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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明月送风八万里,破解凡尘梦三千(2)

原来那惠无双倒霉,这个镇在齐州境内,镇上盘踞着一个帮派势力,她刚一进来就被人盯上了,早早地报告给了管事领主,领主姓范名伯侍,所辖神农教玄雅堂火塘分舵,与惠无双是多年宿敌。

可怜惠无双,竟不知道这是死对头的老巢。

范伯侍这几年来时常挑衅和调戏柳莺刀,惠无双门下不济,不是火塘领主的对手,只是苦苦支撑。范伯侍此人手段狠辣,时常想吞并惠山派,今日收到线报,惠无双只身一人来到了他的地盘,拍手称快,狼眼幽幽。

惠无双正在街上疾行,好容易甩掉了黏糊糊的秦书生,遇到一个盲女受人欺负,一时没忍住行了侠仗了义。如此烂俗手段堂堂惠掌门竟然看不透,说要送那盲女去她要去的地方,被人顺利地领进了席园火塘分舵。

进门没走几步路,盲女站住,眼亮了,脸上悲戚的神色一扫而光,手杖丢掉,咣当一声,席园大门紧闭。惠无双目瞪口呆,抽出柳莺刀,严阵以待,范伯侍出现在她面前。

范伯侍身穿暗灰底铜钱纹的长袍,梳着散漫的发髻,下颌上一撮小胡子,一脸阴沉的坏笑,“惠夫人,不巧啊,又见面了!”

“范伯侍!”惠无双咬牙切齿道,“是很不巧,今日遇见你,我自认倒霉,说吧,你想怎么打?”

“哈哈哈哈!”范伯侍倒背着手,放声大笑,“也不能说遇见,这不是我把惠夫人请来的吗!”范伯侍摸着自己的山羊胡。

“卑鄙小人!”

“呵!范某谢惠夫人谬赞!”说着便朝惠无双逼近过来,“惠夫人啊,我劝你今日不要打,乖乖束手就擒,你想清楚,这可是我的地盘,有我门众三百,你独身一人,夫人便是神女下凡,也绝无胜算,不如请夫人入内堂,我们好好谈谈?”

“谈个屁!”惠无双怒道,“我惠氏何曾惧过蝼蚁?管你几百门众,不必多言,动手吧!”说着柳莺刀出鞘,寒光一闪。

范伯侍一抬手,呼啦啦三层弓箭手并一些杂七杂八的人围了上来,各自举起手中的家伙对准了惠无双。范伯侍退到圈外,“惠夫人,若一定要耗费一番力气才肯跟我谈,那范某也可奉陪!”

弓箭手闻言便一齐朝着惠无双放箭,毒镖飞刀,甚至石头鸡蛋,毫无规矩,流氓打法。惠无双被围在中心,一把柳莺刀上下翻飞,左档右格,几次想腾空跳起,但被那箭雨逼得又旋即落下。

范伯侍在外围倒是看得很有兴致,他倒想看看,这柳莺刀究竟能撑多久。

箭雨不停,三刻钟,惠无双左肩头中了一箭,穿肩而过,鲜血流了半身。

范伯侍抱着臂膀看热闹,耸肩讥笑。但一支箭伤并奈何不了柳莺刀,惠无双独自支撑惠山派这五六年,江湖上的风霜刀剑经历了不少,一些小伤小痛,更是寻常,心早已层层铠甲包裹起来,不露丝毫的软弱和情意。

惠无双回赠了范伯侍一声讥笑,手下丝毫不减慢,反而更加迅疾,但凡有敢靠近的,柳莺刀立刻就叫他肝肠碎尽,身首分离。

单刀毕竟难敌众箭,又过了两三刻,惠无双右腿又中了一箭。这一箭力道之大,直接导致惠无双足下不稳,单膝跪在了地上,手中一刀尚未挥出,十几只箭矢在弦上未发,弓却已拉满,箭尖逼压在惠无双脖子上。

范伯侍拍手大笑,“哈哈哈!惠夫人是女中豪杰!居然在我的万箭阵下坚持了这许久!”说着挥挥手,正顶在惠无双面前的两人退了下去,范伯侍站在惠无双身前,伸手去捉惠无双的下巴,惠无双狠劲一甩头躲过,雪白的脖颈却被旁边的箭矢瞬间开了两道口子。

范伯侍搓着自己的手指,俯身对惠无双道,“惠夫人觉得现在,范某可有资格与你详谈一番了?”

说罢范伯侍转身离去,几个下属用长刀压在惠无双脖子上,将她带去了火塘的正厅。

火塘分舵正厅阴冷宽大,范伯侍坐在高阶顶宽大的椅子上,一副慵懒的姿态。惠无双被扔在大厅中间的地上,她站不住,便坐在地上,肩上腿上仍旧血流不止,腿上的箭被她折断了,箭尖仍然扎在小腿上,肩上的箭不敢动,还一直扛着。

范伯侍开口,带些许回音,“惠夫人啊,瞧瞧,若是早些归顺于我,何至于吃这么多苦?令你这美人蒙难,我也有些于心不忍呢!”

“呵呵。”惠无双冷笑着,“你不必在这里假仁假义,我今日技不如人,认栽认倒,你想如何处置,要杀要剐,随便你,想叫我屈服?趁早死了你的贼心!”惠无双此刻铁骨铮铮,像个凶猛的汉子。

“惠夫人何必这么执拗呢,别老把死挂在嘴上,多不吉利!”

惠无双扭头冷哼,并不答话。

“如今我给你两个选择,你不怕死我知道,那么便随你心愿,这第一条,是一条死路,我不必杀你,只要你这两处伤口放任三天,你便必死无疑,但是想想啊,惠夫人,从此天下便不再有惠山派,不再有惠氏,也不再有柳莺刀喽!你死之后,你惠山派那百十口人,有几个有本事的?可还够我杀个三两日的?”

“你要杀便杀,惠氏门人无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人道寂灭,天道总在,你滥杀无辜,恶事做尽,总有一天,天也要灭你!”

范伯侍仰头大笑,面目狰狞,“天道?哪里有天道?天道就是强者为尊,弱肉强食,天道不过是尔等弱者的信仰,算不得真!就算有天道轮回,我范伯侍比你惠无双多活几年,多享几年酒色名利,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哈哈哈!”

惠无双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只是气愤。臂膀的伤被他这么一说,突然疼得钻心起来,她眼里闪过一丝悲伤,惠氏柳莺刀多年基业,难道真的就要断送我手了么?

范伯侍又开口说,“不过么,死路有,活路也有,只要惠夫人能放下身段,搬到火塘来,伺候在我身边,我看在惠夫人美人如旧的份上,也不会薄待你;再将你门下百十号人尽数收编到我分舵中来,我必定保你门派不灭,人人平安!”范伯侍竟似语重心长。

“呸!你个……你个老杂碎!休要多言,惠无双项上人头一颗,要拿便拿!”惠无双愤怒得难以言表,双手痛恨地捶地,关节捏得吱吱作响。

“惠夫人不要动怒,我知你门下女弟子众多,刚好我分舵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到时候让大家往来婚配,岂不成全了人世间诸多美事?”

“范伯侍!你来呀!你杀了我!”惠无双如同疯癫。

范伯侍见此反而越加兴奋,“哈哈哈,原来大名鼎鼎柳莺刀,不怕痛不怕死,却听人说两句脏话就承受不住了,咳,这些算什么呀?真脏的我还没和你说呢!”范伯侍双眼迸发着色眯眯的精光。

惠无双已经气得全身发抖,仿佛要原地爆炸而亡。

范伯侍走下高阶,来到惠无双面前,俯身盯着惠无双愤怒的双眼,语调淫糜,“哎,看着惠夫人这个样子,我都忍不住要想一下,要是把你剥光了放到塌上,那该是怎样一番滋味呀!哈哈哈哈!”

惠无双一口鲜血从胸中涌上来,噗地吐到了范伯侍脸上。

范伯侍起手一个震天响的耳光,将惠无双抽倒在地上,范伯侍尤嫌不够,拉起惠无双的衣领,欲再要动手。

突然有门人跑进来,手里拿着个拜帖呈上,一边有人递上丝帕,范伯侍放下惠无双,一边擦拭脸上的血,一边打开拜帖,上面写着,无影门秦书生拜上。

火塘门人认得出惠无双,却不认得秦书生,范伯侍自然也就不知道早上在街头和惠无双纠缠那人竟然是堂堂无影门的掌门人,此刻全当时另外一个事件,火塘领主和无影门向来各走各的路,风水不犯,缘何秦书生会突然到访?

范伯侍问门人秦书生带了多少人,答大约十几个人。

范伯侍一向知道无影门在江湖上的威望,若是得罪了他,怕往后就不能相安无事了,什么时候动无影门,得看圣主的指示,连他家蒋尊主都不能说了算,幸好那秦书生只带了十几个人,倒是无妨,不如一见,便吩咐叫把秦书生请进来。又叫人把惠无双拖到偏厅去,嘴给堵上,别出一点声音。

惠无双两眼突然一热,这世上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能有几个?早上她还刚砍了秦书生一刀,如今他竟能入虎穴来救她,想两人也并没有什么深情厚义,难道秦书生真的与旁人不同些?

但是惠无双低估了秦书生,从规模上讲,无影门堪称如今江湖第一大门派,秦书生能掌管无影门,自然有他的本事,虽然他自己功夫水了一些,但是也是有许多过人之处的。

秦书生跟在身后看见惠无双进了席园,随后就大门紧闭,里面传来呼喝喊杀之声,秦书生扒着墙头往里看了,一时还死不了。但他知道单凭自己救不出来惠无双,原本跟在身后的施即休怕是走得太远,一点影都没有,秦书生心里恨道,每次要他出现的时候,总是找不到,不要他出现的时候,又甩不掉,草包一个。

秦书生头脑一转,立即回了镇上,捡了几处明显的桥头墙角,分别画了四个四点图,那是无影门专门用来标识掌门人位置的图示,因为这位掌门实在是时常需要人救助,便创造了这么一套图出来,每图四个圆点,分别画在代表东南西北的四个角上,哪个角上的点往靠近中心的位置缩进,便是指明了掌门所在之处,缩进的那个点距离中心点距离长短,往左偏还是往右偏,偏多少,都能精确的代表他的位置,为了防止旁人破解,还有个迷惑人的方法,一气画四个,旁人看到,就算破解出来,也根本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唯独无影门的门人知晓。

秦书生画好了之后,便到镇子边上等,一炷香的功夫,一个精壮黝黑的青年出现在他面前,跪地便拜,秦书生忙扶起那青年,“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手下的?”门众太多,秦书生根本认不全。

青年说,“属下谷乔阳,守如瓶大人手下座次第三,拜见掌门!”

秦书生点头赞许,“如瓶手下,人才见长,看你虽年少,却有英雄气概!如今我遇到一桩难事,要有劳兄弟你出手救助一番了!”秦书生待下属从来都是温和客气,对每一个都掏心掏肺,从不轻贱,自然人人都爱戴他。

那谷乔阳抱拳,“掌门快不必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乔阳哪怕肝脑涂地……”

“不要!”秦书生赶紧打断他,“不许肝脑涂地,你对如瓶,对无影门,十分要紧,今天这事要办,你也不能受任何损伤,可记住了?”

谷乔阳这个级别,不常见到掌门,一年大概见一两次,这些年秦书生越发闲云野鹤不受控制,更见得少了。而此刻,掌门人就在面前,抓着自己的手告诉他不能损伤,一股热火冲上心头,真是死也值了。谷乔阳重重地点头。

秦书生问给他三刻时间,最多能凑齐多少人手。

谷乔阳略微一想,十七人。

秦书生翻翻眼珠,说,够了。

对谷乔阳讲,赶紧把人凑齐,从其中选出四个弓箭好手,留守门外,秦书生会带领剩下十三人进入席园里面,待他进去之后,让弓箭手去远远的射席园的守门人,被人发现了也不要战斗,就跑,跑一会换个门再射,只要让他们应接不暇即可,把里边的人手都调出来守门。

剩下十三个人进入席园,找两个轻功好的,尽管去院子里捣乱,该放火就放火,该冒烟就冒烟,那么除了谷乔阳,还剩下十个人,要趁着混乱,护秦书生从席园中带一个人出来。

吩咐完毕,谷乔阳飞奔而去,不到三刻,十七个人聚齐在秦书生面前。

依照计划,秦书生凭着在江湖上一张昭然大脸,见到了范伯侍。

范伯侍客气地请他入座,秦书生也不含糊,大咧咧一坐,不绕弯,开口便要惠无双,范伯侍这才知道,他道怎么秦书生来的这般巧。

两句就谈僵了,此时偏厅看守惠无双的人已经被惠无双反击拿下,虽然惠掌门臂膀受伤,但是硬撑着对付一两个喽啰还是做得到的。

解决了两人之后,惠无双闯进了正厅,秦书生见她发髻散乱,满面流血,肩头还有一支箭在滴答淌血,腿也不利落,十分痛心。

秦书生挥手,身后门众一拥而上,阻隔住火塘领主,而此时席园上下已然乱了起来,四处冒火冒烟,四方大门守门之人也溃散了一半。无影门的特长发挥出来,一团乱麻中,竟找不到个准确的人影,范伯侍一时间无法组织好人手对战,谷乔阳刚刚受了掌门鼓励,今日极其骁勇,并没在范伯侍手下吃亏。

怎奈惠无双伤得太重,无法奔跑,情急中秦书生背起惠无双就往门外跑去。

一行人且战且退,跑出了席园,十七人聚集,纷纷断后,此时范伯侍的人手才逐渐反应过来,追赶反击。谷乔阳浴血苦战,总算把秦书生两人护送离开了战场,为了阻隔追击,秦书生身后人手纷纷掉落,越来越少,十个八个,六个五个,待只剩下一人,火塘能追赶上来的也只有五六人了,秦书生那最后一个护卫暴喝一声,与他们战在一处,只剩下秦书生背着惠无双还在逃。

秦书生气喘如牛,双腿猛蹬,惠无双在他背上感慨万千,有些羞涩,有些感激,有些重获生命的喜悦,还有些说不清的感觉。

毕竟人力有限,跑了几里路,秦书生背上还背着个人,终究还是跑不动了。好死不死,此刻身后又追上来两个火塘之人,秦书生只得把惠无双放在地上,自己过去迎战,好在两个小喽啰还不是秦掌门的对手。

打过之后,秦书生再度背起惠无双,发奋奔跑,也不知跑了多久,跑进了一片竹林,身后再没出现什么声音,秦书生也委实坚持不住了,便又将惠无双放在地上,自己坐到一边喘息休整。

刚喘了两口,瞥见惠无双肩头还插着一支血箭,对惠无双说,“惠夫人,肩头和腿上的箭得需要除去了。”说着转过身,面对着惠无双,“你忍一忍,我帮你把箭拔去。”

秦书生盯着惠无双两眼,似是征求同意,惠无双却把眼睛转到一旁,不与他对视,极力稳着声调,“那就有劳秦先生了。”

秦书生翻起自己的衣摆,将自己的白色衬衣刺啦撕下来一大片,一手握住箭尖一手握住箭柄处,小心翼翼叮嘱一声,惠夫人,我要拔箭了,未等惠无双回复,断箭已然从她肩头拔出,带出了一条血流。

秦书生赶紧用布堵住伤口,惠无双霎时痛得面无血色,隐忍着闷哼一声。待她稍缓一些,才发现自己的手竟死死地扣住了秦书生的胳膊,遂赶紧拿开,脸上也不知是恢复了一些血色,还是升起了一片云霞。

秦书生用那白布条将惠无双的肩头紧实地包扎了起来。如法炮制,小腿上的箭也拔掉包扎好,秦书生一边包还一边给惠无双道歉,“惠夫人见谅,情急之间也没什么应急之物,我们稍后继续往前赶路,到前面找个医馆,再好好包扎。”

惠无双道,“好。”

两人休息片刻便再度起身,秦书生矮着身子,又要将惠无双背起来,惠无双躲了一下,“秦先生今日救命,已然感激不尽了,况且,你自己腰上也……还伤着,如今箭已除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秦书生这才想起,低头一看,刚刚一阵猛跑,早上柳莺刀的伤本来已经止住了血,此刻又流了出来,衣衫湿红一片。但惠无双伤得更重,便道,“我这点小伤无妨,你刚刚拔了箭,此刻也不宜多动,该静静让血止住才行,我背你!”说着又矮下身来,惠无双却不靠近,秦书生看着她那躲闪的眼神,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惠夫人不要误会,秦某当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愿能助惠夫人早点逃离此处,别无他求!”说着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宣誓。

“我……”惠夫人道,“秦先生也别误会,我也不是这个意思,经过今天一事,我也知道了秦先生为人高洁,只是实在不好意思再让你辛苦劳顿,我自己可以走,慢些就是了,况且男女……”

“惠夫人就不必忧虑这许多了!江湖儿女,本该互相扶持救助,且保命要紧,还管什么男女有别,惠夫人放心,过了此节,确认安全了之后,我立马消失,不会碍惠夫人的眼,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此事!”说着不容分说,把惠无双再次背了起来。

又跑了许久,天色渐渐擦黑,在一处矮草地又停下来歇息。俩人都饿了,秦书生去打了只野鸡,用荷叶在河里取了些水。

过了这许久,身后没有人再追上来,生了火,烤了鸡,给惠无双续上精气神,自己也狼吞虎咽吃了些。

惠无双此刻看着秦书生,跟早上看他,仿佛已截然两人。早上的秦书生,显然一个登徒浪子,而眼前这个秦书生,干净纯粹,一颗赤子之心,素昧平生施以援手且不求回报。

惠无双看着秦书生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低着头,默默清理腰间的伤口,心里一阵戚然。

望着火光下他的背影,惠无双突然开口问,“江湖人都说秦书生惯善出入情场,花心肚肠,惹起江湖上多少爱恨,秦先生可知晓这些传言?”

秦书生头也不回,嘿嘿笑道,“江湖人说便任人去说,他们说我怎样,我还真变成他们口里那样了不成?秦某待人,向来真心,从未辜负一人,问心无愧,如此足矣。其余不问。”

“秦先生坦荡,着实令人敬服,今日之恩,来日定以性命相报!”

“我救助夫人,并不是图任何回报,你一个女子,这世间待你本就有太多不公,若是用上我十分力气,能让夫人心里好过一分,便也是值得。”

惠无双鼻子一酸,静默了一会,这些年来,这世上能有几人知道自己遇到的不公不义与辛酸,竟被秦书生一语道破,心里不禁对秦书生又亲近了几分,“像先生这样的人物风骨,已数十年未见过了。”

秦书生此刻已清理好了伤口,转回身来,和惠无双保持着距离,回道,“咳,什么风骨,秦某也就是江湖上一叵泥石,寻常爱附庸些风雅,又爱伸张些正义,朋友几个,知己了了,俗人一个!我倒是佩服惠夫人,不是秦某看低女子,只是女子在这世间素来艰难,能像夫人这样一肩之力挑起一个门派,在江湖上留下美名的,真也不多,也正是因此,便觉得断不能让夫人走那必死之路,当向阳而生。”

惠无双忽闪双眼,心里无限感激,嘴角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秦书生看着惠无双该是累了困了,可这近处荒草扎人,也没有能休息的地方,灵光一闪,他挪到了与惠无双背对背的位置,上身微微前倾,对惠无双说,“惠夫人累了,此处也不太方便,就靠在我背上打个盹吧,我盯着周围,若有动静,我再叫你。”

秦书生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心里盘算,如何才能劝说惠无双放下那些男女成见,没成想惠无双答了一句,“好,那就有劳秦先生,我小憩一会。”便缓缓地靠了过来,不一会,秦书生听着惠无双的呼吸声均匀起来。

惠无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一扭身,发现自己靠在秦书生背上,还以为被秦书生占了什么便宜,积年警醒让她几乎弹跳了起来,这才觉得肩膀痛得发酸,她一时间有点恍惚,秦书生有点艰难地扭过头,惠无双怒道,“秦掌门!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与我靠在一起?”

“我……”秦书生无言以对,惠无双看他答不上,便更气愤,“先生难道不知避嫌么?”

“惠夫人,慎言,我昨日才救了你性……”

“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先生救了人,也不当如此轻薄吧!”

“我没有轻薄于你呀,你不是昨晚自己同意靠着我……”秦书生只觉得百口莫辩。

“昨晚是昨晚,今日是今日,我今天已经好了,救命之恩,日后报答,就此各自赶路去吧!”

秦书生没想到这女人竟是如此的忘恩负义,自己硬挺着一晚上没动让她安眠,居然醒了就一顿发火,罢罢罢,女人都是反复无常,捉摸不透,反正秦掌门高风亮节不求回报,此刻不是正好么。

秦书生挪了下,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全身都已经麻木了,于是对惠无双挥挥手道,“惠夫人如能自己赶路,就先走吧,我再坐一会。”

“为何?”

“我腿麻了,动不了……”

“这……”惠无双心里缓缓的清明了起来,昨日种种浮上心头,照以往的惠无双,此刻就该转身离去,虽然身上痛楚,也只会忍耐,她往前走了两三步,又想到,可是今日与昨日又感觉已然有些不同,停步回头,语气也和缓了,带着一丝娇羞,“你缓一缓,我等你,我腿伤还没好,自己去不了洛阳,你送我去吧。”

听了这话,秦书生心里乐开了花,仿佛见惠无双那冷冷的冰山融化了一角,高兴的应了一声,哎!好嘞!

喜怒无常,挺好。

秦书生心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