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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闻语秋换了新的药和纱布,正准备出门去叫人力车,就看见徐江鸿坐在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等在这里了。

“上车吧,我送你过去。”

“我要先回家拿证件。”

“都在车上了。”

闻语秋不再废话,关上车门,徐江鸿一路风驰电掣,因为走的早,街上人不多,很快就到了四中门口。

闻语秋看着这立柱拱门上面遒劲有力的“北平市立第四中学”几个字,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徐江鸿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哀伤,自嘲一笑,他不知道自己是飞鸟还是游鱼,但是不管哪种,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学校还没开学,校园里人不算特别多,基本上都是来的早的送孩子参加入学考试的家长。

一路都贴了告示牌和行进路线,闻语秋顺着往前走,很快就到了自己的考场。

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人人都是竞争者,父母们除非原本就熟识,否则少有搭话的,都只顾着对孩子叮嘱了。

闻语秋走在里面有些引人注目,一个人来的也有,但是还吊着胳膊的就绝无仅有了,这是来考试的?

闻语秋走的时候尽量选择人少的路贴着边上,怕人撞到她,实际上她连转动身体的幅度都尽量往小控制,否则肩上就会痛的她一激灵。

自古至今,考试都是差不多的流程,搜检,发卷,答题,收卷。

不过自从民国以来,已经没有古代科举那种规模的自乡县到府都的统一考试了,各个学校无论什么层级也不管地处哪个城市,都是自主招生考试。

所以,闻语秋坐在这里,静心等待试卷发放的时候,实际上教室里的人并不多,廖廖二三十个,她排在了4号座位,这个数字向来被中国人不喜,但是闻语秋觉得是和她有缘的,她的小院也在长安街4号,帮着她保下了木老太的命。

第一科是国文,时长一个半小时,一页是文章填空,一页是作文题目“士虽有学而行为本焉”。闻语秋一看作文心里就稳了,题目出自《墨子·修身》,这句话意思是要把学问应用于实践。前面的填空题,她大略扫了一眼没有不会的,就怕作文偏怪,这下好了,就算拿不到最高分也不会难写到哪里去。

定神下笔,她写起来就完全投入进去了,一个不注意左手习惯性想撑在桌面上,扯动了肩部肌肉,痛的她猛一皱眉,额头冷汗都下来了。

监考老师见状,赶紧过来小声问她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能给我杯水吗?谢谢老师”

她痛的汗涔涔的,又是八月底的盛夏,急需喝点水补充一下。

两个监考老师通了气,留下一个继续监考,另一个给她弄水去了。

经过这个插曲,考第二场算术的时候,她就很注意不要碰到自己的左半边身子。

英语排在下午,中午她在路边买了一份酸梅汤,就着白米饭团咽下去了,什么滋味也不晓得,横竖混过一餐罢了。

伤口疼得厉害,她找了个树荫下稍微眯了一会儿,期望这样能好受一点儿。

等到下午她进去考英语的时候,总感觉监考老师的目光就像探照灯一样锁定了她不动了。

闻语秋很疑惑,难道是怕她的伤需要帮助?

“就是她?”

“没错,难怪吊着胳膊也要来考呢,明年还能不能考成这样还真不好说。”

“也是挺不容易的。”

监考老师的声音近乎耳语,离他们又远,基本上讲台下面是什么也听不见。

哪怕听见了又怎样,闻语秋还得继续考啊,可惜上午的好状态似乎有限,她越写越气喘吁吁,昨晚没睡多久,白天难免精力不济,何况她还受了伤损了元气。

汗水凝成珠子,一颗颗滚落下来,她用一只手小心地移动卷子,时间有限,她擦汗的速度赶不上流的快,索性不管它。

眼睛越来越模糊,下巴低落的汗水把木桌子的漆面润泽的亮晶晶的。

闻语秋放下了笔,长吁一口气,举手示意要提前交卷。

她真的熬不住了。

最后一眼,是看到她的卷子被监考老师好端端地收起来了。

她放心大胆地晕了过去。

……

“头儿,营长,言大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李行绕着言听云转圈圈,怪不得人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呢,啊呸,他才不是太监!

“这事儿你管不管?”

他把警局那边给的供词和其他查出来的东西往言听云那儿一递,这大老爷看着看着就不说话了,一个劲地抽烟。

“我拿什么立场管?”

言听云说话了,但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听着怪酸的丧气话。

这李行就不爱听了,“就凭你两次救了人姑娘!救命之恩还没立场,那什么人有立场?”

他挨近言听云,碰了碰对方的肩膀,这会儿他们不是上下级了,而是可以同喜同乐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你要不想管,干嘛不吭气想这么久?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姑娘就去追,怕什么!”

言听云心中苦笑,他身负血海深仇,自己的安危尚且不能顾全,招惹别人做什么?

“你帮我办几件事儿,算我…”言听云眼神空茫,像是不知道怎么措辞,末了斟酌着接道,“算我的一份礼物。”

李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宛如看到自家蠢笨的刚成年的猪,眼瞅着水灵灵的小白菜不吃,还得尽心尽力给人松土施肥,天热遮阳天冷拱草。

……

于家大宅里的谈话并不愉快,于伯睿偏头躲过于老爷子飞过来的手杖,然而那镶金嵌银的尖锐边角,还是在他脖子上划出了长长一道血痕,直没入脖子后面的领口。可想而知,这一杖要是挨严实了,他得是什么模样。

“混账东西!你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

于老爷子混浊的眼睛透出精光,“有些事,可一不可二,你给我记住了!”

于伯睿跪在书房中央,听到这话,像是获得解脱似的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

“爹,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做多余的事。”

然而他近乎贴伏在地面上的眼睛,全是凶光,哪有一点懊悔歉意。

“还有十鞭,等确定了那孩子的身份,你自己去祠堂领罚。”

“是。”于伯睿又是一个响亮的头磕下去。

于老爷子拉动书桌上的一根响铃线,外头的下人就知道事情谈完了,需要他们进去服侍。

于伯睿被下人扶着,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独留于老爷子坐在书房里,良久,一声沉重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