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裕本很好奇,跑到亲弟弟面前踢了一脚叫魂。
“裕德,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裕德抬头看一眼大哥,嘴里嗡嗡说道,“难道大哥想让母亲来?”
“放屁,定是你多事,说了不要出门,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他可不是单纯的妹夫。”
宋裕本哭笑不得,“他到过大同侯府,先安抚了裕竹,说明他不会对父母怎么样,你这猪脑子上蹿下跳找不自在。”
之前那个戴面罩的女音又响起,“大兴侯,这里不是贵府。”
宋裕本深吸一口气,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女人又对众人道,“陛下,娘娘,殿下,公爷,诸位大人随便坐。大哥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今日一直在睡觉。”
朱由检向前一步,“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人?”
“武王麾下裁决司,我是自家人。”
回答简单,把朱由检一肚子话给噎住了。
中间的空地只有两丈宽,一群人靠边而坐。不一会来了两个戴面罩之人给他们上饭,一人一碗粥,多了没有。
不管他们怎么想,小胖子是饿了,端起来呼噜噜吃的很香,众人也只好跟着赶快吃。
吃完饭又给每人上了一碗羊汤御寒,外面天色黑的很快,依旧不见朱鼎顺的身影。
但他们对眼前的情形很吃惊,不仅地下三人跪着一动不动,外面站着的两千人也一动不动。
孝贤实在忍不住,“这位姑娘,皇帝和太后在京郊过夜,恐有大祸。”
“娘娘恐怕还得等,大哥最讨厌别人在他熟睡时打扰,我可不敢。”
“姑娘是什么人?”
“娘娘记性不好,我已告诉过信王,是自家人。”
“咳!”朱由检咳嗽一声,“皇嫂,是与皇叔一辈的宗室。”
孝贤脸色一红,她的反应的确在这群人里比较慢,人家一直称呼武王大哥,她还问什么。
大殿四周点燃几十个铜盆,就像一盏盏巨大的油灯,众人这时才感觉暖和不少。
“这位姑奶奶,朕能知晓皇爷建这个地方做什么吗?”
小胖子开口,女人歪头想想认真回答,“外面有两千人,大哥一直让他们学习大明律,要求倒背如流。同时教授他们如何获取情报、如何识别危险,用大哥的话说,他们负责国家安全。无论来自内部,还是外部的敌人,他们都得提前知晓。与锦衣卫职能差不多,但他们不负责一般的违法事件。”
兴福不知道理解了没有,停顿一会再次询问,“朕是皇帝,皇爷为何跳过朕负责国家安全?”
“陛下,裁决司两千人是行动人员,大王节制所有藩国,当然得监视天下动静。陛下应该问为何把裁决司建在京城。”
“哦!是啊,那为何建在京城?”
“因为我们负责国家安全。”
小胖子把自己绕进去了,张维贤一指九把椅子,“是何人负责?”
“公爷的问题小女子暂时无法回答。”
张维贤正想再问,却见九把椅子后面的小门打开。
朱鼎顺揉揉眼走进来,扫了众人一眼,懒洋洋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让他们各自定定神。
没人开口,都安静望着她,行礼也默默无语。
朱鼎顺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润喉,捏捏眉心道,“之音遇刺之后,孤首先排除的就是文官,东林更不可能,他们就长了一张嘴。
这是一个犯罪心理游戏,之音后来写信说,妗妗提醒她,谁不怕武王报复,谁就是凶手。
这话太有理了,与孤不谋而合,西宁侯夫人不打自招。孤竭力不想让裕竹知晓,可她还是猜到了,死活不愿留在朝鲜实控藩国。
裕本是生死兄弟,裕竹是情投意合的妻子。孤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装哑巴,顺带把裕竹送回京城,常年不与她联系,既为之音出气,也为斩断西宁侯的妄想。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岳父大人海涵。西宁侯夫妻以后不准出府,孤已仁至义尽,若强行反抗,出府即斩。”
众人此刻才知晓四年前谁在刺杀皇婶,宋家真是玩的一手好阴谋。
张维贤苦笑一声,“都是一家人,何苦哀哉。”
“岳父大人说的不错,都是一家人,皇族不容亵渎,皇族不容侵犯,我睡了张嫣,那是大行皇帝故意塞给我,不仅当事人有问题,皇帝也有问题。鼎三睡了孝贤,两人动机龌龊不堪,从今日起,两人关裁决司后院禁足一年,老子让你们睡个够。”
朱由检脸颊一跳,沉声道,“皇叔,太后垂帘。”
“老子这是在处理家事,若处理国事早把你们全砍了。”
朱由检神色看不出喜怒,没有再问,小胖子插嘴道,“听说皇爷是大英雄,皇爷会造反杀朕?”
“陛下,若说造反,我十二年就反了,当时的天启皇帝没有杀我们兄弟,稷武王自然也不会杀他的儿子。”
“朕绝不禅让。”
“我不需要!”
他们若与朱鼎顺说这些事,一句话都接不住。
果然,听到武王不动皇位,一个个都不知道该说啥。
朱鼎顺笑了,喝口茶水站起来到三人身前,“小鸾,把鼎三和孝贤关起来,随便他们找什么理由。”
鼎三一句话都没说,被两个亲卫直接架走。
竟然没人替孝贤说话,两个亲卫站在皇太后面前,她犹豫几息,很坦荡的起身,反而把朱鼎顺看愣了。
小胖子等母亲走后才说道,“皇爷,母亲说她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这样朕也就安全了。”
高攀龙立刻跟着拱手,“感谢武王保护太后。”
“原来如此,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一心为儿子考虑的母亲,还真有点智慧,其实陛下和太后一直在孤的保护中。”
他们讪讪无语,朱鼎顺甩甩手继续说道,“朝廷中枢现在实权乏乏,无论你们承认不承认,大明朝就剩下一个骨架子。
但勋贵还真有点东西,他们不顶事,却可以坏事,毕竟京营的人数在那里摆着,勋贵世代领导养活他们,别人也忽悠不了。
孤不想杀他们,也不想杀妻妾的长辈,这就是勋贵能活着原因,岳父大人和三位侯爷,若勋贵不认清形势,京营的农夫不能让你们多出第三条命。
至于文官,除了顺天府尹孙传庭,都是一张嘴,连高先生也一样。信王大概想迁都,孤实话告诉你,无所谓。
勋贵不能沾皇族的血,那样会逼我斩草除根,京城大乱难免影响西征大计,这就是孤回京快刀斩乱麻的原因。
接下来你们随便玩,只要不影响西征,朱明失去天下也没关系,反正可以随时拿回来。”
朱鼎顺边说边慢慢到信王身边,“我说的够不够清楚?”
朱由检面对朱鼎顺少了很多面部表情,接话也痛快了,“皇叔,西虏伪湏与武王什么关系?”
“随便什么关系,你认为是我儿子都行。”
“皇兄说过,武王非奉召不得回朝。”
“你非得和我这么说话吗?”
朱由检突然提高调门,“大行皇帝遗诏,皇四子若早夭,由信王嫡子继任皇太弟。”
朱鼎顺依旧淡淡回应,“是啊,我也上奏请立朱慈烺。”
嘎~
朱由检闭嘴了!
朱鼎顺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勤快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到现在还不明白,一切要靠实力说话。
大义在手四年时间,竟然只笼络了三十几个人,而且还是光说不练的腐朽之人,殿下以为自己到南京就能一言九鼎?别做梦了。若你不听话,他们瞬间就会拥立另一个。
算了,反正老子说话你不信,想做什么随便,总之天下百姓必须换个活法,这世道必须换个方式。
我造反,是造士大夫与天子的反。说我造反朱明,是在侮辱我的格局和理想。
天下人对朝廷失去希望还不够,什么时候百姓对士大夫也失去希望,那就造反成功了。
四年前我已戳破宗室身份的桎梏封王,晋封王爵瞬间,阻力化为助力,姓朱的好处实在太多,类同分朝而治。
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字,武王的藩国与皇帝的朱明在百姓心中没任何区别,只有士绅地主怕失去富贵,抱着所谓的朱明大义名份给自己壮胆。
总之一句话,朝廷无力问罪武王,老子不屑搭理中枢。朝廷做任何事对我都影响不大,所以咱们作为一家人,搞生搞死还能在这里说话。坐看风云起,靠的是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