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重重,便觉不得困乏,颜贵妃一袭曳地长衣越发衬得她身量娇美,衣衫上的芍药图案火红欲滴,煞是好看。好比此时她的心思,急切如火。
“皇后不想知道本宫相邀至此原因是什么么?”
我看了看她,红唇轻启,似不经意间吐出几句,“贵妃行事一向风戾且狠辣,本宫哪里会知贵妃此举是何缘由?”她若想告诉我,自然会自己说出来,而不是让我去猜测。
果然,她扬眉一笑,眉宇间倒是多了几分赞许之色。她瞧瞧我,说道,“王爷在过去的一段时日里奉旨监国,明日皇上便会抵京了,王爷也该功成身退了。”
我端着淡淡的态度,听她絮絮叨叨。烛光摇曳,似是随着她的担忧而飘摇不定。
“赤月已是小露战事,董氏一族因赤月而荣,却因诘康而衰。本宫邀皇后至此,实是有求于皇后。”
“哦?有求于本宫?”我意外道。
颜贵妃眸光闪烁,故意忽略我的诧异,继续说道,“如今军将众多,但皇上毕竟受当日事情所影响,对军臣难免有所顾虑。”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道理,皇上,是懂得了。”听到此,我断然打消颜贵妃的意图。
“皇后娘娘…!”
“难道愿意看到再一个董家如此么?”见我态度坚决,她慌忙道。她欲想改变我对事情的漠然态度,连着神情间也浮现出了不常见的急切与焦虑。
“贵妃似乎很是关切庄襄王。”我装作迷惑不解,冷静开口。
流苏微微晃动,迷离了昏黄的烛光。我直视着她,不愿错过她脸上任何的细微变化。
一张俊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都只在眨眼的一瞬间,“本宫实在不愿皇上以王爷为将,出征赤月。”
“贵妃可知,本宫可将你适才因由报与皇上,那么,你难逃悠悠众口,而且,皇上断不饶你!”她很坦诚,亦很危险。
“皇后不会。”
“你怎知本宫不会?”
“因为你是皇后,你心中有你所认为的公平正义。你虽然不肯相信德妃背德负情,但如今,你更不会觉得我此举有害你之心。”
“贵妃好一张利嘴。”她说的很中肯,我是不会将她与襄王一事说给沂徵的,手中没有任何坐实的证据,说出去,便是栽赃陷害,罪名不小。
“贵妃的意思,本宫明白。襄王作为皇上唯一胞兄,理当与泺国黎民生计为己任,即便皇上需要他挂帅扫敌,他也没有理由回避。”
“皇后一向以皇上安危为最重,本宫今日对皇后许诺,只要皇后肯在皇上面前劝谏王爷不参与征讨赤月行动,本宫一定会葆皇上江山永固。”我一直模棱两可的话,也让颜贵妃心中无底,担忧的神色更重刚才,却也在这担忧之中多了几分坚定,“即便是要牺牲掉我的性命!”
心,这一刻随之颤动。那个怪诞多面的王爷值得她抛去身家性命么?她的保证是否是间接指的王爷意图江山之事呢?
我眨了眨眼,感觉心底有个柔软的部分似被针刺般轻轻疼了一下,“他,值得你如此?”
她但笑不语,我也不再追问。半晌,才点头道,“本宫答应你便是了。”
“但,皇上回宫是否会见本宫,本宫不敢保证。”
她点点头,算是明晰。
更壶已近寅时,夜已过半。我与颜贵妃脸上也显了疲态,偏堂里,问竹带着萍染去歇息,想必还在熟睡着。
“本宫去唤问竹姑娘来,皇后还是早些回长乐宫为好。”
很快,问竹便随她回到堂屋,萍染依然在偏堂安睡着。颜贵妃必定知道我放心不下,临走,还不忘对我承诺道,“本宫会看顾好染昕公主,保证她毫发无伤。”
我扶着问竹手臂,撑着一身疲累,驻足在门前,并不回头,说道,“没有证据,本宫始终不信杨姐姐会有所改变。”
身后,低低叹息。我再不停留,拾步快走了出去。
乌黑的星际黑压压罩在头顶,和来时一样的静默,唯独多了一味压抑怆然。
我一直想着或许成毓太妃会问及我,不然,也会遣孚英姑姑来旁敲侧引。但我等了一个晌午,都不见那边有什么动作。倒觉得很奇怪了。
沂徵御驾未时才由安定门进入皇宫,本来帝王回宫,群臣与后妃都要盛装出迎的,眼下时局不稳,故而没有人去计较这些子礼节性的东西了。
我一身淡青色长裙及地,外罩茜罗布短衫,装束到底是素净。问竹早起为我梳了把子头,名义上我在太妃处是要礼佛修经,做自己就要做全套的了。捧在手中的经书在某一页翻开着,一双眸光尽管是投在那些深涩慧智的词藻上,心却飞到了慈安殿中。
“来了。”一刻钟前,问竹从门缝中瞧着外头,突然,回头对我轻轻说了一句,“圣上来了,去慈安殿了。”
成毓太妃必定会告知沂徵我身在此处,不知,沂徵是否会来与我相见。父母之事,他还欠我一个解释。
我依旧‘看’着经书,问竹依旧偷看着门缝。
“娘娘!娘娘!”骤然,问竹尖叫起来。
我咧咧嘴,无奈的斜睨了她一眼,放下经书,并不起身,不以为然的问道,“怎么了?”
问竹边是瞧着门外,边是间或转头看我一下,又快速的看向门外,言语间透露出十分的急切与不解,“圣上走了,圣上怎么走了呢?”
呵呵,我在心里冷笑一声。
“皇上政务缠身,哪里有多少闲功夫,你也别在那看门缝了,老实下来去给本宫磨墨,本宫要抄会子经书。”
“娘娘!”问竹朝使劲跺了跺脚,耷拉着脸,瞧上去,倒是十分不高兴的样子,“娘娘一点都不生气么?单说娘娘如今就在太妃这里,圣上怎么着也要过来看看娘娘才是啊!”
问竹的不平我自然明白,悉数听进心里。起身走到桌前,问竹到底是过来磨墨,虽然嘴里还是碎碎念叨着。
午膳后,孚英姑姑过来,说是太妃相请,我道即刻便去。
“太妃找娘娘是何事?娘娘要提防些。”问竹为我打理衣衫上的不妥处,顺势低声对我说道,“从前觉得太妃是真对娘娘好,可如今,这些子事情下来,奴婢真是觉得看不透太妃对娘娘到底是什么了。”
我又何尝清楚呢?
“无妨,本宫自会加以小心的。”我宽慰问竹,也是宽慰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在皇上回宫了,本宫这心里到底还是踏实了不少。”
沂徵没有来瞧我,可,终究他在,心里还是保留着一份安稳的。
“这个就不用了。”我推开问竹要为我搭上的披肩,示意她将我领口的银扣扣好便可,“左不过就这么几步,穿的没那么讲究。现下不知道太妃是什么意思时,咱们越是谦卑单薄的越好。”
“委屈娘娘了。”
“在宫中,哪个不委屈,本宫这又算得了什么委屈。”说着,脑中闪过一人,我竟颤栗,自己怎会说到委屈想起那颜贵妃呢?
她,在这宫中,可是不曾委屈了的主儿。
冷笑自己杞人忧天,扶上问竹,关好耳室红木门,往主殿去了。
映入眼眸,穿红戴绿的嫔妃分坐殿中两侧椅凳。我碎步快走到殿中,屈膝行了礼,“臣妾给太妃请安。”问竹也随我屈膝请了安。
“起来吧。”太妃笑着许我起来。
我起身,坐到太妃旁为我空留的座位上,眸光扫过众嫔妃。池文溪一贯不理宫闱事,今日却是正装而来,见我瞧她,随即低下了头,模样甚是谦卑,与平日里的‘跋扈’判若两人。其余宫妃都是安静坐着,低着头,唯独杨姐姐,端着茶几上的茶盏细细品着。我着重去看颜贵妃,一袭宝石蓝宫装,贵妃仪制的发髻流苏,衬托她一身珠光闪闪,耀目极了。
“不知今日……”
“嫔妾有些不适,请太妃恕嫔妾先行告退。”我的话被池文溪打断,瘪着嘴,我用奇怪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到底是怎么了,今日的她,满身奇怪。
殿内安静极了,空气中也似乎凝结着无限紧张。胸中压抑的紧,下意识的用攥着凤帕的手捂住了心口处。这样,可能舒服些。
“皇后身子不舒服?”却不知太妃瞧见,问了我,声音中透出几多寒意。让我忍不住打了寒战。
我才要说话,问竹抢先跪道,“奴婢该死,娘娘昨儿感了风寒,奴婢未曾给娘娘加衣,请太妃罚奴婢吧。”
我紧紧盯着问竹,忘了心口处的压抑,不明白她这是做什么?太妃突然发难,她一个奴婢,能挡去多少?螳臂当车,太妃眼中,她该是多么的不自量力呢。
半晌,太妃幽然开口,“你跪安吧。”
我愣了愣,方要起身离开,却听耳边孚英姑姑淡漠一语,“恭送池小主。”这才明确,太妃是让文溪回宫。
走了池文溪,太妃也没有责怪问竹鲁莽,一并叫她起来了。也没有再问我是否不适,我察言观色,自然不敢造次,好生安坐着不言语。
低低长叹一声,似经历千年,一夕顿悟般,飘荡在耳边。“今日哀家将你们宣至此,是皇帝回宫,你们许久不见帝尊,难免心思丛生。哀家交待你们,幺蛾子不要在哀家面前肆无忌惮的乱使!
如今赤月国正是让皇帝忧心不已,作为后宫的女人,上至皇后,下至末等更衣,都要给哀家明白,有皇帝才有你们,才有你们的寄托与荣华,皇帝不去后宫便罢。但,去了,不论是去了谁的宫中,都要柔声伺候,旁的嫔妃不许眼红,背后施招,非常时期,谁要是敢在哀家眼里揉沙子,就别怪哀家不客气!”
狠狠拍了椅背,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子,太妃厉声继续道,“都记住了吗?”
我起身,与众妃嫔屈膝齐道,“臣妾(嫔妾)谨遵太妃训斥。”
“德妃,皇上今夜宿在你宫中,你要好生伺候。”落座的瞬间,太妃清晰的吐出欣慰的话与姐姐,引得我略是顿了顿,才安坐下来,远看姐姐。
众人的视线多少明里暗里也在瞧她,她只端庄着深色,浅浅向太妃福了福身子,丹唇轻启,“是。”
“皇帝许久不见萍澜,该让他们父子多聚聚,哀家的安排,尔等可有异议?”
既是太妃安排,谁敢有异议?
“臣妾等并无异议,姐姐育有皇上如今的独子,想来萍澜也是思念父皇的。”见众嫔妃或多或少有了愠色,我慌忙起身笑道,“姐姐尽心伺候皇上,皇上好了,臣妾们也就安心了。”
转身,又对姐姐道,“辛苦德妃了。”
……
回到耳室,问竹紧忙关上红木门,走到我跟前,低声道,“娘娘,怎么贵妃娘娘最后那般为娘娘争取,娘娘一声不吭呢?”
我攥着先前的那本被我掷在书案上的经书,眯着眼,紧紧手劲,斜到椅上,缓缓道,“本宫说不得,若说了便是公然与太妃相抗衡。以今日本宫的境地,没有冒险的必要。颜贵妃的不满也不过是我不见圣颜,护不得王爷罢了。”可你却不知,当日,正是本宫险些错认,才令皇上对本宫误会颇深。这最后的话我自然是没有说出口,春儿早已去了,当年之事问竹并不知内情。
问竹听后不再出声,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了窗子,午后暖阳照进耳室,人仿佛也瞬间暖和勒不少。
是夜,沂徵宿于德妃宫中,帝妃和睦,两情缱锩。
却也在日出时分,听得了太妃处置王常在的消息,理由亦是十分可笑:王氏妒忌,断不可留。
问竹私下问我王氏怎么有如此胆量,平日里看她不争不抢,安分守己,让人几乎忘记宫中有她这人存在,她原是为明哲保身之人。
我停下笔,透窗望望那窗下稚树,它还未长成,你便说它能在雨倾雪落时为你遮挡雨雪,它真的可能做到么?
“太妃要处置一个人,自然有她的道理。真正的理由往往是见不得人的。”说罢,我只管低头细细画着那幅四美图。
西施、貂蝉、昭君、玉环。这四位美丽的女子,拥有时世令人羡艳的美貌,拥有留下史册中男子的爱,可真正的真相是什么?她们中谁能说自己一生没有遗憾呢?
深秋红叶,红过了绚丽的晚霞;冬雪纷纷,有梅为它增那一缕幽香。
襄王的大军频有捷报传回,该是颜贵妃最大的安慰吧。犒送三军,本是帝后之事,而三军出发之日,高台饮酒送军的却是沂徵与杨德妃。
颜贵妃为我争取,而我,根本不愿参与。
赤月国没了长公主,没有了自己人。哪里还会回到从前交好,有明妃来和亲那般和睦。
仪容太妃渐渐插手政事,自然后宫之中沂徵宿于哪里也是频频暗示。姐姐育有皇子,沂徵一月总有十一二日宿在永孝宫。王常在之后,没有听说过有人妒忌生事,也许从来就没有人生事。
此时我才倏然记起,多年前,姐姐的提前进宫……我不敢在想下去,如果多年的信任是一场骗局,那将是多么可笑。
整整五个月了,我都‘偏安’在太妃这里的小小耳室之中。沂徴也只是除夕家宴时见过那么一次,现今,他看我的眼神明显多了闪躲与一种看不透的幽深。他不来看我,亦是不曾下旨让我搬回泺媛宫,只是暗许我在耳室设案拜祭爹娘。
与诘康之战,他犹还欠着我一个解释。区区一个暗许便可以抹去我的不满与他的责任么?
我没有领情,更没有在耳室中设祭案。在我心中,爹娘永远活着。如若非要我去拜祭什么,那我一定要回去景城,在那爹娘浴血奋战,用生命扞卫的土地上去祭拜他们不屈的灵魂。
三月中旬,旷日持久的赤月与泺国的二次战争终于画上了句号。这场战争没有了那年的运气,没有了那年王太后的机智,泺国虽胜犹败,丧失了数以万计士兵的生命,三座城池在炮火中成为了废墟。
而薛城,再一次的不免于难。
连着几日,在太妃处请安都见不到薛碧水,想来心情必是难过了。
大军回朝之日,图海公公意外出现在耳室门外。
“娘娘,奴才图海有事求见。”
此刻的我,刚刚梳洗罢,乍然听得那似乎很是久远的声音,心底那份企盼无疑被呼唤了出来。沂徴,莫不是要见我?
“去请进来吧。”我略略扭过头,示意问竹。而后,定睛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还算端庄。
“奴才给皇后娘……”进来后的图海打了袖子,上前便要行大礼。
我忙叫问竹扶起,“公公不必多礼。不知公公求见本宫,所为何事?”
图公公躬身再道,“回娘娘,今日王爷回京,圣上遣奴才请娘娘回宫更衣,巳时圣上在重华殿犒赏三军,需娘娘同去。”
“德妃呢?”我不禁脱口问道。
图公公看我一眼,神情一凛,跪倒在地,严肃地行了个大礼,“娘娘尚在,德妃岂能逾越?!”
我冷笑出声,已经逾越过一次了,还怕有第二次不成。
听到我的不屑,图公公又是大声而道,“娘娘是一国之母,毋需害怕,一切,自有圣上担待。”
我才要出声,问竹用胳膊肘拐了拐我,我便不再计较,用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道,“本宫知道了,公公先且回去复命吧。”
“那娘娘是去还是……?”
“呵呵……”背对着图海,我冷笑他的询问,“本宫在太妃这里静心久了,可是不想趟那浑水呢,既然有人喜欢,那本宫何不成全了去。公公觉得呢?”
身后的图海似是冷汗连连,衣袖窸窣而动,问竹沏了热茶,我捧在手心里,温暖着春日余寒。
半晌,图海笑道,“奴才愚钝,奴才这就去请圣上。”说罢,便跑了去。
我悄然回身,望向图海去的方向,唇边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娘娘,若是圣上不来呢?”问竹凑到跟前,担忧道。
“一定会来。”
我笃定的,便是沂徵不单单是要我同他一起犒赏三军那么简单。今日莫说是要他亲自来金口要我回宫,就是要他来此请我,他都不会皱半分眉头。
“去备好热茶,滚烫滚烫的才好,咱们心口热乎的,总有人要凉着了。”
“娘娘的话,奴婢不懂。”
坐到榻上,饮了口茶含在嘴里,心里,竟又不免有了期待。
一盏、两盏,无声间都被自己吃净了。放下茶盏,看着更漏,离巳时尚有些许时间。沂徵还未来,问竹拾掇着耳室的大小物什,细心的打扫着室内卫生。
三月的天气,虽说是春天已到,可到底还不是花开满枝的仲春之时,万物复苏,吐绿新芽,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
沂徵的到来,让我有一瞬间的呆滞。俊朗的脸线,依旧深邃的浓眉黑眸,许久不见,容颜亦是多了饱经沧桑的痕迹。一身便装龙袍勾勒着略显消瘦的身子,瞧着瞧着,这鼻子渐渐有些酸涩了。
问竹碰碰我,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是行了大礼,“臣妾参见皇上。”
沂徴扶起我,道,“皇后不必多礼。”随后放开我,走到榻上安坐。
我使个眼色,问竹将已经备好的茶水奉与沂徴,我站立一旁,静等沂徴开口。
“朕有多久不曾见过皇后了?”似漫不经心一语,却在心头微微漾起几多涟漪。
闻言,我笑笑,唇边顷刻间幻化出最是柔美的弧度,语气也是那般的宽和沉静,“皇上政事缠身,臣妾理当体谅。”见沂徵还是悠闲的品着茗茶,并不言语,我便又道,“况且臣妾居于长乐宫中,有太妃福泽庇佑,日夜为泺国与皇上祈福,倒也过得喜乐。”
茶盏碰到桌面的声音倏然响起,我抬头,正巧迎上沂徵投来的凌厉目光,“皇后如今也学会欲盖弥彰了。”
“臣妾不敢。”我紧忙躬身道。
“罢了罢了。”沂徵叹口气,似是无奈又似是怅然,“进来伺候娘娘更衣。”
“娘娘凤安。”清冷的声音传进耳中,让我瞬时惊讶的回头看着身后手捧凤袍的女子。
“池妹妹免礼。”她那清冷的音色,总是能让我一下子清静下来,“怎地妹妹亲自……”
话还未说完,便被她抢了先道,“娘娘是嫌弃嫔妾伺候的不如问竹姑姑么?”
我被她一打俏,倒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又想她一直在沂徵面前都是孤高自诩的,心里依稀明白了些她此举的意图。
果然,她对我笑笑,转身走到沂徵面前,屈膝行了一礼,而后理所当然的说道,“嫔妾要为皇后娘娘更衣,烦请皇上暂且回避。”
这样的话,由这样的女子来说,没有人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