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菊早知道,朱三寨是那种敢把自己当做诱饵的无畏者。
但把权力场的阴谋和私欲故意放到身边的…‘奇葩’,还是让她小小震撼了一次。
这可不是一人两人,是一群两群。
也许…武王继承人的选择,一直就很窄,越高贵的出身越没戏。
她有点分不清,朱鼎顺到底是游戏天下的无畏,还是舍己为人的大勇,或许随着地位越来越高,他会变得越来越‘反性’。
记得朱三寨说过,一个对亲朋冷酷、对天下生民悲悯的上位者,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他还是渐渐活成他内心深处一直认为正确的人生。
正月初三、初四,朱鼎顺没有出大帐,他在努力调整自己的作息时间,出征不能这样日夜颠倒,否则不到西域就累趴了,必须找回以前出征时,随时随地入睡、又随时清醒的能力。
正月初五,老百姓讲究破五不出门、不走亲的日子,中军突然集中来了很多消息。
黑云龙和梁永桢昨天就到了,不过武王在睡觉,上午顺四也从平阳府快马来到塞外,辽东出发的先遣团也到了哈喇慎,京城发到塞外的圣旨也到了。
朱鼎顺一时间忘记叫三人到北寨做什么,对着一沓圣旨眉头紧皱。
柳如是现在多大?好像十八了,自己都忘了还有这么个女人,朱由检却没忘。
还有杨宛,朱由检连他的全名叫杨宛若都知道。
周奕梅、温婉、秦孝明,这都是不对外的人名,但也没有刻意隐瞒,这么多年下来,肯定很多人知道了。
知道也就知道了,册封也就册封了。
说杨宛名动章台也就算了,
说梅溪艳扬京城,趋者无数…
她扬过吗?
兄弟三人和小菊、赵南星、刘贺州、以及从宣大来的两位‘护院’,都在传看圣旨。
本来是个程序式的奏报,信王你吃屎了?
害得刚团聚的一群人看着武王大气不敢出。
赵南星看别人都不说话,咳嗽一声道,“大王,夫人的过往臣下还真知道,京城十年流落过四家,但她主要是乐师,且鼎三和胖熊早暗中把这四家做掉了,记得当时鼎三将军说是虎头领提醒。”
朱鼎顺瞥了他一眼没开口,小菊却突然明白,多少年的默契让虎子早就判断对了方向,他早猜到梅溪的儿子大概率会接替王位。
朱承武在一旁没有说任何话,朱鼎顺扭头问承明,“你怎么看?”
朱承明挠挠额头,“大伯,不用看,弄死他们。”
“老子让你说过程,不是让你说结果。”
朱承明再次讪讪一笑,“要不侄儿回京?”
朱鼎顺盯着他眼珠子转了一圈,这侄儿过年才十三呀,真是从小就没‘学好’。
把杨宛和梅溪的两份圣旨拿过来,塞到朱承明的手里,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递过去。
“找到你小鸾姑姑,无论是何人所拟、何人所写,灌喉给老子咽下去,重写一份带回来。”
这是朱承明第一次外出做事,倒是没有兴奋或紧张,反而躬身道,“大伯,信王做这事,一定有其他的底气…”
“孤不想听,快去快回,别耽误西征。”
众人看着朱承明离开,不禁齐齐吞咽了一口唾沫,小三寨出马,还不知道折腾成什么。
小菊皱眉道,“顺哥,小孩子做事没有轻重。”
“信王倒是大孩子,他做事有轻重吗?”朱鼎顺顶了一句,呵呵笑了,“京城的那些家伙呀,正儿八经的朝事拖沓无比,阴谋一个比一个反应快,孤两日前说的事,这就开始试探了,蠢货又被人家当枪使。”
“承明毕竟年幼。”
“一个小孩子的事孤都兜不住,还谈什么治理天下。”
朱鼎顺摆摆手,跳过这个话题,对黑云龙呵呵笑道,“黑爷爷看了一件无聊事。”
“大王还是不要这么称呼老夫,心惊肉跳。”
“哈哈,其实叫黑爷爷和梁总兵前来,是有两件事,一是黑家成年子弟和承云大哥的家眷需要西征,二是万一朝廷调宣大两镇的营兵参与平叛,两位与鼎一商议,由北寨士兵更换军械参战,具体怎么做,平叛的兄弟到时会安排。”
后一件是公事,两人痛快答应了,前一件是私事,黑云龙问道,“大王为何让黑家成年子弟和家眷出征?”
“孤欲重建唐朝康居都督府,承云大哥需要在那里经营几年,大勇小勇也会去。”
黑云龙眼珠子转一圈,疑惑问道,“分封?”
“不不不,只是为了身份便利。”
“大王,黑家虽然是回回,却只会说汉语,还不如二喜会几句蒙语。”
“这就足够了,反正以后都得学汉语。”
黑云龙呵呵笑了,“老夫明白了,大王吩咐一句即可。”
“不,叫两位前来,关键是之前说的公事,宣大以后听鼎一号令,知府知县无所谓,他们就是个泥菩萨。”
梁永桢发声代替回答,“大王归治,是我们的福份。”
“孤知晓宣大有很多朝廷各种密探,凡事说清楚的好,孤一旦西征,不想上下责任不明。”
黑家避不开,梁永桢不想躲。武王为主政准备,两人没什么可纠结的,领会精神后起身告退。
他们就是一个政治信号,一个武王‘蚕食’大明的信号。
剩下自己人,朱鼎顺才问顺四袁崇焕在做什么。
“大哥,袁崇焕之前一直在练兵,这家伙的原则是粮草为主,就算军械奇缺,也渐渐笼络了三万兵,战力不战力就那回事,忠心倒是真的…”
“这不奇怪,袁崇焕的治军理念就是这样,或者说文人都这样,天然对权力敏感。”
顺四接下来的话让朱鼎顺感觉脑子不够用,“大哥说的是,东林韩爌致仕后,两人的师生关系原因,走的很近,袁崇焕目前在平阳府快像宣镇黑爷爷了。
之前他去藩王府上化缘,我们都没当回事,亢家在做工坊和南方生意,同样没注意。
今年过年时候,袁崇焕在河津大宴将官,小弟也去了,突然发现,这家伙两年时间在我们眼皮底下,竟然变成了山西军阀,就连河南山西几位王府长吏司也派人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