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洲此话一出,众士兵沉默了。
周战牙齿打颤地问:“那秦将你呢?”
“我是将领,得留下来守到最后一刻!”秦越洲道。
少年苍白脸上沾染了污渍,头发凌乱随风飘洒,满身苍凉。
他眸底有坚定,也有偶尔闪过的慌意和一丝恐惧。
他的慌和恐惧不是城门即将被破,而是因为他的小妻子。
说好此次战役结束他就辞官随她回云阳城种地来着,眼下这个情况,他怕是无法实现承诺了。
有安涂在她身边,加上她聪慧,若城破了,她一定能躲过杀来的鸣月大军,所以,他一点也不用担心苏漓的安全。
只是,一想到今后怕是再也见不着她,酸涩猝不及防地涌上,令他难得生起害怕死亡的恐慌。
周战赤红着眼,妄想劝说少年一块离开,“秦将,要不你……”
秦越洲知道他想说什么,抬手制止了,果断吩咐下去:“开粮库,拿出所有的粮食分下去,让剩下来的兄弟吃一顿饱饭,一会城门破了,莫慌,愿意跟随的就同我一道杀出去!”
周战呜咽,重重应了声“嗯!”
其他惶恐不安的士兵低低哭出了声。
“操他娘的,我不走了,我要留下来,能杀死一个敌军就杀死一个!”
“我也不走了,我家人早没了,还不如留下来跟随秦将守到最后一刻!”
“前两天我大哥被敌军射死了,我要留下来为他报仇!”
“……”
“……”
原本生起怯懦心思的士兵,在这一刻悲愤欲绝,激起熊熊战火。
扫视义愤填膺的士兵,秦越洲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爬满红血丝。
他高声道:“听我令,兵分三队,一队留在城墙诛杀爬上来的敌军,一队继续抵住城门,莫让他们攻进来,剩下的一队填饱肚子后再替换其他两队,让兄弟们吃个饱饭!”
“是!”
即使在最后关头,士兵们还是很有秩序的听从安排,有些怕死的偷偷跑了,秦越洲没有多说什么。
苦撑不到片刻,铁铸的城门开始摇摇欲坠,有要倒塌的迹象。
厚厚铁皮在鸣月大军的持续攻击之下,早已凸凹不平。
三皇子萧行陵望着即将倒塌的城门,他朝城墙之上的顽固少年大喊:“秦越洲,投降吧,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本将可以留你一个全尸!”
秦越洲淡淡俯视下方之人,没有言语。
周战气得直骂娘,捡起敌军射来的箭羽射了过去。
箭羽一射来,鸣月士兵就整齐举起一排盾牌,为三皇子萧行陵挡住箭羽。
“蠢货,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三皇子萧行陵张狂大笑。
周战气得直跳脚,恨不得跳下去把人杀死。
秦越洲眉间尽是冷意,余光瞧见丢在角落名为手榴弹的东西,这还是苏漓给他的。
苏漓说过,这东西威力很大,让他注意安全。
秦越洲命人将手榴弹搬过来,他拿起一个还没拳头大小的漆黑圆溜溜手榴弹,脑中不由浮现苏漓笑颜,他没忍住挽起唇角。
“秦将,这是?”周战问。
“阿漓给的,说是威力很大。”
秦越洲面无表情地说道,拔下上面挂着的芯子,按照苏漓说的在心里默念“一、二、三”之后,朝着三皇子萧行陵所在的方向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