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清早,知青院外吵吵嚷嚷。
“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大早上的,谁家发丧吗?”
胡雪揉着鸡窝头,满脸都是怨气,“这一天天的上工本来就累,现在连睡个觉都睡不好。”
“按理说不应该啊,咱们知青院离屯子那么远,牛棚又一向安静,谁会来这里喧哗。”
谷明月摇晃着身子,歪歪扭扭坐起上半身,哈欠那是一个接着一个。
桑芷萱抬起手腕,眼皮勉强掀开一条缝,东升的旭阳透过窗户洒进来,麻麻亮,挤了老大一会眼睛终于看清表盘。
上头的指针指向4,分针指向2和3的中间。
“天老爷,才4点多一点,外边不会出事了吧?”
话才说出口,顿觉自己傻了,可不就是出事了,这事还是昨个晚上她和云婉婉牺牲睡眠时间搞出来的。
苏海玲平躺着听了会动静,越发肯定是出事了,她顿时清醒过来,一骨碌爬起床。
“肯定是出事了,我们得赶紧起来去看看情况,唉,但愿不要是知青院出事。”
她动作麻溜的很,连头发都来不及梳,上手扒拉两下绑上皮筋跑出门。
院子里传来响动,应该是秦立明和毛成宇也起床了。
气氛莫名紧张,大家被带动的谁也没说继续睡回笼觉,一个个爬起床往外面冲。
看热闹嘛,那是既怕出事,又怕没有出事。
桑芷萱和云婉婉一对眼,得,觉算是睡不成了,跟着大部队走呗。
才走到牛棚,屯子里几个青壮年正抬着二赖子往这边走来,大队长高声大喊:“明叔,明叔来了没有,快点赶牛车去卫生院。”
“怎么回事?”
谷明月好奇心重,往前凑了一段,只一眼,她快速后退,捂着胸口不住干呕。
“咋地,怀了?”胡雪嘴贱,就爱刺激她。
“怀你妈个头,是二赖子呕的浑身都是,那股气味简直了……呕,不行,我一想就恶心!”
谷明月的惨状成功劝退一众想靠近看热闹的人。
张村医姗姗来迟,背着个饱经风霜的小医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
可惜声音太轻,没有人听见,挤了半天硬是挤不进去。
还是凑热闹的村民察觉到他得存在,扯着粗犷的大白嗓喊道:“快快,大家让开,村医来了,快让他进去给二赖子看看。”
人群这才分出一条缝,勉强让村医挤了过去,至于其他人那是想屁吃,谁不想得到独家八卦?
张村医抹着汗问道:“叔,什么情况?”
大队长语重心长叹了口气:“你来了就看看吧,二赖子倒在蓖麻子树下,估计是中毒了。”
“我的个乖乖,蓖麻子有剧毒啊,咱们屯子里三岁小娃娃都清楚,二赖子是真不怕死啊。”
张村医只觉得有一股凉气贯穿脊椎骨,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二赖子干啥想不开自杀啊?”
他边叨叨边戴起手套掰开二赖子的嘴巴检查,好家伙,里面还有一颗完整的蓖麻子。
得,破案了,真是找死吃下这玩意。
“快快,赶紧送卫生院,再耽误下去别完犊子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明老爷子驾车,大队长又点了两个青壮和他自己一起赶往卫生院。
牛车哒哒跑远,梨花婶喊住村医:“张远,二赖子还有救没有?”
张远叹息着摇头:“挺严重的,一身烧的通红人事不省,还呕吐不止,唉,听天由命吧!”
顿时唏嘘声一片。
“散了,散了!”没热闹可凑了!
“你还别说,二赖子是挺混,可好生生一条命要就这么没了,我这心里还挺不得劲。”
“谁说不是呢,可这也怪不得别人,谁叫二赖子不好好上工,你看没粮饿的狠了连蓖麻子也往嘴里抓。”
“……”
知青们闷不做声,听着村民闲聊,随大流回了知青院。
一行人呆呆坐在山楂树下,酝酿一会,桑芷萱见还没人出声,不由干咳一声:“谷明月,今天轮到你做饭了吧。”
“啊…哦,我这……”谷明月很是心虚,眼神躲闪,“我做那饭也没人吃啊。”
声音越说越小,显然她也自知没理。
“不好吃不是理由,大家都是来下乡的,凭什么我们做好饭给你吃?你也不是来靠山屯当大小姐的啊?”
在怼谷明月这条道路上,胡雪永远冲在第一线。
这次,就连老好人苏海玲都有些不悦:“我们做饭其实也不好吃,只要不是太离谱,没有人会说你。
但你也来知青院一年了,既然不会也不学,这个就是态度问题了。”
谷明月低下头颅,思考一小会,抬眸看向苏海玲:“海玲姐,那我请你教我学习做饭吧,放心,不白教。”
“我…没有这个意思。”
苏海玲连连摆手,生怕别人误会她说一大通就为赚取这点好处费。
她虽然穷,可他们苏家自有家风传承,不属于自己的绝对不能要。
“没说你有这个意思,走,就从今天开始。”
谷明月雷厉风行,抓过苏海玲的胳膊就往灶房里走。
看看,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能占便宜的时候绝对不会主动承担责任。
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你就会发现,她这哪是不会啊,人家只是不想。
等她们掰扯清楚了,两位男同志才敢说话。
毛成宇无声比了个大拇指,这群娘子军今天能辖制住谷明月,也算是厉害。
都说同类自有气场,打谷明月来知青院的第一天,毛成宇就在她身上探测到了相同属性。
只一个要面子一个不要,一个愿意花钱另一个死抠。
那会有何锦一头扎进谷明月这个深坑,指哪打哪,毛成宇那叫一个羡慕嫉妒啊。
只恨自个不是女人,学不来同等招数,不然……
秦立明实在受不了这个爱意淫的同炕人,你听听,这嘿嘿怪笑的声音,哪里像个好人。
他不着痕迹往云婉婉那边挪了挪,见她气色不好,关切问询:“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的确没有睡好,早上起的也太早了些,今天上工还不知道要怎么度过?”
“怕啥?”桑芷萱撇嘴,高贵冷艳一笑:“你以为今天上工没有精神的只有你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