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到禁宫门口等了一会,广场来了一队净军,抬着一顶轿子。
孝贤皇太后没有任何灵气,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轿中的兴福皇帝像他爹一样虚胖的很。
朱由检掀开轿帘躬身,“嫂嫂,陛下,我们去见见家里长辈。”
孝贤没有开口,兴福皇帝则用稚气骂道,“皇叔监国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周围人齐齐一惊,连孝贤皇太后也看向儿子,皱眉轻声呵斥,“皇儿无礼。”
朱由检没有搭理小孩,看看轿子后面的净军皱眉,“魏忠贤呢?滚…”
魏忠贤来了,从远处跑来,净军是他的人,不知这老东西留在慈庆宫做什么。
等他来到身边,朱由检失去怒骂的兴致,回头对兴福皇帝道,“陛下不可轻信佞臣之言。”
“佞臣和治国是两回事,大明朝需要的是能臣,皇叔治国不如一个奴婢,天下有目共睹。”
朱由检顿时破防大怒,宋裕本猛得站他面前,“殿下,我们有正事。”
怒气升腾的朱由检被大兴侯拍下来,盯着轿内看了两眼,环视一圈禁宫呵呵笑了,“周王啊,好一个朱家的忠臣,这家伙去了哪里?”
魏忠贤这才躬身,“殿下,周王到京郊药材工坊去了。”
高攀龙此刻也躬身,“殿下,我们走吧,再等下去见不到人。”
有理,朱由检立刻大步向外。
承天门外有马车,太后和皇帝换车时,八岁的兴福盯着一堆废墟的五军都督府看了好一会。
小孩第一次出宫,人世间给他的第一印象非常纠结,扭头看了一会,最终向高攀龙问道,“高师傅,这天下还姓朱吗?”
这问题问的很有技巧,高攀龙瞬间明白,周王比所有人都教导了兴福皇帝太多认知。
“回陛下,天下大概永远姓朱。”
“永远?高师傅为何这么说?”
“因大行皇帝是圣君。”
这回答更有技巧,小胖子笑了,痛快进入马车。
所有人骑马,却没有多少护卫,大概只有百多人,出大明门、正阳门,向京郊的西山而去。
到外城后,英国公和镇远侯、定西侯、永康侯也加入了队伍。
广宁门到无定河工坊有五十里,但路上很热闹,两侧有很多新建的村落,稚童在路边打闹,还有很多杂货铺,与京城内死气沉沉截然不同。
行到一半,朱由检再也忍不住,到张维贤身边主动开口,“京郊西边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
张维贤的回答很简单,“天下泾渭分明,您只要想看就能看到,不想看就看不到。”
朱由检自取其辱,顿时再不想说一句话。
午时来到无定河边的工坊,让他们更加吃惊,海量的马车停在巨大的广场。
场地硬土覆盖,沿着无定河一望无际的房子,好像京城百姓集体搬到了这里。
朱由检没见过很正常,没听过就可怕了,为何那些臣子也不汇报京郊的实际情况?
四个穿深灰色特制军服的骑士拦在众人面前,扫了一眼众人,向认识的张维贤拱拱手,开口却是向宋裕本,“大兴侯,你们方向错了,跟着我们。”
众人了然,这是武王亲卫。工坊在京城西南,亲卫却带他们到西北。
正西边的山中就是镇远侯曾经送给朱鼎顺的外庄,他们从山脚下路过,能看到外面戒备森严,里面却欢乐不断,原先解难营的很多基层将官家眷都在这里。
申时初,众人才来到目的地。
原来是香山呀,卧龙寺和碧云寺中间有一大片建筑。
队伍中的魏忠贤有点尴尬,却也有点轻松。
他花了三百万两白银平整的场地、建设山坳,被武王不分青红皂白推了,但他也安全了。
朱鼎顺就在碧云寺,这地方后世观光时,记载麻子皇帝曾费尽力气拆一个庙宇,只说魏忠贤扩建奢靡,却不对公众解释深层原因。
两山中间有小房子,有人守卫,绕过哨卡后面很宽阔。
水泥造价如果需要一两银子,大理石就得二十两,所以这里宽阔的露天石台就值十几万两。
众人下马,下人留在原地,跟着亲卫拾阶而上。
台阶百多层,上去又是一个石台,扩建后房子很大,还是两层楼房,大约五十丈宽的广场,再通过一段百级石阶,来到半山腰的平台。
这里三面环山,向阳又背风,方圆一里的山中洼地,建筑密密麻麻却很安静,只有不多的几名亲卫肃立挺直。
没人来迎接他们,之前带路的亲卫也等着没动,一群人不知该去往何处。
几人四下张望,看到右侧一个大石碑,魏忠贤瞬间脸如猴腚。
因为上面四个大字,魏公之墓。
九千岁内心腹诽不已,武王把这里当做秘密基地,您也没有一点忌讳,留着这块石碑膈应自己、膈应别人。
“末将恭迎陛下,陛下这边请!”
突然出现的亲卫把众人叫回神,绕过前面的照壁,后面的兵戈之气让众人双腿沉重。
只见五十丈的广场四周,左右站着四排一动不动的亲卫,至少有两千人,他们打扮怪异,全部蒙面,前面摆着成堆的火器,还有几十门火炮。
“武王麾下,恭迎陛下!”
一个清脆的女声,两千人轰然单膝下跪,“恭迎陛下!”
兴福皇帝的接受力很强,大步向尽头的大殿走去。
区别于大明所有大型建筑,这个大殿的门就有两丈高,外面一排巨大的石柱,通透明亮的大玻璃,门口牌匾三个大字,裁决司。
迈步进入大殿,当面又是一个大理石照壁,上书六个血红色的大字。
裁因果,决是非。
众人绕过这六个字,里面更宽阔,穹顶很高,两侧几百个椅子,正面一排九个椅子,不分主次,看起来像个帮派。
但是地下跪着的三个熟人。
锦衣都督鼎三、宋家二子西宁侯继承人宋裕德,这两人背上血淋淋的鞭痕。
另一个人让所有人想不到,周王朱恭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