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弦月说,以前家中有个姐姐,他父亲在世的时候是一任地方小官,为人清正,因不愿与上司同流合污,倍受排挤。上司是个十足的坏官,视人如草芥,只顾敛财,徇私枉法,父亲实在无法忍受,便要找机会举报自己的上司。
父亲手里有上司作恶的证据,哪料上司用了手段,勾结了汴京身居高位之人,用了卑劣手段,派人暗杀了他一家人。
那时候他才六岁,姐姐十岁,原本一家人都要共赴黄泉,不知幸运还是不幸,姐弟俩被人救了起来,并抚养长大。四年前,夏弦月和姐姐因故吵了一架,负气出走,在外面流浪了些时日,等气过了再回去找姐姐,却找不到了,夏弦月开始四处流浪,边流浪边找寻姐姐的下落。
刚出来那一年,遇着一个看着好心的老爷,像自己的爹爹。
遇到他的时候,正天寒地冻,夏弦月连一件像样的冬衣也没有,几日没吃过一口热乎的食物。
那个老爷看不了他受苦,心疼得直掉眼泪,把他接到自己家里,给他山珍海味,绫罗锦缎。
没一两个月的时间,夏弦月被养胖了几斤,皲裂的皮肤恢复了少年的白皙与红润,眼神里没有了可怜兮兮的倔强,活脱脱一个像模像样的富家少爷,他对那老爷起了十二分的感恩,早晚侍奉。少年无防人之心,还真的以为天上掉下了馅饼。
直到有一天那老爷半夜摸进了他的房间。他用尽力气哭喊。
后来他逃了,但是没逃多远,又被那个老爷抓了回来,求饶没用,他以死相逼,也没有用。他被打断了气,扔在尚未过去的苦寒之冬,但他没死,吃土饮雪,身上的伤日日好转,在春临大地的时候,他又活了过来。
十三岁那一年,与人顶锅,下了半年的地牢,吃死老鼠,被人欺辱,挨打是常事。那时候他天天祈求自己死了,对这世间没有任何的眷恋。
但是他这次还是没死成,牢里有一个犯人,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有人为他搞了一场大规模的劫狱,劫狱的人看见了这个奄奄一息的可怜孩子,一时怜悯,顺道把他从牢里拎了出来。他听说那人是无影门的,本想跟上去,可惜没跟住,只得再继续流浪。
十四岁的那一年,他遇到了一个疯婆娘,那婆娘没了一只眼,满口的黑牙。
她炼制丹药,说能让人力大无穷,她抓了好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试药,把他们困在一处深山老林里,让他们吃了药,和一只猛虎关在一个笼子里搏斗。
她抓到夏弦月的时候,手里已经死过六七个了,那丹药可能是还未生效,没有人力大无穷。疯婆娘不死心,她将那药喂给了夏弦月,把他上衣剥了,关进了虎笼子里。
夏弦月紧紧地贴着笼子的边,不敢动,不敢喘气,那一刻他虔诚的希望那丹药真的能生效,他能立即力大无穷起来,战胜猛虎。
可是没有。猛虎一站,他的心都要跳到额头了,猛虎一走,他全身颤抖,猛虎的皮毛挨着了他的赤膊,他停止呼吸,紧闭双眼。
疯婆娘在笼子外面疯狂大喊,你站起来啊!你打啊!你在那缩着干什么?你已经有神力护体了,不要怕,赶紧给我站起来!
疯婆娘拿着一根长棍,从笼子外面捅他,他挨了棍打,还是不敢动。猛虎腥臭的血盆大口扑在他耳边呼了一口气,又伸出带刺的舌头,舔了一下他的脸,湿哒哒的口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流。
然后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他已经放弃了挣扎,暗夜之底,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胳膊哗哗的流着血,颤抖的嘴唇对着猛虎祈祷,快将我吃掉,让我少一些痛苦吧!
猛虎喝了那么多吃过丹药的人的血,获得了神力,疯婆娘的喊叫吸引了它,它居然放开了夏弦月,两脚站立,猛然顶开了笼子,只一跃,便冲了出去,一头撞翻了那疯妇,归了深山,疯妇消失不见。
夏弦月躺在那个破损的笼子里,呵呵傻笑,没了神志。不知日月,不知痛楚,不知生死。
后来有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救了他,那是山上的猎户,背着一把长弓。那少年把他带回自己家,为他悉心救治。
夏弦月讲到这里,撸开了自己的袖子,凤灵岳看见他左臂上,几个深褐色的疤印,两侧对称,差不多就是巨型野兽的口齿大小。凤灵岳惊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十五岁那一年,他就住在那个猎户少年家,猎户少年就是穆归云,他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亲眷,打猎为生。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傻子,不知冷暖,不知饥饱,不会说话,一整天一整天眼睛直直地盯着天,瞪得两眼哗哗流泪。
到了午夜,傻子会突然从睡眠中惊醒,嗷嗷大叫,手里不管拎起什么来,轮起来就砍,神色狠绝,杀气腾腾。穆归云得死命地拉着他,温言哄着,他才能渐渐安静下来,许久才能重新入睡。
穆归云怕他冻着饿着,出门打猎再也不去那么久了,最多一两天就回来,给这个傻子投食添衣。
那一年夏弦月的个子蹿了不少,他并非不知穆归云对他的照料,他的心已经在那少年的默默陪伴之下渐渐转暖,但是他仿佛在等着,等穆归云翻脸不认人那一天。
可是这次他没等来。夜里蹬了被子,穆归云起身帮他盖被子,他背对着穆归云默默的流眼泪,那时候他突然想通了,那么多次走在死生边缘,都没死成,他想老天留着他这条命一定是另有用处。
第二天早上,他开口对穆归云说了半年来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我叫夏弦月。”
那之后有半年的时间,穆归云和夏弦月过上了人世间最痛快的一段日子。他们一起出门打猎,一起下河洗澡,重新搭建了他们住的草屋,还一起喝了酒,互相讲起过往的经历,讲到猛虎那一段,穆归云撩起了自己的裤管,说自己也被猛兽咬过,他的左腿小腿上有一排尖利的齿痕,乌青乌青的,两个少年对着齿印哈哈大笑。
快到年底的时候,有贼匪作乱,与官府混战中,贼匪放火烧了那片山林,他们刚刚搭建好的草屋也在那场大火中毁于一旦,两个少年痛哭了一场,也只得逃下山来,开始两个人流浪。
给地主家做工,去大河码头扛沙包,帮商队赶马车,给大户抬轿子,年轻小伙子,肯出力气,虽然得到的钱很少,只够果腹,也很开心。
再后来就是遇到了神农教讲法。
夏弦月说,姐姐,我见过地狱妖魔和鬼窟,那时候真希望神农教可以带着我们脱离世间苦海,去往极乐。
哪想到,极乐没到,还把穆归云的命搭了进去。
讲完这些,凤灵岳见他,虚脱一般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像重新走了一遍来时路,被那些丑恶又一遍敲碎了筋骨。他稚嫩的双眼,挂着两条悠悠血痕,泪已尽,只剩下血。
凤灵岳重重的叹了口气,两眼也带着泪光,为可怜的夏弦月,也为那个素未谋面的薄命少年穆归云,她走过来用丝帕帮夏弦月轻轻擦去那血泪。
时间仿佛静止,寂静无声。
许久,窗外已天光转暗,清风送进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幽香。
凤灵岳问他,穆归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夏弦月摇头,他什么都不知道。
凤灵岳不知道怎么劝他,什么话语在夏弦月沉重的命运面前,都显得太过轻松了。夏弦月坚决地说,他知道自己现在报不了仇,但他会想办法,学功夫,将来一定有一天,他要光明正大的杀回去,先杀了那五个分舵,什么大仕,全杀掉,再杀玄雅堂,然后杀上神农教总教,杀了教主。
为这一日,姑且忍下今日所有苦楚。
灵岳说,“若是我,也会像你一样去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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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雅堂在永兴军路同州疆良山有一分舵名金象分舵,金象领主蒋信义是玄雅堂尊主蒋玄武的亲侄儿,爱奢靡享受。
蒋信义功夫在五位领主之中,几乎占据魁首,身材同他亲叔一样魁梧壮硕,使用的兵器是一把精致小巧的板斧,通体金黄,斧柄和斧刃上雕着繁杂的花纹,劈风无声,裂水无痕,名为灵龙,是一个宝器。
掌门人大会召开在即,蒋玄武从烟霞回来,巡视各分舵,最后落脚在疆良山。
这一番巡视主要是为了教主要南巡之事。这三年来教主第一次说要离开烟霞县,往内陆腹地走走,看看蒋玄武和沈西楼这两个没在眼皮子底下的有无尽心勤勉。
因此蒋玄武已经紧锣密鼓的与南阳玄雅堂总部、各分舵开了几次会,整治风纪,为不动声色地将教主接待好,反复部署。
从烟霞回来,蒋玄武一直闷闷不乐。
这一日议事结束,蒋玄武在金象分舵后堂休息,蒋信义颇有些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行过礼,挨着蒋玄武近处坐在了他的下首。
“叔父,适才落实了一个消息,前些日子您令我们各分舵共凑了二十四名高手,今得知胡尊主的接手人根本就没有把那些人送到烟霞总教,而是一路往南去了,行程着意隐蔽,不知被带去了什么地方。”
“哦?有这种事?没有送到烟霞?”这勾起蒋玄武的注意。
“因这其中有一人,是我救过性命的兄弟,因此一路给我传递消息,就在前几日,消息突然断了,最后一条消息说,他们已经被转交他处,接手的人付了胡尊主很大一笔钱,侄子根据前后事项推断,胡尊主怕是将那二十四个高手给卖了!”
“卖了?这断然不可能是圣主的意思。”
蒋信义点头,“圣主怎么会把自己的人卖了呢!消息说,他亲耳听到胡尊主的人与对方商定银钱交割事宜,说什么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并且银钱交割还未完成,头先收过一笔,近几日便要把剩下的了账。”
“如此看,这事胡千斤已经做完了,咱们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叔父,若是无用,侄儿也犯不着来跟您说这一通,这银钱交割的地方啊,就在咱们木梁宋领主的地界!”
蒋玄武两眼放光,“这样啊……你马上传书给依稀,叫她这几日就安排人打听着,左右我们也要去洛阳,到她那一趟!你同我一起去。”
“是,叔父,侄儿也正有此意。”
“若是他背着圣主谋求私利,将他立刻扭住了送到烟霞去,看圣主还能包庇他!哪怕是抓不住他什么把柄,能拦下来他要交割的银子,也给玄雅堂出一口窝囊气,我断定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讨回去!”
“叔父所言极是,我这就去给宋领主写信!”
叔父二人商量好立即启程,两匹快马,一路飞驰,第五日头便到了木梁的地界。领主宋依稀没带任何随从,孤身一人出门迎接,蒋尊主半月之间去而复返,此番来的一定不寻常,不宜声张,只用马车悄悄接进了木梁分舵的一处外院。
按蒋信义信上所说,宋依稀叫人暗暗的摸索了几日,果然发现有一个胡千斤手下的叫曹严华的近日在这附近出没,行踪很是神秘,不敢打草惊蛇,所以也没跟得太紧,只知道他大体的动向。
木梁领主宋依稀是个年轻姑娘,二十岁上下,虽然打扮有些男相,但是细看眉骨眼眸,是个国色天香的好看姑娘,在江湖上也是道得出姓名的美貌。
宋依稀刚当上这个木梁领主才两年时间。老领主两年前死了,人都传说是宋依稀狐媚老领主,得了老领主的信任,转头又害死了老领主,自己当上了新领主。
但是宋依稀对这些传言并不辩解,上级蒋玄武也不信。因为宋依稀手段极其狠辣,行事从不拖泥带水,心思机巧,凶残起来便是那几个男的也要承让三分。她当任这两年,木梁的扩张速度几乎是过去十年的总和,有这么能干的下属,蒋玄武才不管她是不是勾搭过谁家的老头子。
两日后的傍晚,宋依稀匆忙来报,那曹严华带着几个从人离开了住处,往城外北边窑镇的方向去了,窑镇与木梁分舵所在的壶关县城有二十里左右的路程,中间有一片枫树林,林子又密又深,林间有小路。
夜晚枫林格外难走,蒋信义、宋依稀亲自出马,带着两个靠得住的弟兄,遮盖了面容,一起摸上来跟在曹严华一伙人身后,蜿蜒进了枫林深处。
蛙响蝉鸣,足下需得轻轻,或者趁着风吹过枫叶哗哗响的时候走上几步,否则轻易就会被前面的人察觉,所幸蒋信义和宋依稀都是此道中的好手,跟踪暗算,爬墙上树,无一不精。
正行间,走在最前的胖大蒋信义猛然住了脚步,众人疑惑,不远处两个黑衣人影立在苍茫夜色之中。
曹严华几人走过去,与那两人交谈了几句,两人便让路请曹严华等人通行,蒋信义侧耳听了听,并未闻周围有其他岗哨的气息,心里不禁哂笑,胡尊主也忒大意,就这么两个人想拦住谁?
蒋信义右手摸出破风无声的灵龙斧,一阵穿林风起,灵龙一闪,穿林风息,两个人影无声倒地,细听有血流汩汩声响。
蒋信义挥手,宋依稀与另外两人疾步跟过来,想再撵上曹严华,却已然没了踪迹。蒋信义心头涌上一丝莫名的不安,四周仿佛响起丝竹躁动,蒋信义与宋依稀互换了个眼神,往曹严华刚刚消失的方向急奔而去,大约跑了二里,猛然间面前又出现了四个黑衣人影,手里拎着刀剑,夜色下寒光闪烁,仿佛已早有准备。
蒋信义不知,这枫林中早已布下机关,刚刚倒下两个岗哨的地方寂静无声,更远一点的地方却已通过传音丝听见了响动,得知有人闯进来了,蒋信义此番杀人可是杀得有点草率了。
此时四个黑衣人影已然发现了蒋信义一伙,迎面冲了过来,蒋信义对宋依稀低声道,速战速决。
灵龙翻出,昏暗夜色也压不住金光倾泻,与宋依稀使的铜色长笛交相辉应,另外两人也是好手,八人混战在一处。
蒋信义观来人路数,心下疑虑重重,总觉对方是熟识之人,但那黑衣人并不给他考虑的时间,步步紧逼,招招狠辣。蒋信义与宋依稀毕竟是一舵之领主,不消一炷香功夫,那四名黑衣岗哨已然被打败,全倒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宋依稀长笛顶端突出一根钢刺,蒋信义来不及阻拦,长笛钢刺已结束了四人性命。
蒋信义拉开那个似觉熟识的岗哨的蒙面巾,赫然惊愕,竟是就是从他金象分舵出去的高手之一,虽然不是给他传信的那个,但也十足熟识,他怎还在胡千斤手里?不是已经倒卖掉了?看来收到的消息是否准确,大可商榷,但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这里,少不得要跑到前面去看看,这胡千斤究竟耍的什么手段。
蒋信义双眼转动,与宋依稀凑在一起嘀咕几句,宋依稀频频点头,四人静悄悄隐入夜色中。
枫林深处有一个小山岗,树木稀疏一些,漏了些月光下来,一圈一圈的黑衣人团团围住这个小山岗,最里面的便是曹严华。
包围圈内,有两辆小马车并排停在一起,一辆车的马头对着另一辆车的车尾,曹严华并几个下属远远的站在马车外围。
有两个人各坐在一辆马车里,隔着帘子说话,一个听着和缓但是明显带着责备的语气,“公子这也太不小心了,若这样下去,教主恐怕就要考虑还要不要再继续扶植公子了。”
另一个听上去声音便很年轻,有些阴柔声色,却也是个男的,“先生恕罪,这回真的是意料之外,只是失手,绝非蓄意,小弟不是有意要辜负教主的栽培,还望先生信我一回,帮我和教主好好解释解释,请教主宽恕一次,小弟绝不再犯!”
“这江湖上几百个大小门派,教主选了公子你,公子应当惜福,谨慎行事,需知你一招不慎,会害得我们满盘皆输,那罪过,怕公子担不起。”语气清淡,话却狠厉。
“是是是,小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绝不会再出任何意外!”
苦苦央求许久,那个和缓的语气才算放过那个阴柔的声音,“如此也只能这样了,你交给我吧,严华等会儿就带回去,你先准备好这次的掌门人大会,待到大会之后,我再解决这一桩事。”
“这……先生,可能等得了那么久?”
“你放心,我自有定夺。”
“如此便多谢先生了!小弟定反省自身,恪尽职守,不再叫先生和教主为我忧心,教主大计必定达成!”
“你回去还要处处谨慎,不可丝毫漏了行迹,如有事,便叫人与我联系,大事不要私自做主,教主自有指示。”
“先生提醒的是,一定谨言慎行!”
“人手都给了你,是对你十足信任,你如何回报,就看你接下来在大会上的表现了,若教主不满意,我也保不住你。”
“先生且看我行动吧。”
对面马车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然后便没了动静。
车窗里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招,几个岗哨赶了过来,从马车里搬出了一只木箱子,半人高矮,看着挺重,两个人抬着些许吃力,曹严华手下的立即接了手。
曹严华安顿好箱子,到那个语气和缓的马车前,抱拳一揖,沉声道,“尊主,适才有人闯了进来,会过面交过手了,但……还没拿下,兄弟们在追,尊主请放心。”
“嗯,追回来,全杀掉。”
“尊主,其中有一个人,似……似是金象领主,蒋尊主的侄儿,有人看到了灵龙斧。”
胡千斤隔着帘子语气恹恹地道,“赶紧带着东西撤离,另留一拨人给我仔细搜索,切勿让他们坏了事!”后面还有两句轻声的,似是自言自语,“玄武本事大了,已经不把圣主放在眼里了罢。”
话毕曹严华后退,低头揖别。两辆马车朝着两个方向下了山岗。曹严华着人抬着那木箱子,由黑衣人护卫着也离开了。
曹严华一行人早已有预定的目的地,一路疾行,抬着箱子的都是好手,脚下生风,全不像抬着什么重物,飞驰而去。
行至一处空旷地停了下来,此处的枫树被砍去了好几棵,护卫放下了箱子,有几个扛着铁锨的开始在空地上挖土坑。
那蒋信义一行人正躲在暗处,专等着他们把箱子埋起来之后,好把它偷走。
哪成想四周忽然烈烈风起。
挖坑的扔下铁锨,拿出兵器,曹严华也抬头仰望,全身戒备起来。他见着仿似数十个身影在枫林间飘来荡去,没成想枫林里竟一瞬间闯进来这许多人,曹严华大喊一声戒备!众人背靠背围成一个圈,摆出战备姿态。
蒋信义一伙觉得被发现了,便现了身。
从林间飘荡下来,怪叫连连,双方混战在了一起,曹严华这才发现,适才只是对方虚张声势,只有四人。然而那四人却不容小觑,尤其是其中那个胖大身材的汉子和一个娇俏的,乔装之下曹严华没看到他是男是女,但是通过这二人的身法,他也猜了出来。
蛇鼠相斗,什么阴损的招式都有,招招都是让人不得好死的手法,暗器冷箭满天飞,刀光剑影交相映。
众人正打得难分难舍,忽听得一人大喊,箱子呢?箱子不见了!
所有人停下手,刚刚放箱子的地方,果然空了。
没想到鹬蚌相争,不知被哪位渔翁得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