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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贤没有问朱鼎顺在哪,张之音就主动交代了,老头一瞬间明白那混蛋就在京师,懒得搭理。

朱鼎顺当然在京师,还是受不了官船的速度,反正衙门休沐了,随行人员回京也不用去衙门报道,美滋滋。

大明朝的年假很长,腊月十九到正月二十二,朱鼎顺通过魏忠贤告诉皇帝说他回来了,把周王的银子送到内库,出差任务就算完成,至于什么时候上任,很是自由。

腊月二十五到大年初一这几天,郭玲儿非常开心,就算知道有一个侍妾怀孕了,她也很开心,因为这男人日夜陪着她,过年也陪着,完全不像个外室嘛。

朱鼎顺现在的情况非常尴尬,按说大家都休沐了,可以联系饮酒坐谈,自己却失去了宗室身份,又是‘外调’武将,内臣外臣结交哪个都是大忌,正旦朝又没资格,纯粹的闲人。

张之音和宋裕竹回家很难出来,没有即时通讯也无法约会,朱鼎顺一直等到正月初九,才有人联系他。

虎子从蓟镇出关到长城外布置路线,朱鼎顺带着四个亲卫踢着石子慢悠悠到中军都督府,里面的情况让他一愣。

哈哈,还真是稀罕。

勋贵好几个,魏忠贤也在,兵部尚书王永光也在,这家伙虽然是好官,却不是专业人士,应该快致仕了。

“诸位公爷侯爷、魏公公、王大人过年好呀。”

“朱指挥使,你一个三品武职,在座的不是超品就是部堂大员,你该下跪行礼。”

朱鼎顺被一旁的朱纯臣一噎,犹豫了一下,嘿嘿一笑,“朱某跪天跪地跪皇帝,还跪死人,成国公需要的话卑职马上匍匐行大礼。”

“大胆,区区卫指挥使…”

“公爷,你无聊不无聊?就问你,敢不敢接,敢接老子马上给你跪。”

朱纯臣脸色涨红,张维贤一摆手,“好了,禁卫准备出塞,大家都有嫡子嫡孙,只有纯臣是个庶弟,大伙关心子弟安慰,不好意思询问,只好他代表问问,你吃刀子了,这么呛人。”

“对不起诸位,歌舞升平,日日饮酒,难免火气大。”

朱鼎顺的滚刀肉行为把魏忠贤看的大乐,内心赞叹一物降一物,轻咳一声道,“朱大人,经略高第五日前奏报:奴贼希觊右屯粮食,约于正月十五前后渡河。这几天东虏一直在广宁附近打围。锦衣卫密奏,奴酋已令八旗每人靰鞡三双、炒米三斗,预备牛车、爬犁、鞋子、干粮等。东虏出兵在即,朱大人怎么看?”

“魏公公,说实话,朱某除了用眼睛看,其他物件也看不到。”

魏忠贤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在揶揄自己,脸色微微不悦,又看向王永光。

兵部尚书接着道,“陛下上午急召大臣议事,廷臣议战守,无善策。经略高第、山海总兵杨麒,闻警丧胆、计无所出。除了宁远城,中前所李平胡不满七百人,前屯卫赵率教不足两千人。山海目前关门,援兵并无一至。只有宁远孤城两万军民。一旦东虏出兵,如入无人之境,直奔宁远。”

朱鼎顺扫了众人一眼,“大人想问什么?不会指望我去救这两万人吧?”

魏忠贤接过话头,“辽西必须有一场胜利,兵备道袁崇焕违抗上意,孤城前置,就算山海守住东虏十多万大军进攻,两万军民十多兵堡陷落,朝廷脸上无光。”

“无光?要什么光?诸位大人若早在乎脸面,辽东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时候要什么光,可笑。”

九千岁被打败了,不想跟他扯淡,直接说道,“陛下让咱家问问朱大人,五千人去辽西做什么。”

“捡便宜,有空就上,没空就躲着,战事还未开打,我哪知道能做什么。”

“朱大人能否明示?”

“放心吧,禁卫不会上战场,他们还没断奶。”

魏忠贤看一眼脸色铁青的勋贵,好嘛,吃瘪的不止咱家。

王永光却认真问道,“朱大人认为宁远城可以抵挡奴酋十几万战兵攻城?”

“王大人这么想不对,战争的本质是消耗,宁远有坚城利炮,只要他们不投降,就能消耗东虏兵力,伤亡超过万人,就算宁远城里有满城粮食奴酋也会放弃。”

朱鼎顺的说法让人眼前一亮,王永光将信将疑道,“若奴酋选择围困呢?”

“王大人没有好好研究锦衣卫的密报,魏公公刚说了炒米三斗,也就半月消耗,围困是自戕。”

王永光一愣,非专业的见识让他脸色微红,“请问朱大人,若奴酋绕道攻前屯卫呢?”

“太好了,攻吧,那我就去广宁玩玩。”

“好,朱大人果然有后手。”

朱鼎顺斜眉扫一眼王永光,你可真不适合干兵部尚书,崔呈秀被自己搞死了,皇帝大概会让袁可立遥领兵部。

“王尚书,很不好,宁远城旁边有一个岛叫觉华岛,是不是诸位大人和高第都忘了,现在是冬季,奴酋可以随时上岛,而岛上有很多粮食,还有水师一万人。”

王永光蹭地起身,魏忠贤和勋贵也慢慢起身,互相面面相觑。

朱鼎顺暗骂,你们这些一根筋的蠢货,老子为什么应承宁远之战,就是努尔哈赤堂堂大汗亲征,必须得到好处才会离开,不是硬碰硬的时候,五千人就是个烟雾弹,有用就上,没用就忍着,就这么简单。

你们先愣着吧,朱鼎顺朝张维贤拱拱手,“公爷,今天就为这事招下官而来的话,下官话已说完了。”

张维贤点点头,“解难何时出关?”

“其实下官去不去根本没影响,带兵的兄弟不是傻子…”

“但你需要这个功劳!”张维贤沉声打断他的话。

朱鼎顺一愣,“是,怎么也过了正月十五,反正是从蓟镇而出,隔天就能到战场。”

张维贤挥挥手表示他知道了,魏忠贤赶紧说了一句,“陛下口谕,朱大人无需等待开衙交差,可自行离去,也无需入宫拜别,希望听到朱大人的捷报。”

无聊,朱鼎顺拱拱手,扭身出了大堂。

身后咣当大响,平时只有西宁侯总是一身铠甲,朱鼎顺扭头等着他到自己面前,低声一句被雷在原地。

“你岳母今晚设宴,都是一家人,过年不到府一趟,你小子太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