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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驿站。

听完侍卫的禀告,袁竹再压不住自己的怒火,提剑便要出去。

“你想去干什么?不许去!”

袁竹却像没听到一般,愤愤的加快了脚步。

“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姜星沉厉声呵着,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

袁竹猛的停住了脚,立在原地紧紧的抿着唇。

“你想去干吗?找他对峙吗?你若杀了他,那无疑是打草惊蛇。如今咱们不过才三十来人,姜瑜身边将近五百人,如果真的硬碰硬,我们有胜算吗?”

听她这么说,袁竹撇了撇嘴,忽的落寞了下去。

“可是他忘恩负义,殿下对他这样好,他竟然要帮那两个人对付殿下,殿下都已经……”

原来昨日她派人去通知商陆,可那个侍卫去时正好听见了商陆、姜瑜和姜见育三人商议如何扳倒姜星沉。

这侍卫是个极忠心的,听明白以后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匆匆向姜星沉汇报。

“袁竹,有的时候,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别的,都不算什么。”

姜星沉忽的勾唇笑了笑,一双眼有些呆愣的看着外面的雪花。

她第一次觉得命运是这样的捉弄人。

前世她错信沈洲渚,和孩子一起被活活烧死在朝云院。

重来一世她本不愿再相信情爱,可偏偏却让商陆走进了心中。

但历史竟然出奇的相似,如今商陆竟也面临着二选一的场景,而他似乎已经要放弃自己了。

……

永辉十二年腊月十六,姜星沉迎来了自己的二十六岁生辰。

因众人都在赶路,所以也未曾大办,只是姜星沉带来的侍卫们一齐为她贺了寿,又摆了几桌席面,简简单单过去了。

是夜,姜星沉少见的换了一身娇艳的海棠红衣裳,头发规规整整的盘着,上面却只簪了两根极素气的银簪。

门吱哑一声开了,袁竹端着一个茶盘进来,茶盘上放着一个罐子还有一只琉璃酒壶。

后面跟着的两个侍卫抬着个大食盒,还未掀开,里面的饭香便已经飘了出来。

“你们先下去吧。”

袁竹让那两个侍卫下去,而后手脚麻利的将食盒中的各色佳肴摆了出来。

等都安顿好了,袁竹这才从那罐子中倒出了一碗褐色的汤药。

“殿下,药熬好了。”

“你先下去吧。”

袁竹咬了咬唇,终究是没有说什么,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看着那尚冒热气的汤药,姜星沉眉也不眨的一饮而尽,而后把玩着手中那小小的药瓶。

扑通。

一粒极小的药丸沉入酒壶中,转眼间便没了踪影。

等桌上的菜都快凉了的时候,窗外忽然有些异响。

一个高大身影翻了进来,将窗边墙上挂着的《合和二仙图》都撞在了地上。

“你来了,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姜星沉并未起身,只是自顾自的从那琉璃壶中倒了一杯酒出来。

“我不喝了,晓晓,我时间有限,有要事同你讲。”

商陆哆哆嗦嗦的立在炭炉边,双手不停的搓着。

他这几日身边都有姜瑜的人看着,根本没有同姜星沉说话的机会,就连睡觉都有人在外间守着。

幸而今日天寒,那守着自己的人多喝了两杯酒,睡沉了,他这才有机会跑出来。

只是自己的厚衣裳都在外间放着,他也怕将那人弄醒,所以就只穿着件夹棉中衣跑了过来。

姜星沉自是觉察到他的异样,上下打量他一番,而后颇为无奈的起身从旁边柜子中拿了件大氅出来。

“外头下着雪,你就是穿这么单薄跑过来的?”

见姜星沉过来,商陆这才瞧见她身上穿着的衣裳,不由得愣了片刻。

“你这身衣裳,很好看。”

姜星沉微微一愣,极快的别开了眼,手下意识的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如果商陆真的背叛了自己,她会看在腹中孩子的份上饶恕他吗?

不,不会。

就在刚刚姜星沉将那慢性毒药放到琉璃酒壶中的时候,她心中就已经有了决断。

同样的路她不会重蹈覆辙,背叛的人她也不会手软。

许是因为姜星沉站在灯下,所以商陆并未发现她面上的异样。

“晓晓,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

未等姜星沉说完,商陆便忙不迭的把姜瑜和姜见育同自己说的话尽数坦白。

“晓晓,事情就是这样,他们已经大概知道了咱们的关系,现在姜瑜拿溪儿威胁我,让我想办法在回京前解决你,否则便要把溪儿杀了。

我想不如先派咱们京中的人摸清楚溪儿在哪,一旦把她救出来,就直接把姜瑜姜见育二人杀了,以绝后患。”

商陆眼中浮现出几分狠戾,手也咯吱作响。

“我已经让京中的人看过了,并没有找到商溪的踪迹,想来是姜见育将她藏得很深。”

“这……”

商陆皱着眉,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丝疑问。

“不对啊,晓晓,我才同你说商溪的事情,怎么你就已经让京中的人找过来?”

话还未说完商陆便忽的想起了什么。

香衣阁遍布大齐,有自己独特的传信渠道,所以姜星沉比自己先知道商溪被抓的事情也是极有可能的。

但,她知道了,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呢?

“这是娇月送来的信,你看看。”

商陆疑惑不解的接过了信,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内容。

“是我的过错,我本来以为溪儿长大了,少有人能认出来,可没想到……”

商陆有些自责的来回踱步,抄起桌上的酒杯就要灌下去。

“别。”

姜星沉眼疾手快的把酒杯夺去,低声劝着:

“你现在自责又没有用,如今最重要的是解决当前的问题。”

一面是血脉相连的妹妹,一面是心意相通的挚爱。

商陆不能选也不敢选。

那就只有一个选择了。

既然姜瑜势必要取一人的性命,那为什么不能取自己的命呢?

如果他能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是不是就能救下她们了呢?

想到着,商陆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几分决绝,笑着看向姜星沉。

“晓晓,天冷了,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似是觉察出商陆的意思,姜星沉极认真的拉着商陆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

“我有孕了,我照顾不好自己。”