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您小心,小心脚下!”
“管家,我不是七老八十的耄耋老人。”
“看姑爷说的,小公爷说您着了风寒,姜汤已经给您熬好了,马上端到客房。”
“岳父大人呢?”
“在,在客房!姑爷计诛奴酋,小人钦佩不已,捷报入京那天,多喝半斤酒,为姑爷贺。”
“计诛?明明是扑杀好不好。”
“对对对,是扑杀,小少爷也立了大功,可惜这次不能回来。”
“可以的,等我大婚会回来一部分禁卫。”
“那敢情好,这边请…”
国公府的管家超级热情,恨不得背着他走路。
张之极在客房门口,挥手让管家离开,两人进屋,桌上已有准备好的姜汤。
稍微犹豫,还是先磕头,“小婿拜见岳父大人,给您添麻烦了。”
“你想造反是吗?”
啊?!
张维贤没让他起来,反而冷眼看着他等待回答。
“岳父大人何出此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想有造反的实力,就是有造反的心思。”
“比如呢?”
“朱三寨是草原的王。”
“那也只是个王而已。”
张维贤没想到他这么大胆,被噎了一下,脸色铁青。
“陛下说平辽大将军有太祖之风,赚富民、抑豪强、济贫民。”
朱鼎顺这次愣了一下,但也仅仅三息,自顾自站起来,拍拍膝盖。
嘴里嘟嘟囔囔,“无聊,就算陛下说过,他也后悔了,肯定是我入京前。”
张维贤看他自来熟坐下喝汤,冷哼一声,“阳武侯被杀是你指使、还是裕本求胜心切杀人?”
“都行,哪个结果对岳父大人有用,就用哪个结果,小婿都可以接着。”
张维贤眉头紧皱,很快明白了什么,“你小子想杀抚宁侯?昨晚是在玩他?吃饱了撑的?”
朱鼎顺喝完姜汤,把空碗推到一边,斟酌着问道,“抚宁侯能杀死?”
“不能!”英国公回答很干脆。
“这就是原因,勋贵越不好杀,我越得杀一个立威。”
“抚宁侯不行!”
“为什么?”
“老夫说不行就是不行!”
“魏国公?”
张维贤眨眨眼,竟然笑了,“你小子怎么知道?”
“很简单,他不死,死得就是南边来的年轻人,忻城伯嫡子赵之龙。”
“这个也不行,换一个!”
“岳父大人说京城勋贵与南京勋贵相看两厌,原来是假的呀。”
“相看两厌是皇帝需要,老夫是勋贵头领。”
“哦,两家有生意来往?”
“互通有无。”
两人说话很快,又干货十足。
朱鼎顺摇摇头,“算了,杀谁不杀谁其实我也不知道,等封赏后才能知晓。”
“为什么非得杀人?”
“因为有人想控制我呀。”
“控制你的是皇帝,是老夫。”
“嘿嘿,您倒是敢作敢当。这对我没难度,破局很简单,客巴巴不就是我杀的嘛,阳武侯不就是我杀的嘛,吓唬不了我。”
张维贤闻言端起茶杯轻轻抿一口,表示承认他的实力。
“你知道徐希皋对皇帝说了什么嘛?”
“说我年轻沉不住气呗。”
“知道就好,陛下大概想拆撤一部分京营,然后由解难营来充任,你有什么想法?”
“太远了,不知道。”
“不远,你得准备。老夫没时间和你经常交流意见。”
“岳父大人,咱们不用交流,您怎么都行,前后左右中都督府,三千营、神枢营、神机营都随便,小婿听着就可以。”
“真的?”
“您不是说小婿是塞外的王吗?京营对我没意义,解难营就算入京也是部分兄弟,大部仍在北疆,就算换个名字,还是朱三寨的人。”
张维贤摸摸额头,叹气一声,“你是宗室,陛下有点想当然啊,当年老夫用一万多条命都没有让朱三寨臣服,虚无缥缈的名声当然也不行。就算朱三寨愿意回京做贵人也不行,这世间不可能人人都满意。”
“不,名声可以,得看什么名声,封侯封公肯定不行。朱三寨之所以是朱三寨,是因为养活了很多人,不是朱三寨有多厉害,小婿必须保证兄弟们生活无忧。”
“你想承爵代藩?做梦!”
“难道就没别的办法吗?”
“没有!”
“小婿认为有!”
“说说看!”
“多封几个伯不就行了,多简单的事,干嘛盯着我不放。”
“十六个?老夫看你做梦疯了。”
“不,是十八个!还有两个工匠,他们打造了无敌军械。”
张维贤一时间沉默,过一会大概又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轻轻摇头,“辽东灭国之功顶多还能出现两个,然后得解难营四处作战,且不花费朝廷粮草。如你所说,到万里外大战,打败罗刹人,劫掠大量财富回来。”
“朝鲜也可以收归府治,李氏留着没任何意义。”
“顶多一个!”
“咦?岳父大人对这个想法赞同?”
“你说要去东江,老夫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察哈尔大汗都没了,留个属国蠢王做什么。”
“呵呵,知我者岳父大人是也。您还想让小婿投靠英国公吗?”
“不需要,老夫身子单薄,经不起强盗挖墙角。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和之极可以相互靠着,不需要谁靠谁。”
“哦,感谢岳父大人抬举。”
“用不着,现在可以告诉老夫,为什么封赏之后就知道该杀谁了吗?”
“封赏之后告诉岳父大人。”
“人呐,三岁学说话,一生学闭嘴。”
“哈哈,您不用讥讽小婿,我真不知道。”
“小子,想做英国公,单靠一代人无论如何不可能。”
“切,皇帝让小婿做,小弟也懒得做。三十万京营还不如我不到三万的解难营,小婿还想多活几年,不想被人拖住。”
“你果然想造反!”
“咋又绕回来了?”
“因为你想自由自在,想随心所欲的处理身边人事,想按你的想法治民、治军、治国。”
“这就造反了?”
“这是皇帝才可以有的想法,且皇帝也做不到,历朝历代,除了开国君王,很少有人能做到。”
朱鼎顺这次点点头,“有点意思,还是岳父大人看的清。”
“草原的王无法坐天下,辽东的王可以,你收缩战线蓄力,其实是在准备战后的治民问题,你,朱鼎顺,想做辽东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