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璎珞站在一旁,热情邀请道:“赵娘子,进来一起用饭吧!”
赵璎珞:“谢谢伯母,家中已经准备好饭食。”
等到晚间林婉婉回来,杜若昭打着找富贵吉祥玩的旗号过来,私底下却是“走后门”。
杜若昭紧张地握着两页纸,她的《诗经》作业,“师父,这样写行吗?”
林婉婉接过来,细心看上一会,放在桌面上,点评道:“不必关心诗文背后的意义,专注植物即可。”
杜若昭点头应道:“好,知道了!”和师姐们说一声,离正确答案又进一步。
杜若昭拿着半批改的作业乐乐呵呵回家,赵璎珞送她出去,中间几度欲言又止,走到门口还是开口了。
赵璎珞:“幼娘,你和阿谦平日出门读书,伯母在家会不会有些无聊?”
杜若昭杜谦出门上学,各有各的交际圈子。张法音来长安时日不长,与杜乔的同僚家来往不多,现在更是人走茶凉……
周围一遭朋友又多是年轻人说不上话,张法音多数时候都避开,让他们更自在些,比如段晓棠的接风宴,她就没来。
遍数周遭,真正能说得上话的只有秦本柔,但秦本柔有一大家子要料理,也没多少空闲时间。
妇人的天空就那么大点,除了家人孩子只剩家务,天天关在西院里,总不能一直和仆婢们说话解闷。
杜若昭一时语噎,“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长安比济州热闹繁华,连人物也更知情识礼,她还能天天出门……日子过得着实痛快。
却疏漏了张法音的想法,长安不似家乡,有田产家业需要打理,亲戚邻里需要往来,虽然麻烦,但终归有些乐趣。
杜若昭下定决心,“以后休沐,我都不出去玩了,在家陪着母亲。”
赵璎珞:“其实还有一个法子。”
卖一个关子,勾得杜若昭往下问:“什么法子?”
赵璎珞:“伯母的学问想必了得,不如在家开个小学塾,教些十岁上下的小娘子读书识字。不必像你和阿谦一般日日上学,隔几日开一日课就行。”
今日几个小师姐过来,看得出来张法音真的很高兴。
张法音的学问若是不过关,朱淑顺等人怎会消磨大半日时间,临到晚间杜若昭还能提前交一篇作业过来。
开学塾教学生是给张法音打发时间,不能真累着人,十岁上下的小女孩该懂事的都懂了,又不至于临近及笄议婚事,容易招惹是非。
还有一重盘算则是生计方面的考虑,杜家有些底子,但家业在老家,身边只有浮财。杜乔远在外地做官,俸禄发在当地,哪怕攒下一些寄回长安,但变数太多。
一家人要生活,孩子要上学,有进无出的日子,谁心里不发慌。
柳家也不是日子真过不下去,出租空置的院落只为四个字——开源节流。
官眷收授学生,算不得跌面。
杜若昭沉吟片刻,拿不定主意,“我回去问问母亲。”
杜若昭清楚,一家人两地分居,除了绛州本地不太平,杜家不是豪门势族,没那么多可靠的家丁来保证安全。
最大的“障碍”其实是她。
一旦离开长安,杜若昭势必中断学业,无法继续学医。
说明白点,张法音杜谦留在长安,是为了陪杜若昭读书。
把徒弟交给师父也是一种恰当做法,林婉婉定然会好好照料,但某些方面,实在不敢让人放心。
赵璎珞:“是该和长辈商量商量。”
出头做事的是张法音,总不能将人诓瞒过去。
张法音坐在院子里借着最后的天光缝补衣裳,一边听女儿的“主意”,问道:“怎么想到的?”
杜若昭打个马虎眼,“师姐她们家境都不差,”放在济州至少算中上等人家,“但论及诗文到底差了几分。”
外头的私塾少有收女学生,大户人家会专门请女师教授,无力供奉女师的人家,大多只能指望女孩的母亲。
父亲和其他男性长辈未必指望得上,一来忙于外务未必有空,另一方面则是出于“轻视”或者男女大防。
母亲读书识字自会教自己的女儿,朱淑顺等人的早年启蒙都是这么磕磕绊绊的学起来的,但仅限于识字,论及诗文到底差了些火候和底蕴。
杜若昭挽上张法音的胳膊,“母亲学问好,正好教授一二。”
张法音收好针线,在女儿鼻子上刮一刮,“谁教你的?”出门一趟,变成贴心小棉袄。
杜若昭果断把赵璎珞“卖”了,“赵姐姐说,我和二哥都出门读书,你一个人在家无聊,不如教些学生解闷。”
张法音将针线框子放在一边,“有你们兄妹几个,怎么会无聊呢。”但被人挂念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得很好。
她的心若是“燥”,守寡这么些年熬不下来。哪怕心里有些空落,也很快被厅堂厨房的杂务堆满。
张法音:“不过此事可以再议。”
“解闷”都是小处,有出无进的日子就是无源之水,让人心慌。
张法音心底思量,先得了解长安学塾的章程,再问问柳家是否同意借用他家屋舍教授学生。
万福鸿第一场拍卖会在即,庄旭和右屯卫的长史元德寿一起去见证。
庄旭不得不提醒一句,“元长史,祝娘子的为人你知道吗?”
祝明月行商贾事,又是女流之辈,在某些人眼中,难免受轻视。
元德寿若一双“势利眼”看人,惹恼了祝明月,搅黄双方良好的合作关系可就不妙了。
元德寿避重就轻道:“祝娘子不是段将军的表姐么,南衙自家亲眷。”
祝明月是什么人,元德寿怎会不清楚。
威武刚毅的知道不少,但心思缜密诡谲的,少有见识。
天底下姓元的就那么几支,祖上都是亲戚,元成业就是他出了九族的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