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蛋被虎子弄死以后,朱鼎顺并没有让斥候营的头领进入大帐,他不够格,亲卫头领安排的人若可以接触大头领,那就犯了原则性错误,那个叫狐狸的兄弟只能算副头领,斥候营现在归朱鼎顺直接领导。
所以大帐内的座位就形成了一个特殊情况,两侧坐着十个兄弟,张之音和哈尔塔娜在身前一左一右,一个认真听、认真问、认真辩,一个时刻打盹。
而虎子从那以后失去了座位,会一直站在朱鼎顺身后,因为亲卫有了代替大头领行军法的权力。
“明天顺字营、亲卫营、斥候营卯时集结突进,鼎字营负责看护马匹,我们该回家杀人了。”
“是,大哥!”
“课已经讲完,自己领会吧,明年的现在我要你们的释义,不合格就别做头领。很遗憾我无法给你们讲更多的战史,我看的书也不多,不过可以肯定,宣府的私兵很团结,他们一定等着截杀我们,杀了他们,我们才能在塞外站住脚,杀了他们,我们才能劫掠东面的鞑靼人,杀了他们,我们才能被人重视,杀了他们,我们才能安家,杀了他们,我们才能拥有自由。诸位兄弟对当前战事有没有什么想法?”
顺一,“大哥,战争既然是放大的搏斗,格斗技巧,武器状况,都可能决定我的生死。我们的武器状况、整体素质、阵型、战术等远超他们,见招拆招,一定可以战胜他们。”
顺二呃了一声,尴尬停顿,顺一好像把他的话说了,重新想了一下,才说道,“大哥,我们应该分兵,除了两位县主带领的姐妹,我们刚好三千人,营地现在八百人还是太少了,宣府的蠢货想用货物钓我们,我们也可以用营地钓他们,逼他们分兵。在塞外的山地、森林、草原,我们优势更大,两万人也能拖死。”
他这一说,把下来的人带偏了,都赞同分兵,尤其是鼎一,怎么处理马都想好了,“大哥,马匹我们就赶到阳和口外,让哈尔公主的人先放着,我们打完在卖。”
张之音看看不动声色的朱鼎顺,心下暗赞,三千人面对万人,他们还敢分一半做预备队,天下再找不出第二支武装有这样的气魄。
打盹的哈尔突然开口,“你们别瞎说,阿苏特部只有不到四千人,放牧可以,这都中秋了,又不是夏季,放死马有什么用,还不如直接宰了。”
这是一个大问题,顺一接茬道,“那就由它们自生自灭,我们不应该被马拖累,人活着以后可以缴获更多的马。”
此话在理,他们都是这么想的,但没人敢继续往下阐述,扭头看着主位的大头领,等待下令。
朱鼎顺依旧不想开口,这才哪到哪,还得讨论…
张之音轻咳一声,“诸位兄弟还记得一个战略要关注五个要素吗?精神要素、物质要素、形态要素、地理要素、统计要素。
统帅才能、战斗武德、战斗意志、战斗勇气、战斗坚忍度,军队数量兵种,这些精神和物质要素我们占优。
讲课说形态要素就是数学要素,你们理解不了,只好换个词,道理一样,反正是作战方式,形态和地理因时因地变化,我们可以临机决断。
但统计要素,就是一切后勤补给,你们不能没办法就扔掉,扔掉也不会占优,长久看反而得不偿失,一个不能把缴获安全分配、转换成财富的强盗,还叫强盗吗?
讲课第一句话,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政治不是朝堂和天下权术,对我们来说,政治就是生存。
我们作战的目的就是为了保证当下和将来更好的生存,扔掉马匹,等于扔掉将来,那样当下的胜利也没有任何意义。”
朱鼎顺看一眼侃侃而谈的大小姐,这就是他说的开窍,会玩不会玩另说,起码在读书一道,大小姐比所有人更‘会学、会总结’,放后世绝对是个学霸,结合她学过的权术,还是有那么点意思。
顺一看大头领依旧不开口,犹豫着道,“要不,我们把马给阿苏特部留下五千匹,哈喇慎两万匹,算大哥给哈尔公主提亲…”
“好啊好啊好啊…”他还没说话,哈尔就大叫赞同。
顺一脸色一红,“剩下两万五直接赶入大同府,边堡分散开,让他们处理,我们只收…少收点,让他们也赚一半利润,这样他们与我们更加亲近。”
张之音摇摇头,“不可,两万五千匹马入大同,马匹价值骤降,鞑靼牧民辛苦一年,换不到生活物资,比商路被断后果更严重,明年肯定就会寇边。”
鼎一跟着道,“张小姐说的有理,一匹骏马若从五十两降到二十两,哈喇慎有大批马可以继续互市,土默特、鄂尔多斯、察哈尔、内喀尔喀,会瞬间攻掠哈喇慎,这是害死他们,接着鞑靼人也会进攻我们。”
张之音看其他人也跟着沉重点头,赞同鼎一的判断,内心再赞,这些人真是被朱鼎顺教育的好。
回头又看到哈尔很不悦,轻轻一笑,“顺哥,留一万匹在阿苏特、一万匹在哈喇慎、一万匹在宣大,但必须分批互市,剩下两万匹,以代王的名义进贡陛下五千,还有一万五送…送人,但得从蓟镇分批送入。”
朱鼎顺不得不接话,呵呵一笑,“之音这个算计倒是谁都照顾到了,就是没照顾到未来。”
“顺哥,怎么没照顾到,送…长辈们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宣大商路会越发繁荣,三寨可以轻松而立。”
她说的很急,但眼界就在那里,再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朱鼎顺不想刺激她,摸摸鼻子道,“暂时就这样吧,明天突进阿苏特部,哈尔最好顺利做首领,然后让阿苏特部接替我们牧马,我们先脱离马队,打完再说。”
“大哥,阿苏特部没问题吗?”
顺一问的在理,朱鼎顺看向哈尔,小姑娘一撇嘴,“阿爸就是送我回阿苏特部做首领的,现在能做首领的只有母亲、哥哥和我三人,哥哥还要做哈喇慎的头领,当然我来做阿苏特首领。”
“哈尔公主,那得你嫁给你表哥。”
哈尔再撇嘴,“表哥身体不好,就算我是夫人,也只给朱三寨生孩子,他们不能说啥。”
朱鼎顺伸手制止兄弟们讨论风俗问题,“明天突进,哈尔做首领,哈尔做我的女人,这两条不接受改变,否则阿苏特没有存在的必要,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