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四处张望,突然宋依稀指着窑镇的方向,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抬着箱子,正往夜色浓处奔跑。蒋曹两人也顺着宋依稀指尖望过去,三人同时发力,往那两人的方向追过去。
蒋信义在最前,曹严华紧随其后,宋依稀在最后,其他尚未倒下的好手,也在其后追了过去。
宋依稀在曹严华身后,一边追赶,一边悄无声息抽出了长笛尖上的钢刺,甩向曹严华的后背心,曹严华听得身后暗器声响,不及躲闪,虽拧了下身形,那根钢刺仍然钉进了曹严华肩胛骨下三分之处,一瞬间痛彻周身每一条骨缝,曹严华受力向前扑倒,摔个狗吃屎。
曹严华回头,眼里愤恨冒火,宋依稀长笛甩出,砸向曹严华的后颈,曹严华重伤之下无法招架,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痛得目眦欲裂。
宋依稀眼里的玩弄与嘲笑激怒了曹严华,暴喝一声,蹬地而起,迎上又出杀招的宋依稀,但因先遭暗算,已然比宋依稀落了下风,只三五招,曹严华被宋依稀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宋依稀瞅准时机,一个灌鹤穿堂,将长笛的尖刺穿过了曹严华的脖颈,曹严华眼中带着绵绵无尽的冰寒恨意,缓缓倒在了松林之间,宋依稀冷笑一声,转身而去。
身后的追逐客骤然少了大半,那些黑衣护卫追上来后呼啦啦围在曹严华身周,徒劳地试探看能否救活血染全身的曹严华。
这一停顿,宋依稀的两个手下的也追上来了,三人共同发力,继续往前追去。
前面的蒋信义几乎追到了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手往腰后摸过去,灵龙斧蹭的一声飞了出去。眼前一座山拦住了去路,灵龙斧砍进了山里,有去无回,蒋信义再往前蹿了一步,一掌扣住那个矮个的肩膀。
矮个的朝着高个的喊了一声,“弦月,快,进山!”
高个的抬脚一跳,推着个箱子就往上山上窜去,山高树密林,倏忽不见了身影。
矮个的松了一口气,被蒋信义抓住的肩膀一矮,如一尾鱼般滑溜溜的从蒋信义手里溜了出去。再一回身,脸上缓缓一笑,毫不犹豫对上了蒋信义拍过来的一掌,蒋信义见这个长相单薄的小姑娘,原本没放在心上,可是这一掌对完了,才知自己轻敌,赶紧收起轻视之心,认真对战。
那瘦小女子凤灵岳像一只蝴蝶,翻上翻下。蒋信义掌风劲脆,杀气森森,凤灵岳左躲右闪,轻盈的身姿犹如悬浮在半空,一根树枝,一块飞石都能借力飞起,甚至可以借着蒋信义翻飞的衣袍,垫一下脚,再翻起三尺。
和蒋信义对了那一掌之后,凤灵岳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后怕不已,蒋信义哪怕再多半分力,便能敲碎凤灵岳的肝胆。
凤灵岳绕了一会,蒋信义被她绕得眼花,灵岳瞅准一个破绽,双脚在蒋信义肩头点了一下,窜出一丈远,连带一个翻身就往那山里扎进去,似是还回头给蒋信义留下了一个笑脸。
哪知笑意还没散,蒋信义腰间又掏出一把短刀,甩手飞出,叮的一声,将凤灵岳的衣衫钉在了最外面一颗祁公树上,蒋信义稍稍松了一口气,飞身上前,刚要去收渔翁之利,灵岳手里短剑一挥,只留下一片衣裙,人消失在了密林间,蒋信义迈步就要赶上去,却被身后一只手死死拽住,“蒋领主别去!”
蒋信义一回头,望见宋依稀,想着那人和箱子正消失在山林中,脸上焦急,“为何?”
“蒋领主,来日方长!”宋依稀急道,“这座山有蹊跷,这两年来,我分舵至少有二十个兄弟或是误闯,或是被我指派到这山里探索,无一归还。”宋依稀说着,脸上露出遗恨的表情。
蒋信义不信,耳畔传来呼地一声,灵龙斧从那林间呼啸飞出,对准了它主人的脑袋砍了过来,蒋信义一身冷汗,俯身让过,气上心头,还想再往里冲,但宋依稀死死拉住他不放手,坚决阻拦,无奈只得先回木梁去。
蒋信义不知,今日捡了一条命。
且说凤灵岳回到山上,院子里点着灯,大箱子安静地躺在堂院中,灵岳过去敲了敲,没什么声响,纳闷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要打开看看。箱子顶盖上有个封条,灵岳用短剑撬那顶盖,用尽了力气,却仍是纹丝不动。凤灵岳想了想,用力把箱子侧着推倒,取了尖锥和尖刀,将箱子的底盖四角撬开,最后一个角撬完了,底盖呼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凤灵岳看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捂着双眼,惊叫一声跳开。
远远的稳了稳神才敢再来看,箱子里是个人,一个女子,一身肃静的衣装,胸前一个大血窟窿,血已流尽,黑褐色的痕迹脏污了一大片衣裙,全身都是伤,手上已经长起了淡淡的斑纹,细闻起来,一丝酸酸的腐味钻进了鼻孔,看来已死去多时了。
灯影月影下,那女子至多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脸蛋娇俏,身材匀称,一对长长的睫毛,静静的停着,若是活着,该也是个顶漂亮的姑娘。
凤灵岳沉思了一会,实在是想不透为何这些人深更半夜争夺一个装着女子尸体的箱子,凤灵岳喊夏弦月,喊了一会,无人应,便又喊凤晴。
凤晴过来,见了死尸,亦吓得花容失色,问起弦月,凤晴说,夏小哥把箱子和一把长弓放下就下山了,说小姐你还被人困着。
凤灵岳脑子里嗡的一声,赶紧拿起钉子,将那姑娘工工整整摆回箱子里,默念了许多遍往生咒,又心念灵动,将底盖钉回去之前,凤灵岳脱下来姑娘的一只鞋子。
灵岳心里焦急,此番夏弦月又如虎穴,怕是凶多吉少了。
此事缘何而起呢?原来是昨日黄昏之时,凤灵岳带着夏弦月在窑镇摊子上吃馄饨面。肥瘦相间猪肉馅的大个馄饨,与精细的龙须面,煮了一大碗,飘着香气的汤上浮着白藕和香葱,这馄饨面就凤灵岳看来,并不难得,但对夏弦月来说,这简直就是过年才能吃到的好东西,以往吃过的,味道都不如这个。
两人正吸溜吸溜埋头苦吃,凤灵岳突然觉得桌子震了一下,口里还嚼着半口馄饨,肉香入喉,叭咂有味,抬头一看,只见夏弦月一手紧紧握着个拳头,另一手狠命的抠着桌子边缘,那桌子被他抠得不住震颤。
近在咫尺的夏弦月,刚刚还只是个眼前一大碗馄饨面就是全世界的半大孩子,一瞬间全身都溢出杀气,双眸泛红,青筋暴现。
凤灵岳一把捏住他的胳膊,紧张问,“弦月,怎么了?”
夏弦月咬着颤抖的嘴唇,“姐姐,你的恩情我恐怕来世才能再报!”
“我几时要你报恩了?你为何突然这么说?”
夏弦月扭过头,凤灵岳站起来,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街对面不远处,几个黑衣人拿着兵器,沿着树影,低调的快速前行。
夏弦月指着其中一人,“姐姐看,那个瘦瘦的,他背上背着一把长弓。”
“是呀,如何?”凤灵岳看不出什么特别。
夏弦月全身颤抖,“那把弓,是归云的……他们几个是木梁的人,他们害死了归云!”
凤灵岳听了也心惊,这夏弦月好敏捷的感知,明明心无旁骛的吃着东西,那些人也不显眼,几乎可以说是一闪而过,却像在夏弦月身上投了一颗炸弹一样,一瞬间石裂山崩。这该是多少血泪磋磨出来的机警。
夏弦月回望凤灵岳的眼睛,满眼血色,“姐姐,我要把那把弓拿回来,我可能不是他的对手,我要是死了,姐姐,那条河你知道吗?烦你把我和归云洒在一起!”
凤灵岳可不听他胡说八道,迅捷起身,拽了一把弦月,快步疾驰,“别说废话,跟上去,归云的东西,我帮你拿回来!”
夏弦月感动不已,赶紧跟上来。俩人刚吃了面,身上有力气,一跑起来,汗发了出来,十分畅快。
那几个黑衣人七拐八拐出了城,进入了枫树林。
凤灵岳二人跟着他们进了包围圈,躲在暗处听了胡千斤和马车里另外一人的说话,再跟着曹严华一伙抬着箱子在枫林里转了半宿,那个背着长弓的黑衣人就在曹严华的护卫中,便是木梁挑选了出来的好手之一。
灵岳看出来又两伙人,在树影间晃了晃,曹严华一伙和蒋信义一伙就打了起来。穆归云想是在天有灵,那背着长弓的,没出几个来回就被蒋信义打落在地,又被宋依稀洒出的钢刺钻了咽喉,凤灵岳和夏弦月赶紧上前,趁众人无暇分身,将那人悄悄的拖走了,将归云长弓解了下来,夏弦月紧紧地抱着那长弓,眼里露着喜悦。
本来拿了长弓,夏弦月就要撤,但是凤灵岳不想就这么走,凤灵岳看着两伙人一晚上抢这么一个箱子觉得很有意思,现下这箱子就孤零零的摆在一边,无人照看,她心里按捺不住悸动,俩人一合计,便把那箱子给偷了出来。
还以为这箱子里是什么宝贝,不是什么神武奇兵,至少也应该是金银财宝才值得这大半夜的奔波,没想到只是一具尸体,既然两方这样抢,那定也是要紧的。
箱子封好,凤灵凤晴俩人将那木箱合力推下山去,找了个地方藏好,叫凤晴在那守着。
这时候鸡开始唱了,星月收起光芒,穿过丛林,东方出现了一道白光,街市开始慢慢清醒,人声起,有回响。
木梁分舵不难找,凤灵岳稍微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了,到门岗上跟守卫说,去告诉你家老大,我来还箱子,换人。
凤灵岳来的还算快,要不然估计夏弦月要被打死了。这毛头小子不自量力,只当年跟他亲姐在一块时,跟着旁人学了几手功夫,那时候不肯用心努力,总觉得来日方长,后来一个人在这世上摸爬滚打,也没弄出什么名堂,光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唯独跟着穆归云那大半年,学了点打猎的本事,却也不甚出奇。
经历许多磨难,夏弦月把自己的命看得特别轻贱,净喜欢干些以卵击石、螳臂当车的事,气勇孤绝,胆色滔天,但是头脑不灵光,不会权衡利弊、不懂三思后行。
夏弦月下山一露面就被木梁那两个人给逮了回去,木梁的人一看这人不仅是偷箱子那个家伙,而且还是上个月在木梁入教仪式上大闹的人,这可好,打着灯笼找不着,自己倒是送上门来了,立即五花大绑起来,刀割鞭打,什么恶毒的手段都用上了,要不是蒋信义拦着,估计一时就要毙命。
蒋信义想留他一口气,拿他把箱子换回来,折腾了一宿,不把那个箱子换回来有点得不偿失了,况且还没看到胡千斤究竟耍的什么阴谋诡计。
护卫来报,说那偷箱子的女贼让领主派一人,将她弟弟送出去,她带着去取箱子,到了地方大家互换。若她弟弟死了,便不换,若是领主多派一人,也不换。
蒋信义想立刻拿人换箱,但宋依稀不同意,说夏弦月是木梁叛逆,一定要杀鸡儆猴,永绝后患。两人争执了一会,达成一致,先派一人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带出去换箱子,背地里暗卫都要跟上,箱子一拿到手,姐弟俩赶尽杀绝。
凤灵岳在门口转来转去等了两刻钟,木梁的大门吱呀呀的打开了,出来一个高大壮硕的侍卫,手里拖着半死不活的夏弦月,俩人跟着凤灵岳,找到了那箱子,凤灵岳从他手里接过只剩一丝气息的夏弦月,这明明前几天才刚刚救活的,转眼又只剩了半条命,夏弦月眼里满是歉意。
忽然敌从天降,凤灵岳将夏弦月丢给凤晴,一双短剑抽出,苦苦迎战,怎奈一夜奔波,又要护着凤晴和弦月,对方人多势众,只得且站且退,胥蒙山就在眼前,却不但近不得,反而被逼得越来越远,身上挂了两个彩,眼看着要陷入绝境。
透过打斗卷起的烟尘,看见从镇里走出来两人,像是早起出门赶路的行客。那两人看见这边打斗,也不多瞧,只顾着自往前走,木梁的人也没留意,凤灵岳却看见了蓬勃生机。
木梁众人不明白为何将死之人脸上竟然现出惊喜之色,只听凤灵岳朝着那两人喊道:“华掌门!快来救命!”
木梁众人听得,手上不由慢了几拍,均扭头看过去,那边两人果然住下脚步,可不正是从真定府往洛阳去的华成峰和齐闻善么!
华成峰一时也看不出是谁在喊,那声音清脆,有些熟悉,但一时没想起来。凤灵岳瞅准木梁众人疏忽,噌的一下蹿到了华成峰眼前,木梁众人赶紧跟过来,将那三人围在中间。
华成峰看着这个眉眼晶莹的小姑娘,一时愣了,我几时认得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了,开口问,“你是哪个?”
凤灵岳咧嘴笑,深深鞠了一躬,“华兄不记得了?凤灵岳啊!”
成峰闻言一惊,怎地风度翩翩凤公子,月余没见,如何就变成了个细腰白脸的姑娘?惊问道,“你是凤兄弟?你怎么变成了个姑娘?!”
木梁众人哪等他们叙旧,语音未落,一只飞矢已到了身边,成峰一手挡开凤灵岳,一手挡开闻善,一个利落旋身,伸出两指,将那飞矢弹开。
凤灵岳一缩头,“求华掌门还是先救命吧!小账回头再算!”
华成峰虽满心疑惑,但兵刀无情,只得先专心应付。
华成峰打这些小喽啰,十足轻松,就算刚从少林寺出来时,这些散兵游勇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在半月湾里见了天高地厚,知道自己还差得远,便勤勉起来。每日寅时起床练功,在少林寺藏书阁古籍中看到的那些招式和心法,竟然能和他学的少林寺的功夫嫁接到一起,打通一些平常用不到的经别,虽不如十二经脉那般宽广,但也能起到七八成作用。
一路上俩人也不急,慢慢走,边走便练,竟然成峰琢磨摸索出一套新的功夫,虽然还不太成系统,但只要勤勉,日日都有进展。
成峰又有几分灵性悟性,勤奋刻苦,渐入佳境。现在刚好拿这些人练练手,只见成峰如炒豆一般,动作迅疾无比,钢鞭飞舞,木梁众人一个个被他从圈里摔出来,要不握着断手,要么血喷衣襟。
可算是把凤灵岳解救出来了,凤灵岳赶忙去一旁看夏弦月。
夏弦月本也是悬心不已,如今看来了这么个厉害的救星,才放下心来。夏弦月半倚在凤晴手臂上,力气不支,凤灵岳蹲在他身后,一手附在他后背上,缓缓度些内力过去助他恢复。
说话间成峰那边已经打完了,一身轻松姿态,哪像刚打斗了一番,仿佛只是掸了掸衣衫上的灰尘,木梁众人已经互相搀扶着,落荒而逃。
成峰望着凤灵岳瘦小的身影,脑子里却想着那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开口带着怒意,“喂!那个那个……买凶杀人的凤公子……凤姑娘,你过来!”
闻善也闪到了一边,华成峰怒气腾腾的站在那,见凤灵岳笑脸盈盈的走过来,一时心里滋味繁杂,这些日子以来,一想到买凶杀人的凤公子,不遵守约定,背信弃义,他心里的怒火就烧起来,只想着哪天见到了凤公子,定要狠狠唾骂他一番,但没想到突然在这遇见了,更微妙的是,凤公子变成了凤姑娘,成峰那一口已经堵到了喉头的怒火,忽然就发不出来了,就哽在那里。
凤灵岳走过来又是一鞠躬,那似笑非笑的神态,与她做凤公子时别无二致。成峰开口想要骂,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觉得万分的别扭,一时间竟不知该要说些啥,凤灵岳看他窘态,放声大笑,边笑边道,“华掌门这脸,何以扭得跟个榆木疙瘩一样?”
“哼!是该叫你凤兄弟?还是凤小姐啊?”成峰端着他的怒意不肯放下,“你这名字,不会也是假的吧?”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华掌门——”凤灵岳拉着长调,连着鞠了三个躬,“华掌门心里有气,尽管撒出来,别憋坏了自己!我就是凤灵岳,这名字岂能造假的?”
“如何不能?你从一个公子,摇身一变变成了个姑娘,还有什么不能是假的?”
“华掌门恕罪,实在是事出有因,我可不是蓄意欺骗啊!”
“凤灵岳,你!”华成峰往前近了一步,伸出食指指着凤灵岳,“你女扮男装,买凶杀人!可还懂点江湖道义?若不是看你如今变成了姑娘,我……我一掌就——”
灵岳赶紧打断,“华掌门息怒——”换了一副诚恳的脸,“华大哥!我昔日与你所言,无一分虚言,师父确实死在了霍义王手上,凄惨绝伦,我也确实是容氏的人,这不是那日霍义王死了,容氏追究罪过,将我撵了出来,护卫羁押,实在没法与你去菩提镇见面,唯独骗了大哥你这一件事,我若不是以男子身份示人,容氏府门我都出不去,华大哥恐怕你也不敢帮我,更何谈大仇得报?华大哥,那可是仅有的一次可以报仇的机会!若是错过,我师父就要含恨九泉,日日咒骂我这个不肖弟子!魂灵不得安生……”凤灵岳说到动情处,湿了眼角,闪烁的眼神里,若有霜华。
成峰转过头来,看着这样的凤灵岳,白张了张嘴,仿似又失去了言语,但只一瞬,凤灵岳又恢复了往日的玲珑神态,“华大哥大恩大德,凤灵岳此生铭记在心,若有一日有机会,定以涌泉相报!”说着又一个长揖到地。
成峰伸手扶了一下凤灵岳的手肘,只轻轻一点,旋即撤回,“你若当时与我说明了,我未必就不能帮你呀!”
凤灵岳起身,“怪我当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有早早地与华大哥把这一切说清楚,算我欠下华大哥这一恩一义,还望华大哥给我个机会,让我慢慢偿还。”说着又要行礼。
成峰脸上一阵阴一阵晴,“算了算了,你可别揖来揖去的了,我可承受不起。”
凤灵岳这才又嬉笑起来。成峰又说,“不让你揖了,可不是说我不生气了,我告诉你,我心里的气可是还没散呢!”
“好好好,华大哥想怎么撒气,我都奉陪到底!”
凤灵岳让凤晴将弦月先带回山上去,又好歹劝说成峰,请他没有名分的师徒两个在窑镇盘桓了几日,凤灵岳又变成了汴梁城里的金主模样,虽然窑镇没有大饭庄,但是只要使上钱,也整治得像样。
两人互诉了离别后各自的情形,互相都唏嘘不已,得知成峰要继续南下奔赴洛阳盛会,凤灵岳心里也向往,各大门派聚集,英雄集散之地,她也想去看看那些江湖豪侠的风采,几日闲逛下来,成峰心里的气呀,已经不知不觉消散掉啦。
夏弦月带着一身的伤回了山上,凤晴帮他清理伤口,衣衫粘在被割裂的皮肤上,需得用布沾了水一点点的清理。夏弦月咬着牙,忍着钻心的痛苦,一声不吭,咬得自己面色煞白。
但是即使在最痛苦最迷蒙的夜晚,夏弦月的脸上也带着安详和笑意,那把长弓就躺在他身边,他在黑夜里盯着那把弓,那弓上时常幻化出归云的脸,日子仿佛回到从前和归云一起打猎的时候,夜晚他们并排躺在苍茫的星空下,想象日子将如何好起来。
可是如今日子过成了这样,还好有凤灵岳姐姐,有长弓,弦月心里就有一股劲,发狠般的要活下去。
那把长弓就起名字叫归云。
得知凤灵岳要去洛阳,夏弦月二话不说,拖着尚未痊愈的伤体,背起长弓,也执意要与她同行。
凤灵岳掏腰包,让成峰、闻善、弦月各自挑选自己中意的骏马,少年意气,红尘作伴,策马扬鞭,一路绝尘,奔赴洛阳而去,成峰看着身侧发着光的姑娘,觉得往后余生,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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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木梁舵中,打开了千辛万苦换回的箱子的蒋信义,正被那箱子里的死尸惊得不能言语,思来想去,蒋信义断定是胥蒙山那姐弟俩搞了鬼,气得跳脚,发誓来日若再见到那贼姐弟,定要亲手将他们碎尸万段,又叫人把箱子拖去了枫树林,草草一扔,气闷了几天。
但那尸体箱子,又被曹严华的从人捡了回来,连带着曹严华的尸体,一并交给了胡尊主,胡尊主咬碎了银牙,心里暗暗地给蒋玄武记上了一笔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