:“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朝廷待你不薄,你却暗通李自成,又降了鞑子,做三姓家奴,怎么对得起你骆家列祖列宗?”
骆养『性』心头一震,自知理亏,满面羞惭,不敢说话。
阿泰穆笑道:“没有宝剑,你怎么打?骆养『性』,杀了崇祯,便是大功一件!”
骆养『性』虽到处想抓崇祯,但君臣思想深入骨髓,何况自己世袭锦衣卫指挥使,深受皇恩,又看见皇帝正瞪着他,哪敢动武,一刀便向易海峰砍去。
易海峰想起那日手下被骆养『性』的锦衣卫全部杀死,早已红了眼睛,迎上去和骆养『性』杀在一起。
赵君虎吩咐吴襄去帮易海峰,自己走到阿泰穆身前三尺,钢刀护在身前,“没有宝剑,朕也能杀了你!”
阿泰穆面带微笑,他知道皇帝不会剑术,上次仗着宝剑还有帮手,加上自己托大才侥幸逃脱,这次必定手到擒来,挽个剑花,一剑刺去。
赵君虎自知不敌,也不进攻,紧紧守住门户,到处躲闪。
阿泰穆虽武功了得,半天沾不到对手,眼见骆养『性』左支右绌,心下焦急,抢攻三剑。
赵君虎果然抵挡不住,挡了两剑,腹部还是被第三剑刺中。
只听一声惨叫,赵君虎捂住腹部,摇摇欲坠,阿泰穆大喜,走上前去正欲一剑结果皇帝的『性』命,忽见赵君虎一刀反撩上去,他反应不及,虽急速后退,肋部仍被划得鲜血淋漓。
“你……”阿泰穆见皇帝浑若无事,大惊失『色』。
“朕怎样?”赵君虎虽有宝甲护身,仍是疼痛不已,强行忍住,抢上一步,一刀砍向阿泰穆。
阿泰穆侧身躲过,引得伤口一阵疼痛,不敢再战,见骆养『性』身上挂彩,大喊一声,“走!”回身一剑『逼』退赵君虎,跟着两柄飞刀分『射』吴襄和易海峰。
吴襄挥刀挡在身前,只听铛的一响,忽觉腹部一凉,狂吼一声,倒了下去。
赵君虎飞奔过去,见吴襄已经不行了。
“陛下,微臣死不足惜,只是担心犬子因此做了汉『奸』,败坏了吴家名声。”吴襄勉强说完便断了气。
阿泰穆一剑得手,抓起骆养『性』跳下楼梯。
又是一道寒光激『射』阿泰穆,原来易海峰接过飞刀,反手甩了出去。
阿泰穆手上有人,行动不便,身体堪堪躲过,腰间被飞刀划破一个大口子,一个小巧的锦囊掉在地上。
阿泰穆急红了眼睛,回身来抢。
赵君虎心知有异,只是此刻鞭长莫及,眼睛一转,一脚踢飞一张凳子。
阿泰穆一拳将凳子打得粉碎,又要上前,赵君虎的钢刀已迎头砍下,阿泰穆挡了一下,两人俱是虎口发麻。
易海峰也跟上一刀砍下,阿泰穆咬牙又挡了一刀,这下再也支撑不住,钢刀被震得脱手飞去,肩膀被易海峰余势砍中。
幸好他反应神速,顺势往后卸掉一部分力道,见赵君虎已捡起锦囊,捂着肩膀恨恨逃下楼去。
赵君虎打开锦囊,见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金钥匙,也不知有何用处,不过阿泰穆这么紧张,想必事关重大,收好后追了下去。
他刚才假装受伤,虽侥幸骗过阿泰穆,但日后这人有了戒备,只怕更加难缠,便决意今日杀掉阿泰穆,以绝后患。
阿泰穆和骆养『性』已冲到演武厅,眼见就要追上,忽然一人走了进来。
这人看见骆养『性』受伤,惊道:“骆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骆养『性』反应极快,一指赵君虎和易海峰,“这两人是李自成派来的,杀了吴老爷子。”
那人目眦欲裂,一刀向易海峰砍来,竟是刀刀毫不留情。
易海峰叫苦不迭,上次被魏藻德摆了一道,想不到这次又遇上,被迫招架住,嘴里道:“你误会了……”
赵君虎见状怒喝一声:“大胆,见到朕还不下跪?”
那人手上一缓,迟疑道:“陛下?”
易海峰苦笑道:“正是陛下,你被骆养『性』骗了。”
那人仔细打量一番,回头见骆养『性』不见踪影,心知上当,忙跪下道:“末将张鹏翼参见陛下!”他一直驻守山海关,从未见过皇帝。
“平身!”赵君虎见张鹏翼站起来,忽然一个勾拳打在张鹏翼的肚子上,怒道:“你可知你放跑的人是谁?”
张鹏翼忍痛道:“末将只认识骆大人,另一人并不认识。”
“那人便是多尔衮手下一等侍卫阿泰穆,也是杀吴襄的凶手。另外,别再叫骆大人,他已经降了鞑子!”
张鹏翼冷汗涔涔,“末将误信『奸』人,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算了,你来京城做什么?吴三桂此刻在哪里?”
“末将奉吴将军之令带五百人马接陈姑娘和老爷,吴将军前日已从玉田县启程,带大军返回山海关。”张鹏翼本来是想以接陈圆圆和吴襄的名义救皇帝,不过此时却不好直说,担心皇帝误会他趁机邀功。
赵君虎心中惊疑不定,吴襄还是死了,吴三桂回了山海关,自然是不打算投降李自成,李自成肯定会发兵征讨,最后吴三桂打不过,还是会降了鞑子,打开山海关,满清还是会南下。
这些他都知道,可是有什么用呢?终究是无力回天,难道历史竟是改变不了?
这么看来,自己也注定逃不出京城?甚至自己的穿越也是历史的一环?赵君虎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好吧!起码自己还活着,他不再想未来的命运,打起精神,大喝一声,“张鹏翼,朕能不能信任你?”
张鹏翼诚惶诚恐,心里一阵激动,跪在地上连连叩头,“末将张鹏翼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将功补过!”
“好,两日后,朕带人从德胜门突围,以火光为信号,你负责接应,不得有误!”
“末将遵旨!”
易海峰怀疑自己听错了,明知有埋伏怎么还从德胜门突围,只是不敢做声。
赵君虎又将细节一一说与张鹏翼,见天『色』渐晚,便匆匆回了地窖。
王家彦刚刚醒了过来,见到皇帝和巩永固等人,爬起来便要行礼,被赵君虎拦住。
“正阳门战败,微臣愧对陛下,愧对大明江山!”王家彦想起正阳门之战,老泪纵横。
赵君虎帮王家彦盖好衣服,“王爱卿平安无事,
便是大明之幸!”
“微臣能保住『性』命,全靠……”
忽然赵君虎一把捏在王家彦的伤口上,王家彦痛得大叫一声。
“不小心碰到王爱卿的伤口了,没事吧?给朕说说当日正阳门的战况!”赵君虎朝王家彦使了个眼『色』。
王家彦虽大『惑』不解,还是说了当时城门上的情况,王德化救自己的事情却跳过不提,引得大家一片唏嘘。
“王公公和高将军后来怎么样了?”王家彦没有看到这两人。
“王德化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降了李贼,那日在承天门前对李贼卑躬屈膝,枉陛下如此信任于他!”王承恩咒骂不已。
王家彦想起赵君虎的眼『色』,知道事有蹊跷,默不作声。
“高将军被李贼抓了,易海峰,你说说朕的计划!”赵君虎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