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言知道对方不是催着他们离开,只是问问他们的打算罢了,便笑着道:“再等等,若是过段时日还无人来寻,我们便自己打道回府。”
妇人想了想,又道:“还未请教,你家公子姓甚名谁?若是方便,倒也可以去府衙找老爷们做主,派人护送你们回去。”
这话却问得沈安言一噎,他才发现,两人相处了一月有余,都快是滚床单的程度了,他居然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倒是他在刚来时,便主动交代了自己叫十九。
虽然也不是真名吧,但好歹也有个称呼啊,偏生他和对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只一个劲儿地管人家叫公子。
这种尴尬事儿可不能叫人发现,沈安言淡定地无视了那个问题,“倒也不必麻烦,我家公子身份……比较特殊,不便让人知晓太多行踪。”
妇人只是随口一问,并未多想,见他有自己的打算,便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倒是沈安言狠狠松了一口气。
随即赶忙回到房中,而后立马把房门关上,惹得萧景容一脸狐疑看着他,问道:“作甚?”
沈安言坐在他面前,表情复杂道:“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萧景容:……
气氛有些尴尬,但沈安言脸皮厚,他无所谓,反正他打定主意了,必须要知道这人叫什么!
好在萧景容也不打算一直沉默下去,他只是冷笑一声,“不是叫公子吗?”
沈安言眨眨眼,“公子这称呼,多普通啊,而且外人问起,小的总得回个话,万一连您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岂不是惹人怀疑?”
萧景容又冷哼了一声。
他本来就不打算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萧景容这名字,太吓人了,而且之前也从未想过会在这里逗留这般久,本打算花个几天时间养好伤便离开,但……
瞥了一眼沈安言,萧景容心中又有些烦躁。
这下贱之人,勾引人倒是挺有一套的,他逗留此处已有一月之久,身上的伤也早就好了,却偏生不想离开。
不离开也有不离开的好处,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好。
这么想着,萧景容又看了看沈安言,心中有了别的念头……
“重风。”
“啊……啊?”沈安言有些呆滞,许久后,面上逐渐浮现复杂之色,“穷疯?好……好别致的名字!不愧是公子!”
这马屁拍得人十分不爽。
即便萧景容不想多做解释,却还是忍着脾气重复道:“重风!”
沈安言表情更加复杂了,“虫疯?虫……”是出生的时候,家里的虫子都疯掉了吗?
但他还是尴尬笑着拍马屁道:“这个名字也很别致啊!不愧是公子!”
明明是相同的读音,但萧景容就是知道他听错了,而且也猜不出这人是真的听错了还是故意的,气得狠狠一拍桌面,怒道:“我说叫穷疯!”
萧景容:……
沈安言:……
眼瞧着萧景容真的要发脾气了,沈安言赶紧安抚道:“小的知道的,小的明白!就是重这个姓氏比较少见哈,所以小的才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早知道萧景容不会坦白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料想对方会随便取个名字敷衍他,故而他忍不住脑洞大开,胡思乱想了会儿,却忘了萧景容是个古代人,就算取个假名,也不会像现代人取微信qq昵称那般千奇百怪。
萧景容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真的跟他闹脾气,即便他的大少爷脾气已经一览无余。
问了名字,沈安言心里有了个底,知道即便相处了一个多月,他也狗腿讨好了对方一个多月,对方也不打算把他纳为自己人后,便又开口问道:“那公子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萧景容知道他在试探自己,反问道:“那你又有何打算?”
沈安言笑了笑,“小的身份卑贱,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想寻条活路罢了……”
“哦?什么样的活路?”
“自然是……”沈安言小心翼翼凑近了萧景容,男人面上不显,喉结却滚了滚,接着听到沈安言说道,“公子当日能在穆凉王府做客,想必也是身份尊贵之人,能不能看在小的救了您一命,又伺候了这么久的份上,赏小的一个恩典?”
萧景容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假装听不懂沈安言话里的意思,“你想要什么恩典?”
沈安言便道:“求公子垂怜……”
男人嘴角勾得越发明显,紧接着,却听到:“……帮小的把卖身契赎出来,再到穆凉王府的管家那儿为小的说一句好话,放小的一条生路吧。”
萧景容不知道自己方才是什么表情,亦不清楚自己在听到这话时,面上浮现的笑意也立马消失不见,脸色也冷了几分。
他道:“卑贱之人,也敢跟本公子谈条件?!滚出去!”
沈安言:……
利索地滚出了房间,沈安言并不生气,也不难过,反而微微勾起了嘴角,看着被关上的房门,眼底浮现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接下来的两日,沈安言都没怎么出现在萧景容面前,让妇人代为照顾,还传话说——怕再惹公子生气。
萧景容自然知道沈安言不是那么脸皮薄的人,被他呵斥叫滚也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骂个四五遍都不见他滚。
男人心中早就生疑,可却一直没机会查个清楚。
妇人端来的吃食,他也只是随便用了两口,妇人见状,也猜得出来他是身份尊贵,看不上这些普通吃食,便道:“公子,可要去叫十九回来?”
接连几天都没吃饱饭,萧景容的脸色越发难看,妇人瞧着,也有些怕怕的。
萧景容便问道:“他这几日,去了何处?”
妇人犹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说,想了想,只能半真半假道:“十九出去干活儿了。”
“去了何处?”
“就在……村子外边不远处。”
“知道了,下去吧。”
“……”
妇人一走,萧景容便耐不住了,他倒要看看这人早出晚归的,是去哪里干活儿了。
顺着妇人的指引,男人很快来到村子外边,这里的确聚集了不少人,都是干活儿的,而且都是体力劳作活儿。
砍树搬石头,挖水渠建大坝……都是些利民工程。
睿国不是重刑罚,也不兴奴隶制,只是等级森严,阶级差距大罢了,除了沈安言这种从小就被人买来买去还被人掌握着卖身契的低贱奴仆外,大部分都是些普通百姓。
可这些沈安言这种“奴隶”,也是别人的私有财务,被流放的犯人则是要去更艰苦的地方干活儿,管辖这块地方的府衙要兴修水利造福百姓,便只能由府衙召集普通百姓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