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灵机一动,“能不能把你们朋友找过来?”
庄旭疑惑,“哪个朋友?”
段晓棠咧嘴道:“之前太平坊那几个!”
找不到像宁岩一样有本事但事不多的,可以找几个像范成明一样乐意当吉祥物,过来填坑。段晓棠可以接受他们挂职吃空饷。
要不是打不过段晓棠,范成明非得一拳揍过去,“出的什么馊主意!”
好不容易凭借拜将的功劳,洗清一点废物的名声。再把人聚在一起,生怕别人想不起来“太平坊六罴”的辉煌战绩么。
庄旭:“他们在各卫发展都不错,应该不愿意过来。”
段晓棠挠头,“没有其他合适的朋友么?”
庄旭直言:“不是每个人都像范二这么舍得的。”
范成明无意再打太极,“现实点,到底要个什么样的?”
段晓棠“痛定思痛”,“能承担部分前锋职能。”
庄旭沉思片刻,和在关中时宁岩的角色定位相同。如此一来,后线自己可以帮忙压住,段晓棠可以退回来居中指挥。
她要的是一个勇将。
范成明:“还有呢?”
段晓棠:“守我们的规矩,人品道德方面过得去!”
左厢军对将官最大的规矩是什么,是缴获都归公。对某些想发战争财的人,摆明写着“勿入此门”。
至于在段晓棠眼中过得去的人品,于时人而言,大概和圣人肩并肩。
范成明:“他的官品,有考虑过么?”
范成明、段晓棠、庄旭三人官职高低分布,每两人中间,都有巨大的空当。
庄旭退居二线,暂且不用考虑。关键是引进的这个人,官职与段晓棠相比是高是低。
高品的将官,无疑经验更丰富,但也许会压制段晓棠的想法。
而低品的将官,本事不提,至少不会对段晓棠的权威造成影响。他挡的是尹金明刘耿文等人的升迁路。
段晓棠深思熟虑,“比我低。”她要她的想法贯穿上下。
现在轮到庄旭思考,他在左厢军是要当老三还是当老四了,总不会到最后,一群生瓜蛋子出征吧。
三人闷头商量一通,他们先统一想法,再和吴越沟通。
下午晚些时候,吴越回到大营,少见的穿了一件高调华丽的衣裳。
深宝石蓝的丝绸长袍,表面绣有精细的花纹。袍摆随风飘动,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范成明打趣道:“七郎,你从宫里还是牛大将军府上回来?”
吴越随意坐下,斜靠在扶手上,半点没有心疼精贵衣裳的想法。
面上没有半点喜气,平静说道:“御花园的梅花开了,皇后宴请在长安的宗女赏花,找了我们几个宗室子弟过去凑趣。”
宗女,即为宗室之女。吴越用“宗女”一笔带过,即代表她们出身远支,身上或许连个郡主县主的封号都没有。
皇后特意宴请一群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宗女,无非两种可能,指婚亦或是和亲。
特意把吴越这群宗室男丁找去,混淆视听,只剩一种结果。
段晓棠冷淡道:“同哪里和亲?”
平时说牝鸡司晨,妇人不得干政。这时候就说公主受万民供奉,金枝玉叶,自该承担责任。
不说别的,正牌子公主和亲王封地、俸禄、权力一样么。
真要论权利和义务对等,合该让皇子,再次也得是宗室子弟去和亲呀。
不肯远赴外域和亲,也可以把人娶回来做正妃。这也不行,因为混淆血统,未来嫡子有一半外族血统,意味着他的父亲与自家爵位无缘。
朝廷也不可能愿意册封有一半外族血统的宗室子弟。
既然如此尴尬,不如把自家的女性送出去,反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吴越避开范成明生辰的理由,就是去宫里给小公主过生日。
称呼小公主并非年纪小,而是未受正式册封。照长安早婚的传统,七拼八凑也够出嫁的年纪。
呵呵,结果找到宗女头上。
吴越没想到段晓棠如此敏锐,“突厥。”
段晓棠低头,眼睫留下一片阴影,“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一竿子把屋里几人打落尘埃。
吴越深吸一口气,提醒道:“这话你不要去外头说,徒招非议。”
他何尝乐意和亲,可他只是一个陪客一个看客。“朝廷无法两线出征,欲东征高句丽必先稳定突厥。”
一个女人加上一笔丰厚的嫁妆,与国家的稳定、将士的性命相比,无足轻重。
段晓棠当然清楚,以大吴的国力,无法两线作战。原以为稳定北方边境是让边军加强戒备,结果想出这么一个大聪明主意。
吴越大约也觉得不大光彩,抹一把脸道:“这都是命!”
等两人离开,范成明没有特别的感觉,故而显得有些茫然,“庄三,他俩为何都感觉不大高兴?”
和亲之事历朝历代都不鲜见,本朝亦有好几桩。
庄旭摇头,“不大清楚。”
他两自幼受的教导就是,听命令,出征作战搏得富贵荣华,至于其他的,自觉脑子和心机不够,放弃思考。
范成明:“刚刚段二说的,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什么意思?”
庄旭:“字面意思是女子和亲,就没有将军的用武之地。”不是句好话。
说讽刺都是轻的,感觉是直接开骂,所以吴越才让不要去外头说。
范成明:“我们不能打仗了。”军功从哪来?
段晓棠今天回家偏晚,祝明月看她情绪不高,问道:“遇见什么事?”
段晓棠半躺在炕上的靠枕上,手枕在脑后,眼睛望着天花板,“朝廷想册封宗女为公主,和亲突厥。”
祝明月的心肠远比段晓棠硬些,“吴七都没办法的事,你何必徒增困扰。”
段晓棠在右武卫,环境封闭。范成明和庄旭两个人连仗都打不明白,怎么可能有心思去探听宫廷消息。
一个“想”字,可见消息来源的隐秘,只可能是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