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子打印机?”韦伯斯小心谨慎地开口。
他们经过了复制人“受学”区,来到了下一块区域。这里是由大量机械臂操持的足以令人感到不适的密集注射器所构成的巨大列阵。韦伯斯心不在焉地瞄了一眼,又不经意地解释道:“想让他们健康地活下来光是开发大脑还不够。身体是否完全健康,心肌肾脏等内脏功能是否发育健全,骨骼密度和肌肉、肠道菌群及其他神经系统都要人为进行一次强化,可以针对性地对各个器官或体内其它构件完成营养补充和刺激繁殖,这能极大提高他们的身体机能和减小患病风险。毕竟,他们不能一直待在人工胎盘中,努,就是那个大环。”
他们又目睹了群体性的自动化注射情景。缭乱的机械臂像铁器巨浪一样不停地翻动,为传送至此的复制人有选择性地注射。它们动作迅速却轻柔异常,并不会破坏透明到几乎不反光的胎膜。但想来它应该没有那么脆弱,否则在这样的漫漫长路上终究难以保持稳固。
队友们已见多不怪。他们更注意到韦伯斯先前小心翼翼地发言,尤其是杨不凡,他觉察到这会是他有机会了解自身存在问题的机会。
“分子打印机。”超管的声音从最前方传来,她缓缓地开口说:“这是目前人类科学上的一重大突破,这不光是制造0.1纳米的物件如此简单的技术,它是复杂的、并可以自傲地说这是一种堪称神迹般的手段。它带给我们得不光是世界从此取消资源稀缺性得说法,更是给了我们一根马良的神笔。通过分子打印机,我们可以轻松改变任何一个物体的物理属性和化学属性;分子打印机可以输出足够拆散分子结构的能量,并将拆散的原子按要求组合成新的化学键。例如将一块极地的冻冰变成一盘热气腾腾的蒸鸡。且整个过程会非常迅速,这当然会消耗巨大的能源,但现在能源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相比生存来说。”
“呵。”吴鸣双手背头轻笑了一声。
大家都好奇地看向他,不过他没有发表什么高见。
“我。”杨不凡突然惊叫了一声,在吸引到超管的目光后也不再矜持——反正队友们都知道了——他一翻手变出一把枪来,神情急切又慌张地说:“这是不是分子打印机?”
“魔术?”超管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轻轻皱了皱眉头,很快又给了个赞赏的眼神。
“什么魔术!不是魔术,我问你这是不是分子打印机?”他又变出一把枪来,现在他拿着两把。
超管眉头又拧了起来,她疑惑地看着他,眼神好像能洞察人心的超级雷达一样来回扫描着。“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但我要告诉你,分子打印机是一台巨大的设备,像间房子一样巨大,你想说什么?”
“不可能的!我都搞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儿,”要不是这里的环境不允许,杨不凡真想把黄金佛或原子弹给掏出来。说他完全豁出去了也不太妥当,总之他还是想瞒着一些事情,但又希望超管能立即理解他,“我可以变出一些东西来,军火、食物、日用品或任何。但我之前并不具备这种能力,你要说和你们无关或你不知道这种话,我连半个字都不会信。”
“所以你怀疑这种能力和分子打印机有关系?”超管认真地看着他,“我刚才说了,分子打印机很巨大,其次,它并没有远程打印的功能,只能在专属的箱中进行。而且,每一台分子打印机都是十分珍贵的,就算是疯子也不会将它随便赠予,你懂我的意思吗?最不可能的就是,你不会随身携带一台分子打印机。”
“那这是什么?”
“或许是一个独立空间?”超管在认真考虑了杨不凡之前的警告后,给出了一个答案,“我没有搜到关于你个人的记录,你的能力令人惊讶,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进行理解。在各种能力开始活跃的现在,如果有人能随身携带一个独立空间并不是什么无法相信的事情。在这座岛上,有一种生物与你的能力相当,它没有官方认可的称呼,但有研究者叫它时空虫。我们可以偶然发现它在三维世界的投影,怀疑这种生物是高维世界的产物;如果类似这样的能力,你能把东西藏在三维的背面,由于你本身所处空间的局限性,我没办法告诉你这个局限性是什么意思,所以你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取出你的藏品。你了解吗?”
杨不凡没想到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这跟他渴望听到的答案大相径庭。他不好确定自己当下的情绪是失望、愤怒还是不信任多一点,而企图从3d光投影的眼神中看出些破绽的行动也打从一开始就以失败而告吹。
韦伯斯陷入沉思,一旁观察入微的吴鸣突然插嘴,他可能仅仅是为了给队友站队。“很难让人相信这里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也许你只是为了保密,大可不必编造一个离谱的谎言。”
“你怎么判断我说得是谎言。”超管笑眯眯地看着他。
吴鸣扫了和尚一眼,而后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我见过你说的那种怪物,叫时空虫的怪物,”这时他的情绪变得失落起来,思绪也向着某片时空飘摇而去。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开口,“像大雾一样的身体,漫步着古怪的人群,或许可能根本就不是人,它们说着奇怪的语言,用节奏几乎相同的步调紧跟雾气弥漫的方向。”
和尚两眼放光地望着他,既有惊喜又有惊讶。
“我能确定你在撒谎的原因是它和和尚并没有任何相似处,哪怕感觉类似也没有。而我对气味又非常敏感,我可以很确定地说他的身体一切正常,这样魔术一样的手段一定跟能力毫不相关,它定是某种科技,一个只有你们才能创造出来的科技。”
“不对。”还没等超管为自己辩解,韦伯斯突然插嘴,“不,吴鸣是对的,我的意思是她说的情报不对。”韦伯斯忽然看向超管,“你怎么确定这是一种空间手段,可他”韦伯斯指向杨不凡,“他开始的问题分明是在问打印机的问题。如果联想能力第一个联想到的不该是创造吗?或许一般人会认为这是戏法一般的藏匿手段,可是你在能力先入为主的情况下不该是考虑创造问题吗?他或许始终没有暴露出他的能力和空间有什么关系才是。我猜想吴鸣也是发觉了这一点,结合经历才确定你欺骗了这名光头少年。”
“哈哈,就是就是。”吴鸣理所当然而骄傲地笑了笑,但脑子里现在已经乱成一团了。他只是恰好“闻过巧克力的味道所以知道它和代可可脂的区别”,哪里会是细节到能从言语中找出破绽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