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批物资里除了米粮还有其他东西,而这样东西必须悄悄运送。
可是,西州距宁朝也不过几座城池之远,如今也只因水患才紧急拨调米粮,旁的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那么,又是什么东西需得这般谨慎的运送至西州呢?
着实蹊跷。
纪言蹊正思忖着,又听见沉碧兴致勃勃的说:“小姐,黄镖头说明日大约申时咱们便能抵达清门山,问咱们要不要在附近找家客栈歇下。”
清门山的名讳纪言蹊是听过的,清门山乃是江湖第一帮派玄清派的所在之地,所以这处名不见经传的城镇便成了宁国以北江湖人士的盘踞之地,说是鱼龙混杂也绝不为过。
思及于此纪言蹊黛眉一竖,神色肃然,“清门山江湖人士众多,不是什么安全之地,还是继续往前吧。”
“是。”
纪言蹊没想到的是,第二日自己还是选择了在清门山寻个客栈歇下,只因这清门山地域较大,若继续往前,需得行至第二日寅时才至下一座城池。
可若是连夜赶路,他们夜里林间更不安全。
清门山虽然比不得大城,却也是座规模较大的镇子了,从客栈到酒楼的条件都要比之前他们入住的好。
纪言蹊没跟着沉碧她们瞎乐呵,而是谨慎地吩咐沉碧说:“你且吩咐下去,今日的吃食用物大家都小心着些,用银针试过后再用。清门山江湖势力众多,还是警醒些为好。”
“是,小姐。”
秀儿长这般大还是第一次瞧见外面的世界,但却又不敢丢下纪言蹊一个人溜出去玩,便撺掇着沉碧拉着纪言蹊一道上街游玩去。
大抵是好不容易得个清闲的时候,加之天色尚早,大家伙儿都眼巴巴地望着外面,想着能够出去走一遭。
纪言蹊也不好驳了众人的兴致,便挥挥手放任他们去了。
清门山的闹市虽然没有京都的繁华,但也是人潮涌动的,若要问最大的不同,那便是此处摊贩买卖的大多都是各式精致的武器,街头巷尾少了些锦衣贵人,多了些劲装侠客。
纪言蹊一行三人皆是女子,对这等物件儿自是不感兴趣,于是乎便沿着街道四处溜达。
眼看天色渐晚,三人便寻了个地方用晚膳。
酒楼小二迎来送往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一听她们的口音便知道不是本地人士,于是热情得同她们推荐了几道地方菜,最后又问:
“三位可是前来看打铁花的?”
“打铁花?打铁花是什么?”沉碧好奇的询问。
“打铁花可是咱们这儿的一绝呢,就跟姑娘从前瞧过的烟花一般,可漂亮了。”
听了这话,沉碧立马扭过头来看着纪言蹊,“小姐,咱们待会儿去瞧瞧?”
左右来都来了,既然有这等美物,何不前去观摩一二呢,秉持着这样的想法,纪言蹊也没拒绝,轻声答道:“好。”
清门山的口味偏淡,纪言蹊她们有些吃不惯,只是堪堪吃了几口便朝着小二说的最佳观看点去了。
再度走上街道,已是暮色四合,一盏盏灯笼拉扯成出明亮的光波,不似白日的武器马匹,晚上的摊贩以吃食居多。
不远处的人潮聚集之地似乎就是小二口中的观看点,沉碧瞧了兴奋到:“小姐,我先去占个好位置。”
话毕,那抹淡粉色身影便窜了出去,秀儿到底同纪言蹊没沉碧那般亲近,于是也不敢如沉碧那般,只能眼巴巴地站在纪言蹊身侧。
纪言蹊无奈地摇摇头,扭头对秀儿说:“看样子素日里你们是在府内拘坏了。”
“是呀!”秀儿毫不遮掩,“沉碧姐姐常说,自打小姐不翻墙出去玩儿之后,奴婢们也就没什么机会四处溜达了。”
秀儿这话虽然说得开朗,但听到纪言蹊耳里却多了几分怅然,正欲开口却瞧见路上投下一道阴影。
疑惑地抬头,便瞧见原本搭来表演打铁花的架子骤然落下,惊得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人们毫无章法的逃窜不但没有逃离,反而将几个体弱者撞倒在地,纪言蹊也没想到竟会遇见这样的情况,一时也有些愣神。
等纪言蹊反应过来,闪躲已来不及,看着越来越近的铁架,纪言蹊只能狠下心来一把推开了秀儿。
沉碧也好,秀儿也罢,她们都是自己带出来的,既然如此,自己便得护得她们周全。
上一刻的决定来得太过理所应当,亲眼瞧见秀儿跌出铁架范围后,纪言蹊才顾得上自己害怕。她下意识地蹲下身子,护住头部,大脑里一片空白,只余下空洞的绝望。
千钧一发之际,她只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而后自己被一双臂膀锢入怀里,整个人腾空而起,朝着旁边急急掠去。
恍惚中,她又听见什么东西被踹飞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刺耳的巨响。
再抬头,纪言蹊才发现原来是救了自己的那位侠客,将一张柜子踢到路中挡住了随即落下的铁架,略略缓冲了铁架落下的重力这才使得那些人只受了些轻伤。
“谢……”
转过头,纪言蹊便瞧见了苏瑾珩,一袭素色月缀衣,系着条玉质腰带,满街的灯火落于他眼眸之中,便叫那明月星辰也淡了光辉。
纪言蹊看得晃了神,以至于连一句谢谢都没说完整。
苏瑾珩也察觉到了纪言蹊那片刻的失神,冲她淡淡勾唇一笑,只两个字便叫她红了眼。
他说,“蹊儿。”
纪言蹊承认,当自己再度听见苏瑾珩这般唤自己时,心真的在瞬间便软得一塌糊涂,可待她回过神来,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多谢苏公子搭救之恩,待来日返京,小女子定叫家父上门致谢。”
许是纪言蹊冷淡的态度激怒了苏瑾珩,只见苏瑾珩一言不发地盯着纪言蹊看了好一会。
就在纪言蹊准备转身离开时,苏瑾珩竟是全然不顾男女之别一把揽住纪言蹊的腰肢,不等纪言蹊出言反抗便拎着她消失在了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