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后,王府流言四起,谁都知道摄政王对府上那位小公子的宠爱便越发强盛。
每日不是山珍海味伺候,便是新衣服和各种珠宝进进出出,连那位小公子想要练一练手的帕子,都得是最好的。
沈安言也不是很懂,反正他的事情都由闻公公和平安来处理,每日给什么吃什么,闲着无聊了,想起自己之前答应了要给萧景容弄一个香囊,便开始上手弄了。
忠祥回来时,看到的便是沈安言在同一团针线做斗争。
他收敛起疑惑,上前行礼。
“公子。”
看到忠祥回来后,沈安言高兴得直接从椅子上蹦下来,“忠祥,你可回来了!”
随即又道:“你快教我,这个香囊要怎么才绣得好看些!”
忠祥微笑道:“回公子,奴才不会。”
沈安言一脸怀疑,“你不会?可你不是公公吗?”
忠祥被他问得一怔,有些迷茫,“公公便要会绣花吗?”
什么时候,睿国对太监的要求都这么高了?
“倒也……不是这么说,”沈安言上下打量了忠祥一眼,蹙眉狐疑道,“那你会什么?”
能跟在萧景容身边的,自然都是些能人异士,比如重风武功高超,能帮萧景容处理各种麻烦事,闻公公心思玲珑,能将这王府上下管理得井井有条,那忠祥自然也……
忠祥便微笑道:“奴才身份卑贱,自然无法与闻公公、重风大人相提并论,只会做些伺候人的活儿。”
“……哦。”沈安言有些怀疑,随即又想起正事,“所以你应该会绣花儿啊!不然,王爷的衣服是谁给他补的?”
忠祥闻言,更迷茫了,反问道:“王爷的衣服为什么要补?”
沈安言正要回答,那坏了自然要补啊,随即才想起来,哦,好像的确不用补。
堂堂摄政王,总不至于要穿补丁的衣服。
见沈安言蔫了吧唧地回到椅子上坐着,针线扭曲地在那块极其昂贵的布料上穿来穿去,有些不解,“公子这是要做香囊?”
“是啊,”沈安言有气无力地回答,要他做这种活儿,实在太难了,“你家主上就喜欢折磨我,总叫我做这些小姑娘才能做的事情。”
忠祥笑了笑,没再答话。
一个时辰后,沈安言总算把香囊缝制好。
依旧丑不拉几的,但他自己却十分满意,甚至还自信满满,觉得自己可以出去开个铺子,专门卖香囊和手帕。
忠祥便在一旁委婉提醒道:“公子,不如还是换个生意吧。”
“为什么?”
“……总得给别人留条活路。”忠祥昧着良心说道。
沈安言嘿嘿一笑,觉得也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后他又问道:“重风呢?他没同你一起回来吗?”
忠祥便道:“他还在挑粪水。”
提起那三个字,沈安言便心虚,但还是好奇道:“你都回来了,怎的他还在挑粪水?”
“主上说,他要多罚一个月。”
“为何?”
忠祥没说话,暗暗看了一眼那个香囊。
沈安言也低头看了一眼,随即……顿悟。
噢,原来摄政王殿下还是个醋缸子,小心眼!
萧景容还未回到府内,便有下人跑来告知沈安言,沈安言便拿着自己新做的香囊,高高兴兴跑去前院等人。
然后,他见到了传说中的齐王殿下。
两位王爷一同进入王府内,萧景容腿长,走得又快又稳,齐王殿下也没矮他多少,走路却像是在追着他跑。
“本王说你这头驴怎么这么倔呢!不过是随口应一声,待钦天监选成婚日子时,本王找人做些手脚,拖延个一年两年的不成婚,不也一样吗?!”
齐王殿下喊得歇斯底里,萧景容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入了府门,直接抄小道往书房那边走。
沈安言和忠祥就在另外一边的小道上,离得有些远,萧景容便没看到他们,又急着避开齐王殿下的嘶吼,走得也更快了。
齐王气喘吁吁的,追不上了,便站在原地冲着他的背影大吼一声,“建安郡主究竟哪里配不上你了?!好歹也是睿国第一美人儿,当你的摄政王妃绰绰有余!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便是不喜欢就扔在院中不闻不问,哪里值得你这般抗拒?!”
他还想继续喊的,但萧景容人已经走远了。
他气得要死,疯狂扇着扇子想去去火气,一转头,便看到愣在不远处的沈安言和忠祥。
齐王自然是不认识沈安言的,但他认识忠祥,而能让忠祥这般贴身跟在身侧的,自然就是那位传闻中神龙不见首也不见尾的……咳,摄政王的心肝宝贝儿。
想起方才的歇斯底里,齐王殿下面皮又忽然有些薄了,赶忙露出风流一笑,“呀,这定是我的弟……夫?”
沈安言:……???
他没想到,传闻中的齐王殿下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要不是忠祥快速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还以为这是哪里来的流氓。
沈安言朝着他行礼,“草民沈安言,见过齐王殿下。”
“免礼免礼,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谢殿下。”
齐王一直对萧景容护得严严实实的心肝儿宝贝十分好奇,见不到时便各种猜想,他时常入青楼,自然也见过那些小倌儿,本以为沈安言跟他们没什么不同,顶多是长得更漂亮,身段更柔软,嗓音更黏腻。
却没想到,沈安言长得并不漂亮,非要夸,也只能算得上是清秀,看着有些柔弱,貌似是身体不大好,与忠祥站在一起……忠祥比他更像个魅惑君主的小妖精。
看久了,便觉得此人身上有一股清冷的气质,穿着一身宽大的朱青色长袍,柔软墨发用簪子半束,若是在街上见了,齐王一定会认为这是哪家饱读诗书的小公子,还备受夫子宠爱,便是趁着夫子不备,偷偷溜出来玩耍,也叫夫子不舍得打手心的那种。
齐王甚至一度怀疑,沈安言说不定真是哪个世家专门培养出来,准备送来科考以备入朝为官的小公子,却偏偏被萧景容这个恶霸看上,从此,仕途梦作碎,被迫困在这摄政王府不见天日,苟延残喘……
被盯得久了,沈安言十分不自在,想说些什么,却又怕自己说错话,只是看向忠祥求助。
忠祥便上前一步,微微笑道:“齐王殿下,可要入堂内喝一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