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感情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如果你对别人没感觉,或是人家看上的不是你,那某某某心里对谁有感觉,你是火眼金睛似得看的真真的。可若是你就身陷其中,除非人家摆明了说出来,你会恍然大悟似得弄明白。如果不说,你且得琢磨一阵子呢。不过还有一种蠢人,那就是别人已经快把自己的心思刻在脑门子上,他看了脑子里也就只有着兄弟姐妹这一个概念。把别人急得心焦,他还在那里傻笑。
白玉堂对展昭,那是表面脾气不好的大流氓,一个人先弄明白了,另一个点一点就通透。庞统对公孙则是痞子模样的白痴,公孙别别扭扭的就是不表明,庞统傻乎乎的就以为是哥俩好。
庞统听说公孙是来送吃的,乐呵呵的蹭到栏杆边上坐好,然后定定的瞧着公孙,等着看他能拿些什么好吃的出来。刚吃的牢饭一点油水也没有,菜叶子似乎还没熟,刺刺的剌嗓子难受。
公孙看着庞统,心里一阵的绞。他若是有展昭或是白玉堂那功夫,这会儿一准拆了大牢带着庞统出去逍遥了。目光微斜,看见牢门上那一连串的三把锁黑了脸,这大理寺就差在门上在挂一个‘内有恶犬,禁止入内’的牌子了。公孙身伸手挠挠头,偏过脑袋看向身后那两位大侠,意思是让他们把那三把锁卸下来,实在不行就干脆把牢门一起掰下来。
李浔染眉毛一挑,拱了庞昱一下,自己默默退后好几步。卸了牢门那就等同于劫狱,他没什么朝廷的背景,这事还是庞昱这个庞太师家公子哥作合适。
庞昱看了眼退出去好远的李浔染,一耸肩,也跟着退开了。道:“先生可别害我们啊,今儿开了这牢门,明儿我们庞家上下都得进来,到时候劳烦先生挨个送饭多不合适,再说,我哥要出来,这么个牢门也拦不住不是。”
公孙挑眉,回头看了眼庞统,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么个理。伸手开了饭盒的盖子,开始把里面的东西往牢房里塞。一盘盘的都是热腾腾、飘香的菜,尤其那只烧鸡,看的庞统嘴巴咧到耳朵根。
庞昱瞧了眼靠着栏杆坐下,摆了长坐架势的公孙,伸手扯了扯李浔染,两人一个闪身,消失在不知道哪个地方的阴影里去偷看了。
庞统晃了晃锁在腕间的锁链,撕了个鸡腿就往嘴里塞。啃了几口见公孙捧着脸盯着自己出神,不禁有些不好意思。放下手,道:“在边关习惯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了,你别介意啊。”
公孙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继续捧着脸盯着他看,唇角微微弯着,温顺的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你继续的手势。
庞统被他这突然转性吓了一跳,试探着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公孙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塞了个竹筒过去。
庞统吓了一跳,看着竹筒有些不解,外面公孙却忍不住咧嘴坏笑,道:“看谁不顺眼就扎谁,保证他这辈子都不敢在找你麻烦。”
庞统黑了脸,却也轻轻笑了起来,乐呵呵把竹筒收了起来,然后还顺手扯了个鸡翅给公孙递了过去。公孙愣了下,接过鸡翅,再看看庞统全是油的手,面露鄙夷之色,伸手把自己帕子掏出来塞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天上月亮似乎圆润了些,只是颜色也淡了好些,房顶墙头就像上了一层霜。
展昭惦念着庞统的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白玉堂本来睡觉就不沉,他这边一转身,也跟着醒了过来,撩开眼皮看了看,哼唧一声伸手把滚远的展昭又捞了回来。
展昭在他臂弯里转了个身,手抱脚架,用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把白玉堂抱了个死紧。半晌拱了两下,还把脑袋也枕在了白玉堂身上。
白玉堂看着他这扭曲的姿势一阵无奈,干脆平躺下来,让展昭直接睡在自己身上。然后慢慢又合上眼睛,一手搂着展昭的腰,一手在他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
展昭在白玉堂伸手躺了一会儿,自己又慢慢扭了下来,嘀咕道:“傻耗子,也不知道沉。”
白玉堂闭着眼睛咧嘴笑,道:“不沉,咱家猫儿轻着呢。”
展昭唇角勾着在他颈窝蹭了两下,突然起身,道:“泽琰,你要是醒了,咱们去看看庞大哥吧。”
白玉堂二话没说,抬手拽被子把他全身一裹,搂住,道:“怎么,你是不累了?那不如咱们做些有意义的,如何?这都快半个月了。”
展昭瞬间红了脸,骂了句“流氓”,赶紧闭了眼。半晌又踢开被子,把白玉堂也裹了进来,道:“早点睡,累了一路。”顿了下,又有些结巴的道:“今儿休息了,反正皇上给歇三天的,明天在、在。”话音再次顿住,又骂了句“流氓”,转身背对着他。
白玉堂有些无辜的又伸手把他扳了回来,按住脑袋凑近,狠狠亲了一口。
大理寺里月光更浓了,庞昱和李浔染神经质的又往阴影里躲了躲。实际也不是这两个人见不得光,实在是那边气氛太好,两个人不好意思露脸了。
庞统和公孙隔着栏杆紧挨着而坐,庞统咬了一口手中的肉饼,然后转手喂了公孙一口。公孙也不像往常似得伸手接过来,而是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大口。庞统咧嘴笑了笑,用拇指摸走蹭在他唇角的油珠。
公孙脸红了红,自己捂着唇角抹了抹。
庞统看着他乐出来,然后开始翻那饭盒,不知道在找什么。公孙伸手用手里的东西拍了拍他,庞统抬头一看,一个水囊,带着迷人的酒香。
外面睡着的狱卒在梦里发出一声沉吟,里面四人都惊了一下。
别说是大理寺,就算是宫里也会有侍卫偶尔偷个懒。真正护卫大理寺的反正也不是狱卒,再加上大理寺上层都对庞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他们闲着没事管什么。管不了不说,闹不好全家性命难保。
听见外面没了声音,公孙松了口气。庞统看着他乐了出来,从栏杆缝隙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脑瓜顶,然后收回来,道:“天也太晚了,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儿不还要去给人看病。”
公孙低着脑袋没有走的意思,口中道:“没病人,没关系。”
庞统愣了愣,问道:“怎么?难得清闲啊。”
公孙抬头看他,目光灼灼,道:“有人来着,都是小病,推了,别的那些先生也不是吃素的,干嘛总往我这跑。”
庞统看着他挑眉,明显不明白这个以悬壶济世为人生理想的人怎么把病人推了。公孙伸手拧了他一下,看见他疼的一龇牙后,起身开始招呼不知道躲在哪个阴影里的庞昱和李浔染。
庞昱本来还不想出来,和李浔染一起,两个思想猥琐的扒着墙边打算看看庞统接下来有什么动静。没想庞统看着公孙,只问道:“阿策,要回去了?”
公孙黑着脸看他,点头。
庞统一脸欣慰似得,道:“早些回去休息吧,身子骨本来就不咋地,累坏了本王可心疼。”一席话说的顿都不带顿已一下的,听的公孙一阵不好意思的脸红,明明奔三十的人,心里到像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得一阵乱跳。
庞昱暗里盯着他们,暗自握拳锤了一下前面的李浔染,暗骂一声:“我大哥这个没脑子的。”
李浔染被他锤的一激灵,回身跺了一脚,然后两人无声的掐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公孙打了个哈欠。庞统又开始催他赶紧回去,早些休息,要不长俩黑眼圈可不好看。公孙应了声也打算走了,可刚走了两步,又转身回来了,从腰包里掏出一个布包,道:“差点忘了正事,白少侠托我有时间捎给你的。”
庞统伸手接了,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两个一模一样的雪白缎子抱着的东西。庞统微微挑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将两个东西都塞进衣袖,然后把刚才公孙给他的帕子塞还入公孙手中,还笑眯眯的勾了勾他的手指。
公孙愣了一下,随即很随意的将帕子收进衣袖,然后朝着跳出阴影还在互相掐的庞昱和李浔染那边走过去。
两人见公孙走近,停止掐架。李浔染重新扛起公孙,跟着庞昱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四周都很寂静,月亮又升高了几分,云又几片,很淡,就像青烟。光线不是很亮,大概是因为月亮有那些云挡着,有些什么东西飞过去,影子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也绝对看得见。
展昭搂着白玉堂梦呓了几声,然后松了手转了个身平躺在床榻上,胳膊一轮,砸在白玉堂胸口。
白玉堂被砸的一憋气,欲哭无泪,小心得把展昭的手臂拎起来规规矩矩放好。紧接着展昭又哼唧一声,转身把腿架在白玉堂的腿上。
外面传来翅膀轻微的拍打声,白玉堂掀开床帘往窗户边看过去,窗子上映着一只鸟的影子。影子有些大,脑袋晃来晃去的不知道在看什么,还是在观察这个院子,偶尔还低头张开翅膀梳理羽毛。最后那鸟似乎有些不耐烦,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然后开始啄窗纸。
白玉堂刚小心得把展昭的腿收进被子里,只听‘噗’的一声,那只鸟的脑袋插了进来,还转来转去的。
白玉堂在边关见过那鸟,名字他不知道,模样像极了海东青,可夜视。庞统说过那鸟是海中一个小国几年前上供来的,赵祯见他喜欢就送了他。这鸟说来也奇怪,喜欢偷鸡,送信什么的倒是一送一个准,绝对的一路目不斜视。
展昭似乎被刚刚那鸟的鸣叫吵醒,揉着眼睛目光有些呆滞,显然是没睡醒还懵着呢。然后那鸟已经挤坏窗纸蹦了进来,扑打着翅膀又一头栽在被子上。
白玉堂扶额,暗骂了句:“这傻鸟。”庞统看着不靠谱,养的鸟也不靠谱。想着伸手去拆鸟爪子上的竹筒。谁知展昭似乎受了惊,没清醒之前已经一柄袖剑飞了出去。
白玉堂慌忙抢过袖剑,又骂了句:“这呆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