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烬冥听着他毫无情绪的语调,眉头拧得更紧。
苏若棠淡淡开口:“我先进去了,你们慢慢聊。”
墨瑢晏抬手拉住她纤细的皓腕,有些不解,“簪子我扔了,玫瑰花拔了,你还在气什么?”
手腕上的触感,不同于平日的低凉,温热灼人。
苏若棠垂了垂眼,神色平静,“殿下,你想多了,妾身没生气。”
话落,她轻轻推开墨瑢晏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府内。
刚进入府中,便遇到沉斐匆匆而来,“皇子妃。”
苏若棠淡淡点了点头,脚步不停地向内走。
隐约听见沉斐的声音:“殿下,傅公子要的一万两黄金,已经送到大将军府了。”
苏若棠脚步微微顿住。
脑海中,浮现的是情感缺失症者,没有同理心,对任何人都一样。
墨瑢晏送她价值不菲的玉石。
那是因为,在他的认知范围中,她这个妻子和傅北弦这个表哥一样,是家人。
想要什么,便给什么。
轻挽拿着披风,迎上来披在苏若棠肩上,“小姐,你总算回府了。”
苏若棠葱白指尖,轻轻捏住领口处的披风,“这几日,没人欺负你吧?”
轻挽摇摇头:“三皇子府的人都很好,没人欺负我。”
不像之前在苏府,总是挨骂挨打。
想到苏府,轻挽道:“小姐,这是林管家让人来,说是前几日苏府死了一名小厮,被蝎子咬死的。”
苏若棠随意嗯了一声。
轻挽想了想,补充道:“死的是后院看门小厮,张氏被贬为贱妾,一直在后院干活。”
苏若棠捏住披风的手指微微用力,精致眉尾微微蹙起,“这小厮和张氏有过节吗?”
“以前是张氏的爪牙。”
苏若棠眸光闪了闪,轻声道:“明日回趟苏府。”
“啊?小姐,你回那个地方干嘛?”
苏若棠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意味深长地道:“探亲。”
探亲?
轻挽愣了。
小姐不是不愿认苏丞相吗?
探谁的亲?
张氏?
呵,去杀她还差不多。
苏若棠踏进松雪院时,脚步蓦地顿住。
她视线落在前方飘摇的粉色花朵上,精致的侧脸,弧度紧绷,透着清冷的艳丽感。
轻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捧心感慨,“小姐,这三日,殿下一直亲自照顾这十株西府海棠。”
“浇水施肥,从未假借他人之手。”
苏若棠长睫颤了颤,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他亲手种的?”
轻挽狠狠点头,有点惋惜,“小姐你那日回了檀府,没看到殿下一株一株认真栽花的模样,简直迷死人了。”
苏若棠幽幽睨着她:“你是谁的人?”
轻挽西子捧心:“当然是小姐和殿下的人。”
苏若棠:“......”
得,叛变了。
拢了拢披风,苏若棠径直走进主屋。
“小姐,你不过去看看?”
“不喜欢的东西,看了做什么?”
“可你不是最爱西府海棠吗?曾经夫人为你寻到一株,后来被苏慕瑶弄死了,你哭得病了几天几夜......”
“只是不喜欢这里的。”
墨瑢晏听着凉风送来的隐约话音,周身气压骤然降了几分。
沉时和沉斐不约而同后退两步,稳稳站在安全线外。
墨瑢晏眼角余光看到二人的动作,冷哼一声,闭了闭眼,让自己保持冷静,缓步踏进院中。
沉斐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压低了声音,“殿下这个样子好恐怖,皇子妃今晚危险!”
沉时抬眼看天,不接他的话,免得被殿下发配到蛮夷喂蛇。
半个时辰后。
苏若棠从浴池起来,换上了一件薄荷绿吊带丝绸长裙,衬得肤白胜雪,有种仙女遗落森林的美感。
纤细的胳膊裸露在外,在朦胧的光辉下,泛着玉质的莹莹光泽。
长发擦得半干,发尾带出水珠,淹没在锁骨下。
面颊粉白,红唇雪肤,满满的少女感与明艳的风情结合,透着不自知的万种风情。
她懒洋洋擦拭着长发,纤长的睫毛抬起,视线对上矮榻上斜倚着的男人时,丝毫不意外。
声音平静又淡漠,“殿下风寒未愈,早点休息吧。”
墨瑢晏一手支额,靠在矮榻上闭目养神,闻言抬眼看向已经坐在梳妆镜前开始护肤的三皇子妃,“你到底在闹什么?”
苏若棠将入乳液挤在手心慢悠悠乳化后,细致认真地涂在脸上,漫不经心道:“殿下误会了,我没有闹什么。”
墨瑢晏缓缓坐直身子,盯着她妙曼的背影,眉眼沉了沉,“看中什么了?”
话本说了,夫人闹情绪时,必是看中某种昂贵的东西。
苏若棠捏住乳液盖子的动作微微顿住,没有动弹。
短短几息后,她继续若无其事地盖好乳液盖子,完成剩下的护肤,一样也没有落下。
墨瑢晏捏了捏眉心,因风寒低烧,喉结溢出的嗓音低沉沙哑,“嗯?”
“没有。”
红唇溢出淡而凉薄的音调,转身对上墨瑢晏朦胧光辉下愈加深邃的眼眸,苏若棠开口问道:“你对所有亲人都这么好吗?”
清软的语调很平静,状似随口问问。
其实她心底最真实的问话是——在你心中,自己这个皇子妃是否和傅北弦这个表哥一样,完全没区别。
但她的骄傲,不允许她问出这样的话。
墨瑢晏直觉,沉斐在府门前说的话被三皇子妃听到了。
他清透的眼底,渐渐漾起清浅笑意,“小海棠,怎么醋劲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