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元正将话记在心底,嘴上道:“此番多谢狄参军,让火头营做几个好菜,俊江梁五你俩好好陪狄参军喝一杯。”
狄正青谦虚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也就是右武卫初来乍到,尚在休整,没有参与巡防,才会两眼一抓瞎。
吕元正笑道:“亲戚嘛,南来北往,相见一场不容易。”
正当吕元正打算长篇大论说些亲亲相谊的客套话时,孙安丰在帅帐外求见。
往常孙安丰掌管大营文书,没什么紧急的事,但他现在常随吴越身旁。
梁景春见状,先将狄正青带走。
“舅公,可得尝尝右武卫火头营的手艺,可是长安城里的一绝,看他们到了并州,又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两边一进一出,恰似两条相交而过的直线,在短暂的交错后各自前行。
梁景春留心观察孙安丰的神色,见并无慌张之色,心中稍安。
孙安丰站在帅帐中间,回禀道:“兵部清查宪州楼烦铁矿时,遭遇矿工暴动。”
早不暴动晚不暴动,偏偏兵部去清查的时候动,是认不清兵部官员身上的官服吗?
吕元正沉声问道:“兵部伤亡如何?”
孙安丰:“冯郎中受了轻伤。”
若是重伤,就该出动林婉婉了。
吕元正惊讶道:“怎么偏偏他伤了!”
孙安丰咽咽口水,“冯郎中连续斩杀数十人,终将暴动镇压下去。”
不着甲连续击杀数十人,最后只是受了轻伤。虽然对象只是体弱的矿工,但冯睿晋武艺之高强,可见一斑。
宁岩感慨道:“虎父无犬子!”
往常怎么会传他武艺平平呢。
吕元正抓住重点,“世子有何命令?”
孙安丰:“杜大将军与王镇将率兵前往楼烦,查清事体。其他各营外松内紧,加强戒备。”
吕元正点头表示明白。
孙安丰补充道:“这段时日,小郡公暂住营中。”
段晓棠问道:“为何?”
日托变全托。
孙安丰:“冯将军去楼烦,担心他管不住性子再生事端,李县令也同去了。”
亲哥哥出事,弟弟在几百里外,总该去一趟。
李弘业的亲长都不在并州,虽然桑承志等人会照顾他,但若局势生乱,代州几百人不管用,还是大营安全。
段晓棠点点头,“好,这就命人将我旁边的营房收拾出来。”
不一会儿,段晓棠就收到李君璞“先斩后奏”派人送来的行囊。
武俊江回营房,见两人还没动筷,招呼道:“不用等我,先吃便是。”
梁景春问道:“舅舅,出什么事了?”
武俊江边吃边答:“楼烦铁矿矿工暴动,把兵部的人围了。”
梁景春惊讶道:“舅舅你真有大将之风,这时候还能吃得下饭!”
武俊江淡定道:“冯郎中一马当先,亲手斩杀数十人,镇住了场面。”
梁景春:“楼烦矿监不知冯郎中的背景吗?”
那是冯晟的儿子,冯睿达的亲哥,挂着郎中的官职,背后还有一个郡公的爵位。
狄正青摇头道:“不清楚。”
梁景春不解道:“啊!”
狄正青解释道:“并州地域辽阔,我只知晓白将军和楼烦铁矿没瓜葛,其他不清楚。”
元宏大拿捏住并州的兵器坊,连带着旗下各铁矿也在他的势力范围内。
白智宸等人若在铁矿上有关系,也不至于为军械发愁。
武俊江给两人各夹了一块饼,“趁热吃。”
梁景春纨绔做派上身,“先吃菜,吃这些只会把肚子填满。”
武俊江:“这是列巴片。”
梁景春低下头,拧眉观察,“颜色似乎比往常深了些。”
武俊江:“加了本地面食。”
梁景春连忙招呼道:“舅公,快吃,这玩意只能趁热吃。”
狄正青左看右看,“这就是传说中拍死杨胤的列巴!”
梁景春辩解道:“杨胤乃是自杀身亡,与列巴无关。”
消息走形到连当事人都不敢认的地步。
说起杨胤,就不得不让人想起他的老对手。
武俊江:“当初陈国公怎么想的,绕过儿子选外甥,还是两个?”
冯睿业不大熟悉,冯睿晋身手出众,虽然不敢苟同冯睿达的为人,但不得不承认,上了战场是一条好用的疯狗。
梁景春享受列巴难得的美食时刻,嘟囔道:“李县令不了解,但李大将军一看就是当大将军的料,跟在他身边,就觉得此战不胜没天理。”
“我们大将军多傲气的人,要不是当时战事紧张,非得拉着李大将军斩鸡头拜把子,英雄惜英雄。”
叹口气,“结果……内奸把大好局面葬送。”
差两天,他们就能等来两卫的援兵。
不远处段晓棠盯着李家护卫收拾营房。
李弘业抱着衔蝉奴站在一旁,问道:“段郎君,三表叔没事吧?”
段晓棠蹲下身,轻轻抚摸着衔蝉奴的毛发,安慰道:“受了点轻伤,不过并无大碍。过两天你二叔和四叔就会把他接回来的。”
叮嘱道:“这两天你就别出营了,有什么事情就交给护卫去办。”
李弘业听话地点点头。
段晓棠继续道:“衔蝉奴就放在屋子里养,傍晚再带去校场上遛弯。”
李弘业默默地点点头,猞猁有野性,但不是自家军营,是该注意些。
与此同时,并州城外尘土飞扬,十余骑人马风尘仆仆地赶来。
为首之人,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嚣张与肆意。
“并州,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