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这边有军医上前给伍尚志包扎伤口不提,单说岳飞这边,与众将回到帅帐之内,一路跟在岳飞身后的张保可是急得不行,这一进帅帐,还不等岳飞坐稳就快步赶上近前,追问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啊?莫非那毒药有假?您这是将计就计?”
可岳飞却摇摇头道:“此毒甚是厉害,又因为是被伍尚志下在沸水之中,再被王横阴差阳错的倒入我茶壶之内,再加上我一番大战后只觉得口干难忍,这毒药的一丝苦涩也被我当成是嘴苦和茶叶本味所致,故此方才乃是真的中毒了!”
“可,可我刚才逼问伍尚志,他说这毒是他胡乱搭配出来的,连解药都没有,大帅您现在怎么?”
看着这一头雾水的张保,那边的董先笑着招招手道:“张保,你莫不是忘了我了?可记得当日破开州之时,董某一时不察,胳膊中了一箭?”
张保点点头道:“确有此事啊,可是那不是被牛将军的丹丸给治好了嘛,和今日这事有什么关系啊?”
董先笑道:“怎么没关系啊,当日牛将军给了我两颗丹丸,可我觉得这手臂小伤,用两颗太浪费了,因此将其中一枚丹丸,一分为二上在伤口上,另外一颗丹丸则装在瓷瓶之内,贴身保存,以备不时之需。这不,今日你喊我说大帅有恙,我就急忙带着丹药过来了,凭那宝药对这区区小毒,自然是药到病除啊!”
张保听闻此言,更是长出一口气,连拍胸口道:“这也是大帅洪福齐天,这伍尚志不通药理,配出的药不能立时要人性命,才让大帅撑到董将军到来,不然今日......”
说到此,张保却是再也说不下去半个字了,帐内的众将后背更是纷纷渗出一层白毛汗来,赶到一阵阵的后怕。
而这毒没有立时要了岳飞的性命,确实如张保猜测的一般,乃是因为伍尚志不通药理导致的。
原来这青竹蛇殳动虽然精通毒药,可是这些年在君山上用毒,已经多是为了逼供折磨犯人所用,所以这殳动那里虽然毒药种类众多,有的毒药会使人感到四肢疼痛,有的则会让人有五内俱焚之感,更有甚者可以让人体会到万蚁噬心之痛,但要是真要想凭这些毒药取人性命,非要服食到一定剂量不可。
而且这逼供用药,犯人都被绑在那里,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了,自然也就不用考虑毒药的口感,所以殳动那里大部分的毒药都微微犯些苦味,且每一样毒药的解药都需专业配伍,这样才能起到胁迫诱导之用,不然的话随便路边一颗草都能解毒,那这些被殳动喂了毒药的人,自然也就不怕你这毒药的威胁了。
再加上今日伍尚志去殳动那里是胡乱配来的毒药,这多种毒药混合之下又会因为药性生克,会使得药性相互抵消变化,远不是简单混合对应的几种解药就可以成功解毒的,故此当时殳动才会说此毒神仙难解。这难不是难在毒性猛烈上,而是难在毒性变化多端上,耐下性子耗上时间,这毒并不难解,可寻常人哪里能撑到那时。
要说今日这次,也真是天佑岳飞,一来是岳飞生性清廉,在军中从不搞特殊饮食,与麾下军卒都是同吃同住,这也使得伍尚志那一大包毒药,最后全都化在沸水之中,一下就稀释了不少。二来也是这殳动的毒药来得猛烈,仅仅存在两口茶水之中的余毒,就痛的岳飞拿不稳茶壶,这要是晚发作那么几分钟,让岳飞将这一壶茶都喝下去,那今日咱们这精忠大帅怕是也真够呛能撑到董先的解药到来,这也是天佑将星不灭,冥冥之中自有一分定数。
不过这背后的种种缘由,就不是在月岛安抚众将,稳定军心的岳飞能知道的了。当然,瞒得住岳飞,却瞒不住在飞雁岛冷眼旁观的赵斌,随着月岛内这一夜的情报送到赵斌手中,可把咱们这位贤爷气的不轻,平日里都是轻描淡写翻看军情的赵斌,今日气的直接将这数页信纸拍在桌案之上。
一旁的赵忠一时也是低头垂手,敛声静立在一旁,要知道自赵斌六岁那年结识岳飞以来,至今二十余年,其中有大半的时间,在二人相交的背后,都有赵忠这位老仆照看,别人不清楚这二人的兄弟情谊,赵忠可是最清楚不过。
况且从这个角度来说,岳飞那可也算是赵忠看着长大的,再加上这位大帅那可真是一心为国,浑身上下十成的能耐,恨不得用出十二成在维护大宋天下的太平上,用出十五成在抗金北伐上,嘴上虽然不说,可赵忠心中也是暗暗钦佩。
今日要不是怕贸然下手,会坏了自家老爷的计较,那赵忠在接到传信后,就亲自赶奔月岛,操刀活剐了这投毒的伍尚志,甚至君山岛上的几位都要吃些苦头,可如今赵斌亲自坐镇洞庭湖,这些事就只能等赵斌下令。
好在赵斌虽然愤怒,但思绪还算清楚,没让一旁的赵忠等多久,赵斌就轻声问道:“忠叔,这洞庭湖匪患,对于临安那位可以说是心腹大患吧?他对钟相、杨幺可以说恨得牙根发痒吧?”
“回老爷,正是如此,如今这天下他赵构虽然名为一朝人王帝主,但是西北被咱们兄弟占了,淮河以北又被兀术夺了,他就剩下这半壁江山,钟相等人还要分去一半,那他能不想杀人嘛。”
赵斌闻言冷笑一声,“如今钟相已经人头落地,而杨幺我还有大用,不过,我这当皇爷的,不能不疼自己孙子,忠叔,就将这位伍大元帅送去给我这大孙子出气用吧。回头还请忠叔你费心,传信去临安给咱们的人手,将这伍尚志定为西南义军的罪魁祸首吧!”
赵忠闻言哪里还能不明白,当即抱拳拱手领命道:“老爷放心,这伍尚志的哀嚎之声,必然响彻临安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